第285章 真假圣女
苏妙当然没有意见,俩人又双双到了段莲青经常出现的、那个原来是玫瑰苑,如今变成了兰苑的亭子里。 远远就看到了亭子里似乎坐了几个人。近了一看,就见到段莲青和苗禄厚正坐在椅子上,另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应该已经有六十多岁的老伯,此时的他也正坐在段莲青他们的对面,在说着什么。 那老伯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在宋宸和苏妙来过的这几次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且是在这种时间点来和段莲青他们在一起,宋宸和苏妙下意识地觉得事情一定和甄丽华那边脱不了关系。 俩人飞快地闪身到了他们先前习惯的藏身位置,静静地倾听着亭子内的对话。 “……陈伯,你说你是当年跟随在小王爷身边的?”段莲青失声问道。 看起来,他们刚开始没多久,苏妙和宋宸应该没有错过最重要的信息。 “没错!”那陈伯点着头,边双手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继续说道,“老奴当年跟在小太子身边照顾着起居,后来,小太子集结了一部分人,想要起事——” 段莲青吃惊道:“当年你们小王爷还真的有起事?”她一直质疑着那位跟着甄丽华的汤嬷嬷应该是前者找过来编造故事的,但如果对方连当年太子一场还未开始就被镇压了的举事都清楚的话,那她还真有可能是当年的奶娘。 “那你知道太子的奶娘汤嬷嬷吗?”苗禄厚问道,“当年她也是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你们应该很熟吧?如果现在让你再见到她,你还能不能认出来?” “认得。”陈伯点点头,“其实在教里传说已经把当年的小公主接回来之后,我曾经偷偷留意过她们。小公主当年才几个月大,所以也无法认出来是不是,但那位汤嬷嬷看起来真是当年的那位。”这也是他忍到现在才把话说出来的原因。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怎么说肯定那玉凤是假的呢?” “当年太子刚准备要举事,没想到还没真正开始就被朝廷派了重兵来镇压……太子眼看事败,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就把太子妃和他唯一的血脉托付给我和太子的近身卫队,让我们带着太子妃和小公主突围而出。”当年那火光冲天,仿佛要焚毁一切的情况至今他想起来之后仍然觉得心有余悸,“我之所以敢肯定现在的那个玉凤是假的,是因为当年在我们逃脱了追兵之后,太子妃当着我和全部侍卫的面,把那个玉凤给毁掉了,用石砸得稀碎,那些米粒大的碎片全部被撒进了湖里,想找到一块碎片都很难,更别说是复原成一个玉佩了。” “太子妃在得知太子在那场事变中身故之后,有一天召集了我们过去,说眼前的情况想要东山再起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而且她只想要小公主以后能够平平静静地生活,不想她再卷入到什么前朝往事里。把玉凤毁掉之后,她也让我们各自离开,让我们以后不要再提起靖国的事,隐世生活。这也是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火兰城,加入了靖思教之后一直没有跟任何提起过这段过往的原因。” “既然那个玉佩是假的,那甄丽华也是假的了!”段莲青恨声道,“如果她是真的小公主的话,那她何必弄个的玉凤出来?这件事没准就是汤嬷嬷和他们甄家合谋做下来的!他们想要借我们靖思教的人获得荣华富贵,但汤嬷嬷并不知道太子妃失散之后发生的事情,所以就伪造了一个玉凤出来!” “小公主是不是真的,我并不敢肯定。”陈伯摇头道,“当年太子妃让我们各自散去时,我们都不肯,因为太子交待过要好好照顾太子妃和小公主的。既然太子妃想要带着小公主隐姓埋名地生活,那我们也会照她的吩咐去办,但要我们丢下她们孤儿寡母离开,那是万万办不到的……可是没曾想,太子妃的性情刚烈至此,在有一天我们外出的时候,她把留下来照护着两个人都支开后,竟然带着小公主留书出走了!之后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太子妃和小公主的任何消息,之后,只好依照吩咐,各自散去,过新的生活……” “那你还能找到当年那些侍卫吗?”苗禄厚问。 陈伯默默地摇头。 “既然知道玉凤是假的,那当时教里把人接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马上提出来?”段莲青觉得不解,当时她爹就是凭那玉凤就把人认下来的,虽说一开始只和教里的元老说,但慢慢地应该都传遍给所有的教众了,陈伯没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的。 “因为太子妃吩咐过,让我不再提起以前的事……”陈伯低下头,“我原本想着,会不会是后来汤嬷嬷和太子妃她们会合到了一起,太子妃不同意暴露小公主的身份,但汤嬷嬷可能不忍心小公主再过清苦的日子,所以在太子妃去了之后就打算带着小公主找回以前的旧部?但毕竟知道小公主身份的人当时见她的时候还小,如今长这么大了谁也认不出来,而单凭汤嬷嬷的说辞是没有人会完全相信她的,所以她们才因此重新造了一个玉凤配饰出来以证明身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看到小公主能来到靖思教,能获得叔伯们的照顾,我也感觉十分欣慰,就更加不想提当年的事情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就算那汤嬷嬷是真的,但那小公主会不会是她为了富华富贵,而伙同了甄丽华做了一场戏来骗我们的?”段莲青对着陈伯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事实上我是有想过的。但以我们教里的实力来说,多养个一老一少,也不算是什么额外的负担。如果我贸然把这些事情提出来,那教主就势必会怀疑小公主和汤嬷嬷的动机,而且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确认她们的身份了。万一公主是真的呢?那样的话,我不仅在当年没有好好照顾好小公主和太子妃,在如今这种她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平静而无忧的生活的时候又让她们受苦了!”陈伯说着有了点小激动,“所以就算这小公主有可能是假的,我也不能够冒险!” “我能理解你的顾虑。”苗禄厚看起来比段莲表要心平气和得多,此时的问话都是由他所主导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今日你还是选择了把真相说出来吗?” “因为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陈伯叹了口气,“我听到教众里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是教主决定了解除去翠兰城的禁令,还要派人到那边去开铺子,选掌柜!有不少年轻都跃跃欲试。据说这个主意是小公主出的,这让我有一些不好的感觉。” 陈伯看了看对面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的段莲青和苗禄厚,下意识地往前拉了拉椅子,手接触到石凳才发现那是被固定到地上的。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改成将身体尽量地往前倾,压低了声音道:“相信两位对于小公主回来之后,教主为什么要听从小公主的建议,意图在短时间内赚更多的银子这事心里有所预判吧?” “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苗禄厚并不正面回答,而是先让陈伯把话说完。 “这让我想到了当年太子意图起事的事情……”陈伯也不讳言,直接就把自己的忧虑坦白了,“当年太子所做的准备不可谓不周全了,可是结果呢?还是被官府提前截获了消息。如今呢?小公主还要招揽些外人进靖思教。不用怀疑,那应该就是在为未来起事作着人员上的储备!那可是外人啊,到时候风险可比当年太子做的事还要大得多了!而且眼下情势被小公主这么一搅弄,可不跟太子妃所求的让她未来安稳而平静的生活背道而驰了吗?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来,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对于教里的新改变不赞同的那一部分人。”苗禄厚点点头,“只是眼前你就算站出来,那也跟当初甄丽华她们那样,只凭自己口中的故事,而没有真凭实据。还有,教主对于甄丽华那边已经先入为主,而且对方又有那个玉佩在手,我们就算带着你去找教主,也只能是各说各话而已,不能直接批评出甄丽华是个冒牌的,那就不会有胜算。”
“你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汤嬷嬷就是当年的那个汤嬷嬷吗?”段莲青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 “从面孔上看来,有八成的相似。”陈伯被这么一问,反倒没有先前那么笃定了,“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了,我这眼睛都快有点糊了,十成把握那肯定是没有的。” “我有一个办法!”段莲青看着陈伯,“可以帮你确定甄丽华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当年的小公主。” “真的?请问是什么办法?”其实这段日子以来,陈伯的心里也在疑惑着,如果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就是让汤嬷嬷来认你!当时你们两个都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不可能彼此不认识吧?”段莲青笑得有点狡诘,“如果她不认识你的话,那极有可能连她都是假冒的了!” “那也不一定,万一汤嬷嬷说当年并没有陈伯这个人的存在呢?”苗禄厚提出疑点。 “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段莲青瞪了苗禄厚一眼。 “依我看,就不要给汤嬷嬷说出有没有陈伯这个人的机会,而是直接让陈伯以一个特殊的身份去认她!”苗禄厚笑得跟方才的段莲青像极了,“例如,陈伯以当年汤嬷嬷在太子身边时暗通款曲的对象这个身份,如果亲密的关系,汤嬷嬷不可能会忘记吧?只要她承认了,那她就有问题了!” “这……”陈伯觉得十分为难,虽然他的老伴已经去了,但是还有子女在呀!这种事情被他们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看他呢! “别怕!到时事情会在这边进行,你的家人不会知道的。就算他们知道了,在事情过去之后我们也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段莲青安慰着陈伯道。 “退一步来讲,如果汤嬷嬷真的认出来你当时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你离确定小公主的真实性又进了一步了。”苗禄厚试图说服陈伯,“到时你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就算小公主是真的,那也不能让她这么把手上的事情进行下去了。”陈伯对于这一点,态度一向是坚决的,“我们这些靖国的旧人们可经不起折腾了,到时万一当年的事重演,那可就真的是覆灭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我只好带着子孙们离开了,他们都是无辜的,对当年的事情毫不知情,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白白牺牲了性命。” “其实太子妃当年是看得最透彻的一个。这么多年过去了,宋家皇朝对于当年靖国的事早就不再关注,我们都被当成了普通的大兰百姓一样一视同仁。朝廷一来没有征苛捐杂税,二来没有镇压欺凌,这样的平静生活跟当年在靖国有什么不同呢!大兰的实力如今连一向仗着有鹰国撑腰的海国而不断使小手段都怕极,鹰国也不敢再像先前那样说三道四,我们这一小撮的靖国遗民,能作得出多大的风浪?异想天开的结果,也只能是以卵击石罢了!” “等安排了你和汤嬷嬷的见面之后,陈伯,你去和我爹谈一谈吧!”段莲青对于陈伯的这一番话十分认同,“到时把当年的事情和太子妃的训勉都说给我爹听听,我觉得,这对于他应该还是会有所震动的。”关于当年太子起事的事情,不知道汤嬷嬷因为是假冒的,所以知之不详,还是因为她终究是个传统的女流之辈,对此不上心。反正在她的口中,当年的事情只是一带而过,不像陈伯说得那么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