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低调
这边苏妙继续给禇云喂了五六十招之后，已经摸清楚了他的招式特点。眼前的人招式大开大合，刚猛则刚猛已，但有一个缺点，就是招式的变化太少，而且那气势看着虽一往直前，锐不可挡，但只要你能逼得他中途变招，就会出现一些迟滞，这是一个很大的弱点。当然，前提是你有能力逼他换招。 禇云显然是极少或者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对于这一点他没在意过。 苏妙就是这个人。她手中的鸣云用得就如同她的手被延长了一样，要刚则刚，要柔就柔，完全随心所欲。禇云除了要应对苏妙的正面攻击，还要提防她时不时利用软剑的特点进行角度刁钻的突袭。 这样下来，禇云很快就疲于应对了。苏妙估摸着时间，宋宸应该快回来了，就停止了喂招，手中的鸣云如灵蛇吐信，缠着对手的剑身而上，瞬间在禇云的手背挑了一个伤口。 痛楚轻微而尖锐。 苏妙退开来，笔挺的剑尖滑落下两滴血后，又恢复了洁白盈润的光泽。 禇云下意识地捂了一下伤口，看着苏妙，有点发愣，如果不是她临时收了手改了角度，那剑再用上一分力，那他的手腕就已经齐根断了。 “承让了。”苏妙拱拱手，潜台词是——你该遵守承诺离开了…… “在下禇云，后会有期！”禇云明白她的意思，拱手还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苏妙看着禇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空中之后，右手又是轻微地一震，鸣云的剑身又恢复到卷曲的状态，她把它插入到梵羽的机关之中，两者又重新成为了一体。苏妙转头看着下边并排站着呈目瞪口呆状的平安两兄弟，皱眉：“怎么不睡觉？” “天啊！”崔安完全没有听到苏妙在说什么，只崇拜地仰望着她，“苏妙meimei！原来你的功夫这么好！我们还以为——” 他们一直以为苏妙不怎么会武功呢，因为从他们的第一次遇见到后来的同行，出手的向来都是宋宸不是吗…… 正因为没心理准备，所以当他们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兵器交撞的声音所惊醒时，一出屋子就看到苏妙宛若仙子般的招式，立即就被惊艳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其实也是宋宸之所以被引开的原因。 与唐韵和宋恒寜不放心宋宸的首次独立闯荡江湖而尾随观察一样，林瑾其实也跟在众人的后面。他对苏妙也有同样的担心，担心她初入江湖不懂人心的险恶，或者对阵时急躁或轻敌，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一路上以来，宋宸表现得非常令人放心，只是，他对苏妙的保护有点太过了。 褚云白天就来探过路，被正琢磨着给苏妙寻找交手机会的林瑾都看在了眼里，当时他就眼前一亮——就是这个人了！ 眼前的青年男子身手不凡，已经可以挤身一流高手之列了，给苏妙练手正好！ 于是把正好也担心儿子的宋氏夫妻叫了过来，让他们想个理由把宋宸一个人给引出去……以他对自家徒儿性情的了解，她不会让来人徒劳而返的，这样就相当于会被打扰两次了，苏妙没有这个耐性。 但这一场交手下来，苏妙打得非常沉稳，赢得也漂亮，最主要的是没有轻敌，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上来就直接实力碾压，用自己的内力和招式优势让对方败于剑下。 看得出来，和宋宸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有点受宋宸影响了。 这种影响是良好的。和苏妙的大而化之不同，宋宸的性格要细腻得多，而且心思缜密，行事进退有度，苏妙若能受影响几分，肯定获益匪浅。 他看人的目光一向很准。林瑾没有现身见苏妙，而是非常高兴地转身飞往宋恒寜夫妇所在的方向，该提醒他们可以把宋宸“放”回来了。 这事一了，他就可以放心去云游天下兼视察一下各地的生意了。 这边宋宸刚睡下时就听到了一下疾风破空声，接着就看到一枚箭状的暗器破窗而入，斜插到了床旁边的柱子上。 宋宸怔了怔，翻身下床去细看，才发现那原来是一根木筷子……筷子上穿裹着一块小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歪歪斜斜的黑色小字：城东一里落云亭。 宋宸挑了挑眉，听那筷子破空的劲道，约他的人是个高手无疑。字写得这么丑的高手…… 宋宸还是有点兴趣的。于是没有惊动苏妙，起身悄然出城赴约去了。 倘若赴约的人是苏妙，在这黑灯瞎火，人影都找不到一个的暗夜里，她肯定到明早也未必能找着地方。但遇到上方位感强到难以形容的宋宸，不到半个时辰后，他已经出现在城东约半里处，朦胧的月光下，前面就是一座小亭子，看不清亭子上的牌匾，不过此时亭子里有一点火光，应该就是纸条上所约的地点了。 宋宸提着啸天，飞快地掠了过去，灯火旁的人影渐渐清晰，宋宸张大了嘴：“怎么是你们？” 没错，亭子里石桌旁的石凳上坐着的可不正是宋宸的爹娘——宋恒寜和唐韵夫妇么！ 唐韵扑过来拉着宋宸的手臂让他坐下：“乖儿子！” 宋宸看着石桌上还有一套茶具，只觉得啼笑皆非：“爹！娘！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宋恒寜一身儒雅的文士装束，笑着摇他那宝贝扇子：“我和你娘外出，刚好经过这边，就找你过来见见面……” “您俩出来了，那外公那边——”宋宸一愣，他出来前，他家爹娘说了留在泰如山庄守着外公的。 “放心！”宋恒寜摆摆手，“孙神医看了妙妙那丫头的药，说是比他的效果好太多了……只要每个月服一颗，就能把体内的毒给压制住的。我们出门前，你外公已经恢复到中毒前的内力了，加上有唐然和孙神医坐镇，没事的。” 唐韵凑过去趴在儿子的肩膀上，笑得有点神秘：“儿子啊！你和妙妙小姑娘处得怎样了？” “什么怎么样？”一提到苏妙，宋宸的脸下意识就浮现笑意，一想到他娘的调侃，立即变回一本正经脸。 “啧！”唐韵伸手在宋宸头上一顿乱揉，把他头发都弄乱了，“在娘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告诉你啊，你可得抓点紧，我看跟你们同行那两个小兄弟对苏妙就挺殷勤的，莫不是也抱着和你一样的心思想把人家拐走当小媳妇……” “娘！”这样的话唐韵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宋宸还是会脸红，“你再这样我可不帮你让妙妙帮忙调配驻颜方子了！” “哟！你这会还不好意思呢！”唐韵喝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儿啊！下手要趁早啊！” 宋宸噌地站起来，端起茶壶给宋恒寜的杯子倒茶：“爹……” “好了好了！”宋恒寜摆摆手，示意自家娘子别再逗儿子了，该说正事了…… 正事其实就是给宋宸分析了一番当前形势，让他在那什么鉴宝大会上看看热闹可以，别涉入得太深，尤其别和鹰国的官面的人有过多交往。风清原是只老狐狸，别一不小心给算计了。还有看紧点苏妙，她这种涉世未深又武功高强的小姑娘，最对风清原的胃口…… 前面那些都是老生常谈了，外公一早就教过，而且宋宸自己也想到了，只在听到关于苏妙的这一部分时，他才重视了起来，脸色凝重地认真听着。 宋恒寜看着儿子分外慎重的表情，不由担心他会不会太紧张了，又安慰道:“不过，妙妙这么聪颖，不会这么容易被骗走的……” 叮嘱完正事，唐韵又胡搅蛮缠了一阵，才放了宋宸回去。 宋宸回到客栈的时候，苏妙已经重新睡了。还沉浸在震惊和打击中没恢复过来的崔氏兄弟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冲了出来，一人一只手把宋宸拉到他们房中坐下:“宋兄，你老实说，苏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宋宸也有点困了，皱眉看着他们莫名其妙的举动:“什么事？” “刚才苏姑娘和一个高手打了一架！”崔平很兴奋。 “什么！”宋宸腾地站了起来。 崔平继续絮絮叨叨，“我一直以为她不会武功呢！没想到她的功夫这么好！把那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完全还不上手！你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没想到苏妙隐藏得这么深……这么高的武功，她是你师妹吗？” 宋宸摇摇头，心里想着这大晚上的，来的人是谁？为什么会找上苏妙呢？早知道他出去的时候就应该把她也带上的……这幸好是打赢了，万一——妙妙的武功高是高，但她人太单纯了，容易被人算计。反正以后他还是尽量不要和她分开，有什么事两个人面对总比一个人好…… 这么想着，宋宸不再理那两兄弟的叨叨唧唧，径自出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之前还在想着明天要记得详细问问妙妙今晚上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