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祖孙（一）
原来怼人是这么一件愉快的事。 太子妃听着后传来的茶杯摔碎的清脆声响，不由得扬起嘴角。不疾不徐地走出了景秀宫。 明朗的阳光洒落在上，既温暖又舒适。也将她心里最后一丝霾驱逐得一干二净。 太子妃一路好心地回了府，回府之后，便去了梧桐居。 “我今进宫见过阿诩了。” 太子妃告诉顾莞宁：“阿诩当被重重地撞倒在地，腿骨脱臼，正了骨敷了药，没什么大碍。前一段子，阿诩夜cāo)劳辛苦，如今卧榻躺一段时也好，正好养一养体。” 受些轻伤，换来萧睿锒铛入狱，斩断齐王的一条臂膀，显然颇为划算。 太子妃虽心疼儿子，也清楚太子府此时面临的困境。 顾莞宁眉头微微一松：“下的体真无大碍？” 太子妃笑道：“确实无碍。我放心不下，特意叫太医来仔细问过了。” 也可能是太孙授意太医这么说的。 看着太子妃神采奕奕的脸，顾莞宁未将此言说出口，顺着太子妃的话音说道：“既是如此，我们也能放心了。” 太子妃又说起了景秀宫之行：“……她一张口，便命我们助她对付窦淑妃，还想着重掌宫务，真是可笑。我若是答应了她，只怕她接下来就要我们助她坐上凤位了。” 顾莞宁讥讽地扯了扯唇角：“贤妃娘娘对凤位颇有执念，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放弃。” 可惜，太子在位时孙贤妃都未能如愿。如今太子死了，太子府再无人和孙贤妃一条心。孙贤妃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 太子妃舒展眉头：“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总之和我们无关。” 说得斩钉截铁，颇为霸气，很有太子妃风范。 顾莞宁抿唇，微微一笑。 …… 一个月后。 顾莞宁孕期满了三个月，胃口比之前好了不少，每变得格外能吃。脸颊也丰润了一些，肤色白皙中透着红润，看着气色颇佳。 太夫人拉着顾莞宁的手仔细打量几眼，目中流露出满意之色：“这一胎倒是顺顺当当，半点都没折腾你。” 自从知道顾莞宁有喜之后，太夫人便做好了随时到太子府来“小住”的准备。等了一个多月，也没等到有人来接自己。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索亲自登门来看望顾莞宁。 “嗯，这一胎确实平顺。”顾莞宁笑着应了一声，反手握住太夫人的手：“我子好的很。祖母不必时时惦记。” 哪能不惦记？ 太夫人笑了一笑，目光落在顾莞宁美丽的脸庞上，悠然叹了口气：“一转眼，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祖母也不知还能陪你多久……” 顾莞宁最不乐意听这样的话，立刻嗔怪着打断太夫人：“祖母定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 太夫人也不恼，笑呵呵地附和：“好好好，祖母一定活到一百岁，到那个时候，你也做了祖母，祖母就成老祖宗了。” 祖孙两个亲昵地说笑一番，然后才说起正题。 “宁姐儿，下的腿伤应该快养好了吧！”太夫人低声问道。 顾莞宁点点头：“前些子，我将徐沧送进宫伺候下。徐沧配的药膏效果极佳，下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前两就想回府，可皇祖父放心不下，坚持不。他只得在宫里多住几。” 太夫人目光一闪：“皇上对下这般上心，也是好事。” 朝堂风云暗涌，奏请立储君之事，迟早要被人提起。 太孙圣眷浓厚，自是好事一桩。 在祖母面前，顾莞宁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点点头，轻声道：“祖母放心，下早有成算。” 太夫人嗯了一声，又低声叮嘱：“不管如何，都要谨慎仔细，万万不可疏忽大意。齐王世子虽被关进天牢，齐王还健在。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自己的儿子说弃便弃，委实心狠手辣无凉薄。” 齐王世子一事，元佑帝曾下严令不准任何人泄露出去。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久了，也就悄悄传了开来。 大家明面上不便议论，私底下少不得要闲话几句。 到最后，谈论得最多的，不是齐王世子谋害太子之事，而是齐王的反应。 这些子，齐王虽然未进宫伴驾，在府中却也没闲着，时常召集幕僚议事，或是邀些官员登门。 太子丧期，不宜饮宴作乐，喝些清茶闲谈却是无妨。齐王行事颇有分寸，御史言官们也挑不出不是之处。 这样的齐王，怎能不令人忌惮？ 见太夫人一脸忧色重重，顾莞宁笑着安抚：“祖母不必忧心，齐王确实是一大劲敌。我和下会小心行事。” 顿了顿又道：“我们能看明白的事，以皇祖父的睿智，又岂会看不明白？” 齐王的冷血凉薄，元佑帝看在眼中，也一定会觉得寒心。 两相对比，太孙的温和宽厚，愈发显得难能可贵。 当年元佑帝犹豫许久，最终决定将皇位直接传给萧诩，想来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太夫人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不再提齐王，转而又说起了韩王和魏王：“……皇权人，但凡有一丝希望，都想争上一争。魏王下和韩王下，近来也是分外活跃。” 顾莞宁还是那副八风不动地安稳模样：“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祖母且耐心等着看好戏。” 太夫人哑然失笑：“罢了，你和下早有防备，我是闲着无事胡乱cāo)心了。” 顾莞宁将头靠在太夫人的肩侧，亲昵地笑道：“祖母这是关心我，哪里是胡乱cāo)心。” 太夫人伸手，抚摸顾莞宁光华柔软的青丝，笑着轻叹：“人老了，越来越不住事。一想到这些，我总是半夜辗转反侧难眠。” 顾莞宁忽地问道：“祖母，姑母这些子可回过侯府？” 太夫人的手顿了一顿，淡淡说道：“没回过。看来，以后也不会再回了。” 太夫人话语平静，只有熟悉她脾气的人，才能听出这句淡然的话语中透出的无奈和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