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原因
审讯室中一片安静，只有小男孩的恶毒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响。 率先打破宁静的郑慕，他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夸张地大笑起来。“你说你的族人？” 这时，李清推门进来，他伤得本来就不重，何况旺盛的新陈代谢让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快。现在毒已经清除干净了，总体来说他已无大碍。林祖祖已经熟睡，他也就过来准备了解一下情况。可他刚进来就看到这么莫名的一幕，让他不能理解。 “你来看看他有什么不同？”妖艳男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开口对李清问道。 不同？青年看着男孩，微微皱眉。除了表情狰狞一点，貌似就是普通的小孩子啊。等等，小孩？还没等他思考明白，好不容易出现的思绪就被打断了。 “哼，果然还是我家沁儿聪明。”郑慕看到李沁在记录着什么，就知道她已经想明白了。 “仔细看看这孩子的脸。”他提醒道。 脸？李清恍然大悟。 对了，没有人记得住梦魔的脸。而这个孩子的脸却能清清楚楚地被记住。 “这是，人类的小孩？” “还不是无药可救。” 对于梦魔而言，只有眼睛是不会变的，他们的瞳孔之中的纹路全都不相同。眼睛对于他们来说就和人类的指纹是一样的。那具从警局被偷走的尸体经过核对，应该就是之前犯下七人命案的两个通缉犯之一。因为在无眼男尸发现后不久，就有赏金猎人上交了一对梦魔的眼睛。当然，闹出这么大的事，那个赏金猎人自然被狠狠地教育了一番。梦魔寿命长但是相对的，他们繁衍后代的能力也低。不易受孕，幼儿的存活率低都是主要原因。可捡拾人类幼儿带回去养的例子真的太少。 “这孩子从小在梦魔一族中长大，完完全全认为自己是梦魔，人类却成了他的弑亲仇人。而且，他也对自己催眠了。因为是人类，而且力量不够，催眠不完整，但是，要强行解开很有可能伤害他的大脑。”郑慕也想不明白这梦魔为何这么做，难道只是一时的善念？可若是真的良善，又为何要去杀死那么多人呢？ “你的父母是谁？”记录完毕的李沁抬起头看着男孩，冷冷地双眸不带任何感情。 小男孩恶狠狠地回望，完全没有半点退缩。“你们人类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你们。” 他作势就要扑向李沁，这郑慕能忍？完全不顾形象地一把提起他，顺手就往墙角扔去。李清见状，一个闪身接住了他。谁知这孩子完全没有感恩之心，捏着拳头就往李清脸上招呼过去。李清无奈，只能单手束住他的双手，提了起来，他在半空中依旧是不安分的扭动身子。当然，强如李清哪能给他挣脱的机会。 “看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李沁收拾好本子起身就往门外走。 “沁儿，都已经凌晨两点了，你就别回去了吧。”郑慕立刻像小跟班一样跟上去，对着李清却换了脸吩咐了一句。“你把那孩子关回去。” “沁儿啊，你看你两个队员都在这里疗伤，不然你就留下来吧。也好明早一起回去，也没有几个小时了。”他追着李沁就出去了，留下李清与小男孩大眼瞪小眼。 面对郑慕的百般挽留，李沁到底是停下了脚步。 “说起来，确实是需要十队长帮个忙。”李沁微蹙着眉头，这让妖艳男明白事情有些严重。 “沁儿你只管提，天大的事都包在我身上了。”难得得到示好的机会，郑慕自然不会放过。 “上次情报部门的错误已经使太多惨剧没能避免，这次更是让本队的队员陷入了极度危险之中。若不是十队正好在附近出任务能及时支援，后果不敢设想。这次，是他们两个。”李沁的话中用了点技巧。“而我上报的情况却没有任何回应。” 情报组是独立于特别调查组的部门，这本来是为了防止各个分队之间因为抢功劳故意不分享情报，结果却造成了情报组对于各分队的区别对待。 这次是他们，下次呢？不准确的情报、不牢靠的线人、人手不够的十一队。那么下一次，陷入危险的就不止是他们了。 这么一想，郑慕更加不淡定了。自己那么看重的人儿，怎么能被人这么忽视。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他们情报部门的总部。哼，还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郑慕一脸不满，心想着要怎么整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多谢十队长。我先告辞了。”李沁向郑慕微微欠了欠身，转身就走。 “沁儿你太客气了，能为你做事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真要走啊，要不然这样，我来送你吧……” 呱噪的声音吵醒了在休息的韩远。迷迷糊糊中，他想不明白自己这队长的性取向到底是怎么样的。看他打扮好像是喜欢男人的，可他的表现却是喜欢女人的。难道他不知道打扮得正常点才招女孩子喜欢嘛？李沁姐怎么看都不像口味那么重的人。也许……算了，不想了。 于是，那个最关键的念头就埋藏在他的潜意识里。 队长打扮成这样的就是从李沁姐出现开始的。 林祖祖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十二点，感觉精神大好，立刻起身穿上放在床头的新的皮衣套装。飞雪已经被擦拭干净收入剑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你已经能起来了吗？”韩远推门进来，刚好看到换好衣服的少女不由得吃惊。照道理，就她腿上的伤口不休息一个礼拜是很难自由活动的。 他这么一问，倒是让她想起来自己好像受了伤啊。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因为穿着裤子她就上手拍了拍大腿，感觉没有疼痛的感觉。又撩起袖子，扯下手臂上的一层绷带，只看到光滑完好的肌肤。“好像都好了哎。” 韩远一阵汗颜，这姑娘是脑子里少根筋吧，同时又不解她的恢复能力。面前的少女仅仅到了C级，按理说，恢复能力也就比常人好上一点，现在这么看来跟B级的水准差不多。 这时，郑慕同李清也进到病房来。毕竟是他家沁儿的弟弟，自然不好怠慢，何况这小姑娘还挺可爱的。 “这么说，你们队还真是捡到宝了。”听到刚才两人的交谈，郑慕细细看了少女一眼，心里合计了一下说道。 李清又不好说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只能干笑一声表示赞同。 “哼，知道是宝还不好好养着。竟然要送去试训队，真不知道伊廷邪那逗逼是怎么想的。”郑慕没好气道。“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郑慕虽然是官二代，但他也曾是试训队的一员，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虽然因为他家族的关系，教官、老师对他百般照顾，而且从小就有体术指导的专业训练，16岁去试训队的时候已经到达B级了。可等到他当上十队队长之后，他就没让队里的人去过，即使是实力强劲好战的吉吉。 这一提让李清心头一沉，连忙说道：“十队长，你看……” “放心，这点沁儿已经跟我提过了。这孩子去的时候，我自会打点的。” 李清也就是想提一下，毕竟郑慕的性格他知道，入不了眼的人他根本不会费一点神去帮忙。谁知，聪明的李沁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谢谢jiejie。”装乖巧，林祖祖绝对拿手。该道谢，该认错，绝对不能含糊，一定要第一时间，晚了效果就差了。 “真乖。”郑慕笑眯眯道，“小meimei有没有兴趣转个队到我们十一队来啊。”大美人暂时是没希望了，这小美女么，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还没等李清说话，李祖祖就乖巧地回答道：“不好意思啊，jiejie，我师父正在教我刀法，转队应该是不行的了。”其实刚开始让她叫师傅她是拒绝的，明明不干正事却特别不要脸。结果，她的坚持还是因为武力胁迫而放弃。 “你说什么？伊廷邪那种家伙竟然开始教徒弟了？”郑慕声音拔高了几度，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打开折扇遮住唇，淡淡地说了句，“那你就好好学吧。” 前后反差之大，让林祖祖有点没反应过来。 可郑慕却是明白的。虽然他看不惯伊廷邪后来那颓废的样子，但是他依旧怀念当年在试训队和他还有那个人一起的日子。三人一起插科打诨、翻墙出去喝酒的日子。因为三人实力强劲，再加上郑慕家里的关系，上面的教官都拿他们没办法。而年纪最小的伊廷邪却是最有天分的一个。他挥刀战斗的场景实在是华丽，那样子不似在做什么血腥的事情，更像是优美的舞蹈。长他两岁的郑慕却是学不来那随性又美丽的身姿。 “不过，jiejie，我会尽量带沁jiejie过来的。”林祖祖想是不是自己的拒绝让他不开心了，连忙加上一句。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这一招果然可行，郑慕一下子又兴奋起来。 而他记忆中，那个黑色长发的少年持刀的景象似乎越来越清晰。 那么，你是准备重新回到这浊世之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