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是病人（上）
“也没什么，就是他说喜欢我，希望我能跟他在一起。你不知道，他吞吞吐吐了半天，脸红得跟太阳一样，特别逗。”郑琳抿嘴一笑。 “然后你就答应他啦？” 郑琳回忆着，“没有，我说让我考虑一下。然后他问能不能抱抱我，当时不是突然下雪了吗，我有点冷，就答应了。别说，男生的身体好像就是比女生的要暖。” 孟遥：“……” “就这样。”郑琳说着，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带有粉色蝴蝶结的精美盒子，“还有，他送了我这个。” 打开一看，是一对泥娃娃，一男一女，穿着卡通图案的情侣装，脸上笑眯眯的，从形状到上色有很明显的手工痕迹。 “哇，好可爱！”孟遥赞道。大学以来追郑琳的男生不少，也收到过不少礼物，郑琳都跟她分享过，多半能退都退了。这是孟遥见过的最用心的一个。 “是啊，没想到那个家伙DIY得还不错。”郑琳笑着，“你说他都二十岁的人了，还爱玩这种东西，逗不逗？” “是挺逗的，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他啊？”孟遥问。 “嗯，算是喜欢吧。我觉得他人挺不错的，爽快，有些孩子气，我怎么欺负他他都嘻嘻哈哈的。挺好玩的一个人。”郑琳说着笑了起来，“只是，我总觉得，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什么？” “怎么说呢，阿亮是挺好的，跟他在一起的确很快乐，但……我好像没有心动的感觉。” “什么是心动的感觉？” “就是一见到他，就紧张，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孟遥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看，是串熟悉的号码，归属地成都。 她对这个号码有着本能地逃避，每次看到也都一阵心惊。 一见到他，就紧张，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孟遥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刚刚是这种感觉吗？ 这个号码的响铃从来不超过三声，但这次却一直延续着，吵得她心慌意乱。 按下接听键，“喂……” “孟遥，是你吗？”许岩风的声音传来，有些沙哑。 “嗯，什么事？” “我好难受……估计是发烧了，头晕晕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过来看看我好不好？给我带点药来。我真的好难受……” “你怎么会发烧呢？” “我也不知道……总之很难受，你过来吧，就你最近了，你不来明天我要死了你就是见死不救……”电话那头气若游丝。 “你胡说什么。”孟遥挂了电话，迅速换了衣服，再拿上抽屉里常备的药物就出门了。 根据许岩风提供的地址，孟遥找到了他所在的房间。许岩风一开门，孟遥看到他摇摇晃晃地靠在门边的墙上。 “你终于来了。” 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果然guntang。 许岩风一把抓住她的手，捂在自己脸上。她没有拒绝，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色和充满血丝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内疚。 今天拍照的时候他的手那么冷，应该有些着凉了。晚上又喝了那么多酒，身体没调理好发烧也并不意外。这一切她都脱不了干系。 “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虚弱，孟遥的心更软了。 “别说话，先吃药吧。” 许岩风笑了，俊朗的脸上因为发烧而浮起了一层红晕，“好。” “有开水吗？” “有烧水壶。” 孟遥拿了烧水壶烧水，又去找杯子。水烧开后，她就倒掉，重新再烧一壶，她解释说：“先消一下毒。” “你真细心。”他平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忙活，虽然头晕晕的，但却感到难以抑制的愉悦。 “对了，我想洗个澡。”说着他飞快地起身，钻进了浴室。 他进去后还一直不消停，一会儿问孟遥水烧开了没有，帮他倒出来凉一凉。一会儿叫她最好在药里加一块糖，他不喜欢太苦。 “没有糖……” “那我喝绿茶，桌子上有，你帮我泡一杯。” “噢。”孟遥想他要求真多，不过看在是病人的分上，暂且依他。 “对了，帮我拿一下包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浴室里没有吗？” “我用不惯酒店的。” “……” “还有，帮我拿一条毛巾，也在包里！” “……” 她不禁腹诽，这家伙事真多。刚才还病蔫蔫的，怎么突然生龙活虎地使唤起人来。 孟遥拉开他的背包，终于明白为什么出来两天他也背个大包，合着他把日常用品一应俱全都带出来了，真是讲究，也不嫌麻烦。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就是半个多小时，终于停下后，许岩风的声音又传出来。 “孟遥！帮我拿一条内裤！” “……” “快点，好了没？”他的脑袋从开出一条缝的门边伸出来，冒着热气，一脸无辜。 “喏，给你。”孟遥不好意思直视他，以及两根手指捏着的东西。 “我不要这条，我要那条蓝色的。” 孟遥转过头来怒视着他，“有完没完？”同时，她看见了他一脸的水汽，麦色的皮肤显得嫩滑而光洁，眼眸因睫毛上的水珠而显得更加澄澈。 “嗯，这条的松紧带有些松了，我怕穿着穿着会掉下来。当然我是不介意它掉下来，但不知道你是否介意。”他很认真地望着她，声音不疾不徐。 “你……”孟遥涨红了脸，再给他换。 终于等他洗完澡出来，他一边慵懒地拿着毛巾揉着头发，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孟遥，我突然觉得好幸福。” “喝药吧。”她不敢看他还半裸着的上身，和那一脸散发着沐浴露香味、温柔的笑，侧过脸去，“茶也帮你泡好了。” “谢谢，你真体贴。”许岩风展开一个笑容，一边穿着秋衣一边说，“不过现在还很烫，待会儿再喝可以吗？” “嗯。”孟遥把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秋衣穿好后他坐在床沿上，把裤腿卷起来，露出满是腿毛的小腿，一只手在腿上轻轻按着。他说：“你看，今天被你踢的。看你小胳膊小腿的，打起人来这么狠，痛死我了。” 孟走过去一看，的确有两处瘀伤。她想起他的腿曾经骨折过，还被她用砖头砸过，如今又添了新伤……可是这能怪她吗？ “都是你自找的。” “喂，你也太没同情心了吧。麻烦你帮我拿跌打药过来总行吧？” “在哪？” “我包里。” 孟遥暗叹，他那包真是百宝箱。 许岩风擦好药后，望着她突然说：“把衣服脱了吧。” “干嘛？”她一愣，下意识退后一步。 “我是说，空调开得很高，你穿那么多当然热了。你看我，就一件单衣。” “哦，不用了，我也该走了。” 他突然走到她跟前拦住：“别啊，都11点半了，你们宿舍也关门了吧？你能去哪里？” 孟遥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刚才洗澡，还洗了半个多小时，期间使唤她做这做那，然后又要擦药，原来就是为了拖时间！ “许岩风，你混蛋！”孟遥叫道。她们宿舍的宿管阿姨是有了名的严厉呆板，最近又频发了几起宿舍失窃事件，估计阿姨的绩效奖金被扣了不少，反正从那以后但凡到点关了大门，任凭门外是谁她都不开。有一次她就正巧卡在关门之前回去，结果比她晚了半分钟的一对情侣就悲催地被堵在外面。 额，这么说起来，阿姨对学校周边宾馆的营业额增长有着不可埋没的功劳。 “我怎么了我？唉，头好晕……”一瞬间他的声音又软了起来，单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说，“反正你也回不去了，不如留下来照顾我吧，我现在是病人。” “不行。”孟遥断然说。 “孟遥……”他突然过去抱住她。孟遥被他吓了一跳，瞬间被沐浴露的香味带着他温热的体温包裹着，“你干嘛？” 他怎么总喜欢来这招？ “别走嘛。你感受一下，我浑身都很烫，脑袋感觉沉沉的，如果不是为了来找你，我也不会这样。”许岩风把脑袋埋在她脖子上，不知是他无心还是有意，说话时唇齿间的热气喷在她脖子上，痒痒的，身体里突然有一种陌生而异样的感觉。 她赶紧用手推开他，“你放开我。” “那你留下来。” “你威胁我是不是？” “不敢。”许岩风立即放开她，然后一个趔趄地倒在床上，仿佛战场上被箭射中的倒霉小兵，嘴里嚷嚷着，“啊，好难受，好难受……” 她叹了口气，知道他在耍花招，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这样一走了之。况且他说得对，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呢？求宿管阿姨吗，还是算了吧。 孟遥把外套脱了，然后端起药走到床边，“喝了。” 许岩风摇晃着起身，一脸哀求，“别走好吗？” 她点点头，“那你老实点。” “我病成这样，想不老实都难。”果然，他喝了药后倒头就睡。 孟遥以为他在装睡，就凑近了看，发现他眼睛紧闭，呼吸却有些急促，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