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摆渡人
子苑书行出了一连串子幺蛾子，出了十几条人命。 子苑书行是洛阳城里最大的书店，是牛家祖传下来的百年老店。 书行的建筑十分气派，基建用的是方形大理石和上了红树漆的松柏，加之屋脊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整座建筑由六栋长方型的房屋串连而成，共有三十六间阅览室，结构复杂而精巧。 据科考验证，早在蔡伦之前，西汉时期就已经有纸了，只是质地很差，只能作为日常用品，在上面写字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差，可见造纸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写字和做书籍，具体用在何处，一想就可以猜测出来。 子苑书行的书架上有一小部分纸制书，表面粗糙，颜色和装订皆很丑陋，比起那些竹简书卷和兽皮书相差甚远，并不受书生追捧，时常被人嫌弃，丢到地面上踩踏。 十五岁的王充整天浸泡在书行之中苦读，在这里他发现了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让同道学子们既羡慕又嫉妒。 王充蹲下来捡纸卷，“这位兄台，它招你惹你了，到处乱扔？” 那个小头男人猛地回头，表情不屑，“纸乃是用来揩腚、点火之用，如何用来订做书籍？真是有伤大雅！” 王充虽然年幼，个头却已经很高了，比眼前的鼠目男人高了一头，便强势下压，指着他的鼻子骂，“纸卷它再不好，可它也是书卷，切莫如此糟践，否则我让你好看？！” 身后的侍从舍安悄悄地拉他，“公子，切莫与人吵架，这些天此处厉鬼横行，如何分得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呀？” 舍安比他大一岁，从小服侍他，现在家境落魄依然没有离开他，二人更像是兄弟一般，王充笑他，“胆小如鼠，叫你莫来……你知道我是来捉鬼的。” 眼前的小头男人发出一阵怪笑声来，“他说的对，你能分清人和鬼吗？” 话音刚落，原本通透明亮的阅览室骤然黑暗下来，室内的人同时尖叫，“不好啊——有厉鬼！” 大家在黑暗中乱跑，跌跌撞撞乱作一团。 舍安紧紧地抱住王充的后腰躲在身后打哆嗦，连话也说不出来，“公子，完了，今日便是你我二人的祭日……” 刚才摔书的小头男人发出怪笑声来，“嘻嘻嘻——瞧，厉鬼把外面的日头都给吞食了，还不赶紧跑？” 王充早有心理准备，当下挥拳朝话音传来的方向砸去，只听咣当一声，感觉那个小头男人的头被打落在地了，黑暗中舍安的眼睛还挺亮，指着地上跳跃的小脑袋发抖，“看啊——！公子，你打掉了鬼头……”说完拉着主人的手强行逃窜。 大家都听说书行闹鬼，凡是敢来的书生都是胆子比较大的人，人数不多，也就十来个人，都在后悔充大个儿了，捂着头逃命逃窜，匆忙中踢开了门，奇怪的是见不到一丝亮光。 打头的中年男人大叫，“傻瓜！这是另一间阅览室的门，赶紧找到出屋的门，不然咱们谁都没命啦！” 王充回头看见那个无头鬼还在追赶着他们，也是吓得一头是汗，可是嘴还很硬，“我不信，我不信天下有真鬼……”停下来转身拉开了拼命的架式，“你来吧！” 舍安立刻来拉他，“公子，你疯了吗？你若是被鬼吃掉，见了夫人，你叫我如何交代呀？” 一群失魂落魄的书生，在四通八达的览室内四处打转，始终找不到冲出阅览室的大门，一个个累得喘粗气，有的书生竟然撞在书架上惨叫，黑暗中弄不清是不是已经被恶鬼咬到。 奇怪的是，刚才那个紧追不舍的无头人不见了，王充停了下来大声说：“大家要冷静！不得乱跑，这样空跑下去，自己非把自己累死不可……” 好几个人已经累倒在地上打滚惨叫，“完了，完了，我的腿被鬼咬到了，看啊，在流血啊……” “实在跑不动了……来咬我吧，横竖是个死，来个痛快吧……” “别先吃我——，我身上没rou啊……” ……………… 中年男人四处张望，“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几乎每天都来，咋就记不得进出的那扇门了呢？谁带打火石了？”自己也胡乱摸着袖袋。 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哆嗦着，递过来一对鸡卵大小的打火石，“来，你来打着它，我手不听使唤……” 中年男人也是哆哆嗦嗦，摩擦了几下，终于打着了火点燃一条碎布条，不想从哪里吹来一阵细风把火给吹灭了。 这一下可好，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书生又惊叫着胡乱逃窜，“鬼啊——鬼——！”“门在那边……”…… 王充镇定下来大声说：“切莫慌乱——！横竖是个死，大家拿竹卷砸鬼！看看鬼怕人还是人怕鬼！” 这时候，无头人顶开一个书架上的竹卷冒了出来，发出怪笑声来，让人头皮发麻胆颤心惊，在黑暗中也能依稀看见它的轮廓，满脸是血，皮开rou绽的，外相非常恐怖，当场有一个书生倒地蹬腿口吐白沫，见状好几个书生瘫软在了地上。 王充果敢地拿起竹简朝无头人砸去，只是都被无头人回打过来，反倒是击在一个书生的身上，惊叫声十分凄寒。 舍安跑过来护着主人，“公子，切莫反抗，如此反倒会惹恼厉鬼，缠住你不放，赶紧逃命吧……” 这当口，又从其它书架上接二连三地冒出许多无头人，书生们看着血淋淋的无头身躯顶着竹卷冒出来，胸腔内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一个个惨叫着四处逃窜，不时传来碰撞和摔倒的声音。 王充推开舍安大叫，“你滚开！不要拉我……”狂吼着连连捡起竹卷狠命地朝无头人攻击。 一时间，鬼魅的叫声回荡在黑暗的阅览室中。 舍安也开始还击了，效仿主人的样子拿起竹卷拼命向无头鬼击打过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那个中年男人惊喜地大叫起来，“我找到出口了——！都跟我来呀——” 仅剩下一口气的书生们纷纷向出口爬去。 王充的斗志无限地膨胀，根本没打算逃离，“你们这些恶人，扮鬼吓人，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必将你们绳之于法！” 这时，突然从头顶砸下一堆坚硬而沉重的竹卷，王充在毫无防备下被击中，在倒下去的一刹那，感觉整个身体被埋进了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