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斯人独立
占地约莫半亩大小的院落极为精致，再加上又有许多花草树木，园圃山石铺陈，人处其中当真是无比的赏心悦目，无比的恣意舒适。 若是再约三五好友，置美酒、呈佳肴、共行酒令，更是浮生一大快事。 只是今夜，这等雅致所在，在道途上众人眼里却好似化作了一方囚笼。 囚笼自然没什么稀奇，无论它是铜墙铁壁、还是金闸银锁，可若内中困着的是一头凶兽，那就另当别论了。 事实上，此刻众人眼里，那院落屋房中渐渐显现出的身影便真正就好似一头蛮荒凶兽。 尚隔着四五百米的距离呢，一股子滔天煞气就迎面扑来。 所谓三五成群，可力敌虎狼，如今道途上立着的何止三五之数？ 但即便如此多的人汇聚一处，竟然都没有抵挡住院落中那道身影散发出的滔天煞气，可见其究竟有多凶悍。 “如此威煞，真的只是筑基境的武奴？” 养气、行脉、搬血是为筑基三重，也只有养气大成，才能造出如此异象。 可令人惊惧的地方就在于，在场两三百人虽说气息驳杂，但凝聚一处居然都抵挡不住对方身上那股子煞气。 不，不能单纯的认定为煞气，因为当所有人看清那院落中的身影时，终于明白了过来，这等气息是为何物。 时近深秋、天自昏黄，一袭青衫飘然而至，携漫天孤寂，如遗世独立。 只是眸眼开阖，锋芒流溢，却隐有乘风破浪之意。 两相混合，却分明就是自绝世外，哪怕洪水滔天，与我无碍；哪怕举世皆敌，我独往矣。 如此气质，怕是能当得一句疯魔不二。 只是想想这人的来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暗自叹息：外院弟子视其为秽物，他又怎会以同门相待？ 是的，这个时候走出院落的正是养气境大成，啸震三里的独孤荒。 此刻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啸声造成了多大的动静，所以对于院落前涌现出两三百名宗门弟子有些奇怪。 当然也仅止于此了。 养气境大成、行脉境大成，令独孤荒整个人就好似一块玉璞慢慢地被剖裂开，露出了内中的神髓。 再加上铸剑为锋，正是需要磨炼，使得神魂与之相合的时候。 所以面对两三百名宗门弟子，独孤荒甚至都不屑去猜测理会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只要三尺青锋在手、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便是独孤荒此刻最为真实的内心写照。 而这恰好就是最为纯粹的血勇之意，象征的乃是一往直前、勇猛精进的武道精髓。 如此气质下，气息稍弱、神魂不稳、武道意志不纯者，无一能与之抗衡。 “哇，真是帅啊~要是把阿姊的‘玉狮’送给他，那真正才是帅到了无边无际！” 道途边角一座高楼上，一名十岁左右满脸稚嫩，却长得极为精灵可爱的小女孩，瞅着背负雪鳞，青衫落寞，偏生面对数百宗门弟子又勇往直前的独孤荒，眼中尽是一片小星星。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啧啧，那该是多么帅气的一幕？不行，看来是时候将阿姊的那‘玉狮’给偷，不，是牵出来溜溜了。” 满眼小星星的小姑娘半边身子凑出窗外，紧紧盯着独孤荒，越看越满意。 剑眉斜挑、鼻若悬胆，俊秀的面容配上将近一米七八的身量，再着一袭青衫，虽然不过十六七岁，却自有一股子倜傥韵味。 只是如此气质样貌，倒也不至于令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动心。 当下就听她嘀咕道：“听阿爹说，要把阿姊许配给天残府的一名府将，而那人身有残疾不说，德行更是极差，莫不如……” 也不知道小姑娘想到了什么，黑漆漆的两粒眼珠滚动间，露出无比狡黠之意，尔后悄悄地折回了屋楼之中，再也不见。 精宅小院，门户俱全，某人心中飒沓而至的独孤荒，背负雪鳞，驻足飞檐栅门之下，漠然无语。 这幅做派却是以自身为线，将院外所有都给轻轻隔绝了开来。 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对面所有人都不在客人之列。 既然不是客人，自然不入宅院，那即便有再多的理由凑聚一处，也不管他的事。 如同看热闹，又怕波及到自家，独孤荒隐隐给人的就是如此感觉。 只是他又如何看不出眼前这群人就是冲他来的，所以心中此刻已经暗自运转元气开始了戒备。 “不管是斩杀阳宏、柳槐的事暴露了，还是霜雀等人按捺不住了，终究是要打杀一场才能了结的。” 右手轻轻握住雪鳞，独孤荒耷拉着的眼皮却怎么都遮不住其中隐现的锋芒。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暗自惊呼不已。 “哈，原来是独孤荒这小子！” 人群中有人放声大笑道：“小子快点滚过来，告诉你家大爷，院落中究竟是我外院哪位天才弟子。” “嗯？” 似乎是被这话引动，有些人也猛地反应了过来，高声大笑道：“差点被这小子给唬弄住了，还以为声啸三里的绝世天才弟子会是这小子！” “怎么可能是这个废物？若要是他，那我直接找一块豆腐撞死得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开！挡在门口是要做守家犬吗？” “看他这幅样子还真想守家之犬，莫非是那天才弟子吩咐过了？” “嘿，看来这小子是走了****运，整个外院无一人待见，如见看来莫不是攀上了高枝？” “攀上了高枝又如何？不成废物而成狗莫非很自豪？” “哈哈哈，不错，宗门弟子虽然也可以收弟子乃至奴仆，可面对同辈师兄弟，那些奴仆莫非就能翘起尾巴了？” 有人似乎想到了独孤荒的身份来历，这个时候个个调笑连连。 不过另外一些人则是对这些外院弟子充满了鄙夷：打狗还得看主人，现如今你堵在门口，调侃讥讽，往后那天才弟子有所成就，念及今日，可不得出手教训？ 这些人虽然表现的比较温文尔雅，一副清高模样，但对院门下独立的独孤荒却也是充满了不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敢当门人走狗，真正就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