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借机留宿
某人双手叉腰，在离龙泉寺大门只有十米远的台阶上止步，酥胸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哇靠！灵儿干嘛不早说重点，走了好远的台阶啊~奔死姑奶奶我了，不过……总算……就在面前了。 时至申正，整日未见的太阳终于落出了厚厚的云层，挤着赤红的滚圆身子抢占西边，抖擞着热浪挥扬余波。余辉洒在寺院的朱漆大门上，犹如佛光圣临，耀眼夺目。整座寺庙静躺在夕阳的山景中，显得万分祥和安然。某人仿佛化成一株山间的小野花，倚在佛墙边的草地中，沐日之精华，吮佛之灵气，如痴如醉地欣赏着美景。 只是只是，现在怎是欣赏美景的时刻。那红彤彤的寺院门口正有一小和尚缓缓地合着两扇朱漆大门，向着俗世敞开大门的佛门圣地已至闭门时分。 某人一个大脚，挡在大门合闭之前伸进一只鞋，这个举动真是似曾相识啊~卡位成功！心中偷喜：“小师傅~且慢~” 门内的小和尚闻声连忙收了手放开了大门，行礼致歉：“女施主，失礼了。方才关门心切未看见女施主，女施主可有受伤？” “无碍，无碍。”某人连连摇头，龇牙一笑，挤进后一只脚。吔~全身而入。 小和尚行完礼，抬了抬眼望向某人。一脸歉意还未淡去，面容清秀稚气，双眼清澈明净。哎哟~某人内心惋叹~这龙泉寺怎么尽糟蹋人，好端端的一个玉面少年给悲剧性地剃了个大光头，这面容、这明眸、这青涩，若干年后怎么滴也是一个倾倒众生的极品弱受啊~ 猥琐ing……明眸无措地微垂，兴许被盯得许久，面色明显尴尬的小和尚开口了：“女施主，申时过正，是本寺晚课时间，不便礼遇。女施主若有事，请明日再来~”语毕，又行了个深深地大礼。 “我，我……”我找什么理由呢？绞尽脑汁中…… “我方才在贵寺里遗落了东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我掉什么东西好呢？ “非常重要，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管它的，先来个感情攻势。 “是我娘亲……生前唯一……留给我……的……”哽咽啊哽咽~眼泪呢眼泪？某人抚着罗袖埋头张望门外，搜索灵儿和木头的踪影。拖啊拖，拖得一刻是一刻，想想若今日找不到刀疤男，就汉王府这帮子怪人，明日后日铁定还要爬这千余级的石阶，眼底幽怨的洪水暴涨。 “既然是如此贵重的东西，那小僧先放女施主进寺寻找。只是，女施主必须在那柱香燃尽前寻得，否则晚课开始，小僧就要被大师兄怪罪责罚了。”小和尚心软，指着不远处香炉里那根燃近尾端的香，这也没多少时间了。 不过这小沙弥好傻好天真，这样就能对付了。 某人抬起噙满泪水的双眼，感激地破涕笑道：“多谢小师傅，小女子一定尽快找到。”戏要做足~只要进了寺院还由得了你？ 大步绕过正殿，越过客堂、钟楼，本想直奔斋堂，可是偏偏身后跟着明眸小和尚。方才还在窃喜这小受真好打发，此时发现小受不白啊~还是挺机警的娃。不是小和尚机警，而是某人太招人怀疑，这香客常往的大殿不寻，却直奔后院而去，任谁都得起疑，还不赶紧跟着看紧。更何况晚课相近，万一出了啥，小和尚哪担待得起。 演戏要敬业嘛~某人缓步躬身搜寻了起来。这寺院里外打扫的干净整洁、一览无遗，连块碎石都没，上哪找我丢失的重要物品？唉！总不能对着小和尚说，我丢的是一个男人，还是整座寺庙里唯一头上长毛的男人？哎哟~真要命~ 思量间，某人来到了斋堂，探头向柴房一望，早已人去房空。难道刀疤男不是这寺院里的柴夫？是雇用来的钟点工？ 某人回头向身后的小和尚呲牙问道：“小师傅~贵寺里可有一脸上有疤的男子在此砍柴理柴？”边说边用手指比划着。 “女施主说的可是绝尘居士？”小和尚眨巴着明眸，老实地回应。 居士？他是居士，不是俗家弟子吗？居士和俗家弟子有何差别？某人不明白，弱弱地问：“他不是龙泉寺的弟子吗？” “当然不是。绝尘居士是本寺的香客，和本寺住持是忘年至交。女施主，认得？” “当然认得。实不相瞒，我此行上贵寺就是来找绝尘居士的。”某人扬起嘴角，顺着小和尚的话，欲展示出诚恳自信的笑容。 “绝尘居士长住本寺已有三年，从未有访客来寺寻他。”小和尚眉头微拢，表情认真。 龙泉寺位于翠微山南麓最西侧，脱离开南麓众多其他寺院，选址于隐蔽清幽的半山腰，意在脱离俗世凡尘，潜心修佛。远没有南麓的一些大寺门庭若市、香火旺盛，平日里香客寥寥无几。而投奔至龙泉寺隐居的香客皆是欲远离尘嚣的绝心之人，这些人往往有着旁人不知的身世背景和离奇遭遇。 三年前第一眼望见全身素袍、面容清冷萧瑟，有着让人极度惊愕的刀疤男施主踏入寺内，小和尚便猜测到那人一定有着不堪的过去，只是出家人不打探凡俗世事，一心只做好自己份内之事，清扫出坡、吃斋念经。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龙泉寺收留悔过从善之人正显示了我佛慈悲为怀。 龙泉寺乃修心向佛之处，极少收留香客住宿如此之久。寺院里的大小和尚们闲来无事也会背后猜测议论。猜测这位绝尘居士身世背景？刀疤从何而来？议论他和住持的交情匪浅？还传言他曾几度向住持请示出家，都遭到住持的闭拒。所谓心若残存则无处出家，心若无念则处处无家。看来住持是看出绝尘居士心未放下，对俗世有所羁绊，尽管这三年里绝尘居士和寺院的众僧们一同吃斋念佛，过着远离俗世的日子。可如今，俗世却来找他了？ “明秀师弟，你怎么还在这里？”和尚甲从身后走来，语气惊讶。 “师兄，我正带这位女施主找寻失物。”小和尚行礼解释道。 和尚甲向某人恭敬地行礼继而又向小和尚道：“正院来了两位香客要夜宿客堂，我这就请示住持去。大师兄说若住持这边允许了，就命你安排香客入香房。快回正院等候，那边晚课也就要开始了，大伙儿都收拾好身子往大殿去呢。”和尚甲传完话便走了。 看着和尚甲离去的背影，某人回头迎来那双明眸，忽闪了两下开口了：“女施主，丢的是何物？这晚课就要开始，恐怕没有时间找你的东西。还是待明早打扫时让师兄们多加留意，女施主还是明日再来询问吧。” “我，我……”小和尚看来真是急了，某人找词中。 “哎呀，东西不打紧，我关键是来找绝尘大师的~”某人开始乱语。 “绝尘居士是住持的至交，是寺内的上客，还须通报一声。不是说见就能见得的，现在时间实在吃紧，女施主还是明日再来吧~”说完，小和尚开始推赶着某人原路返回。 “哎呀~小师傅，我这不远千里，徒步登山数千级，丢了东西还未寻得人，真叫我两手空空而归嘛~”某人一句感叹突然有京剧老生的韵味，就差抖两抖自己的水袖，哀怨地被推赶着走了好几步。 “女施主，前殿还有香客等候小僧，而晚课不可耽误，这实在是不便放女施主在寺内寻物。女施主还是明儿起早吧~阿弥陀佛~”小和尚再次行礼，便双掌贴着某人的脊背推赶着。 小和尚个儿不高、稚气未脱，看似柔柔弱弱却在推赶自己时志坚意决，力道十足。 推搡纠缠中，已返回大殿前院。 “哎呀~好meimei。终于找到你了。”还未定睛查看院内局势，某人便被拉近灵儿怀里。望着与自己身高有着硕大落差的灵儿，在自己的肩前展露焦急的神态，某人顿失方向。就身高和形体而言，怎么看也没觉得自己有个像meimei的样子，灵儿有做jiejie的样子。这谁倒在谁怀里啊？而此番煽情地称呼又是唱的哪出戏？ “你看看，你让我和大哥一阵好找。”灵儿依然保持着焦急，一手拽着某人的胳膊，一手不忘用丝绢为某人擦拭小脸，左右打量自己：“没有磕着碰着吧。”全然一副jiejie关心meimei的样子，一个硕大的meimei。 某人汗颜，不知如何应答。不过很快她便明了，被灵儿的一番所言赤条条的封冻住。 “我这meimei平日里动静无异，实则神情异常。自小就患有贪食之症，髫年贪食过量堵了胸气，昏厥多时，伤了元神，落下病根。虽因贪食身形猛涨，却心智不熟。半年之前又身受重伤，碰了头髓，醒来之后时而怪语连连时而沉默不言。多年来，家中父母长辈无不为其cao碎心力，前些日子听闻龙泉寺佛光惊现，大哥和我便带着患妹前来贵寺占占灵气，祈望佛祖眷顾，早日唤醒患妹脱离病痛。”灵儿絮絮道来，哀怨愁转地望向一旁的老和尚。 “方才烧香拜佛完已出了寺门正下山赶路，可途中患妹忽然病犯，痴痴傻傻地满山乱跑。而我昨日偶感风寒，大哥实在照顾不来，让患妹走失。我们这一路寻来，总算又在贵寺遇到患妹，真是受了龙泉寺佛祖的庇护。”说着说着，灵儿不忘咳嗽两声，将眼神从老和尚身上抽回到某人脸上，又转向天边，一阵感恩戴德。 灵儿说话的间隙，某人开始分析院内的局势。院内除了自己，就是灵儿、木头、老和尚、方才露面的和尚甲，还有明眸小和尚。这要投宿的香客指的原来就是灵儿和木头啊~这老和尚便是住持？有点面熟啊~现在唱的这出苦rou计是要博得老和尚同情咯？虽然知道寺庙收留香客，尤其是女香客甚是严格，可是有必要把自己说成傻子吗？ “只是天色渐晚，我兄妹三人一路奔波，现在我身感不适，兄长带着我姊妹俩病患，只怕是下山已来不及投宿，还恳请住持借客堂予以留宿一宿。”灵儿继续委屈恳求。 老和尚不语，倒是一旁的明眸小和尚忽闪着大眼，一脸惊讶望着某人。难怪女施主表情过于丰富，一会儿说寻物一会儿又说寻人，颠倒不清。摸了摸小光头，小和尚疑惑地问：“可是方才女施主说要寻人，要寻绝……” 未等小和尚说完，灵儿打断：“她寻人作甚？只怕是贪食之症又犯了，寻食罢了。”灵儿肘顶了某人一下。 某人收起石化的表情，楚楚可怜摇着灵儿的袖子道：“jiejie，肚子饿~肚子饿~”让她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女子，起码比灵儿个头高很多，装疯卖傻地向袖珍灵儿讨要食物，真是丢尽了现代人的脸啊~内心泪流满面~只是灵儿既已开罗唱戏，总是要配合一下的！ 怪不得女施主一路只往斋堂方向而去，可是寻人？还有那刀疤？却说的如此巧合。小和尚心里嘀咕。 夕阳最后的余晖在老和尚噌亮的脑门上发出一道反光，那眼熟的脑门？不就是方才在大殿敲木鱼的老和尚。他是住持啊~某人汗颜对着老和尚一阵傻笑，把之前灵儿烘托的傻气又演的出神入化了几分。 脑门主持抬起微垂的老眼看了面前的香客，眼神祥和明净，仿佛看穿一切又不言而喻：“既然施主们潜心信佛，一路奔波及此，又有病患在旁。本寺岂能置之不理，只要施主们不嫌小寺简陋、粗茶斋饭难以入口。”脑门主持客气地行礼。 “阿弥陀佛~多谢主持。”灵儿、木头连忙弓身还礼。 某人扑闪着大眼，傻劲未散。这么就可以住下啦？住寺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