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祖孙相见泪满面
除夕近了，宫里的年味也越来越浓重，下了朝的刘应辰来到坤和宫，徐皇后正在分配各宫，各个王府和驸马府的年礼。 刘应辰坐在一边听着，不时地插上一两句，只为更加周全。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总算将所有年礼都分派完了，而居于各个郡县的郡王年礼，早在一个月前就陆续送去了，想必都已送达。 “皇后辛苦，每到年下，仅是年礼一项就够耗费精神的。” 徐皇后笑了笑，将手边的礼单整理好，说道：“这本是臣妾分内的事，而且臣妾很乐意费此精神。” “哦？为何？”刘应辰好奇道。 徐皇后又笑了，回道：“都是自家骨rou亲人，准备起年礼来，臣妾可以暂时将君臣撇在一边，只想着亲戚间的礼尚往来，得知他们拿到年礼后，开开心心的过新年，臣妾打心里高兴。” 刘应辰点着头，开怀大笑，好一句自家骨rou亲人！可不就是嘛，生在皇室，本就少了一份自在和亲近，能撇开君臣时就尽量撇开吧，能享受一下单纯的亲情，也是难得的欣慰。 “皇上，皇后娘娘，喜事！”吴显走进来回报，掩着嘴偷笑。 刘应辰忙问，“什么喜事？” “太医刚刚去给安美人请过脉，说安美人怀的是双胎！” 吴显的这句话让刘应辰和徐皇后又惊又喜，“当真？你说的可当真？” “哎呦皇上，奴才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跟您开这个玩笑啊！” “哈哈哈，好！果真是大大的喜事啊！”刘应辰拍了一下大腿，这是新年前夕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难怪最近她贪吃得不行，原是肚里的有两个小家伙在争抢呢。”徐皇后在高兴之余，仍不忘提醒道：“皇上，您还不快去看看安美人，她一定更开心，也更紧张。” 刘应辰立刻应道：“对对，朕这就去看她！” 皇上离开坤和宫不久，刘璟彦带着叶紫菡入宫请安，还未入殿就听身后有人叫道：“璟彦，好久不见。” 刘璟彦和叶紫菡同时回身，竟是也来请安的刘璟桓，自从玉灵珊病逝，他便很少入宫，也就这半年才来得勤了些，但也总是错过，这还是叶紫菡第三次在坤和宫见到他。 “三哥，看你精神不错，是不是母后挑选的人入宫了？”刘璟彦半开玩笑的说道。 刘璟桓多少有些尴尬，提起此事倒也没什么太高兴的，不过真叫他说中了，“母后与我母妃说，这个女孩是太常寺卿舒大人的侄女，今年十七了，原本想来考取女官的，正巧被彩屏姑姑看到，便对母后讲了此事，谁知母后一见就喜欢，还将母妃硬拉去瞧。现在她们两位好像已经决定了，就想问问我的意思，你说把人叫来面对面，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唉。” 刘璟彦对他颇为同情，却还是幸灾乐祸的笑着，“三哥你动作太慢，也难怪淑妃娘娘都着急了，我听说你的一个侧妃又有了身孕，若是子嗣皆由侧室出，怕是下一步，父皇都要施压了。” 刘璟桓可不像他这般没心没肺，悄悄看了看叶紫菡，又使了个眼色提醒了一下。刘璟彦忽然意识到，他自己也因为没有子嗣才刚刚娶了侧妃，这会儿倒好像孑然一身似的对别人说教。 不过，话已然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叶紫菡的脸色有些难看也是必然。话说回来，这些日子，她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好几次连早饭都不在府里用，说是进宫陪母后用膳，可怎么总觉得她在生气似的，麻烦的是又想不出来她到底气什么？ 唉，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翻脸跟翻书似的。 次日一早，天又降雪，用过早膳后，栗太妃算着儿子离开的时日，想必议和的结果应该快到了，不过儿子回来恐怕还需半个月的行程。这年是无法团圆了，只能盼着十五元宵灯节，母子俩能一起吃碗热腾腾的元宵就好了。 “娘娘，二王爷来了，还带着，带着......”锦儿话语有些激动，但表情却是带着喜悦的。 栗太妃立刻起身，也有些慌了，“快，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刘璟茂已经站在了殿外，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七岁大的、身子略显单薄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虎头虎脑，只是眼中毫无童真，略显不安，他就是朱子岳。 “子岳，这位栗太妃娘娘就是你的外祖母了，你还快上前拜见！”刘璟茂一边介绍一边催促着。 栗太妃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盯着孩子的脸看个不停。 朱子岳迟疑了一下，抬腿迈进殿中，向前走了几步，跪下身来叩了一个头，敦敦地道：“子岳拜见外祖母！” “快起来......”栗太妃的眼泪瞬间滑落，上前将朱子岳扶起，上上下下的打量，心疼地说，“孩子，你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吃得不好？” 一体这个，刘璟茂颇有些气愤的说道：“朱老夫人的病反反复复也小半年了，以前倒也无人敢苛责子岳，但现在朱家由新夫人掌权，那个女人厉害得很，下人们又不敢得罪她，朱奎又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子岳一日三餐都是凑合着吃剩饭剩菜，稍不如那女人的意就要挨顿饿，朱奎也根本不过问。” 栗太妃眼睛一闭，两行热泪淌了下来，将朱子岳紧紧搂在怀中，轻声安抚着，“乖孩子，以后跟着外祖母，再也不用怕他们欺负你了，外祖母这什么好吃的都有，你可愿意住在这吗？” 朱子岳还有些弄不清状况，虽然来之前，刘璟茂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但对于从未谋面的外祖母，还是感到很陌生。 “我......我还能回去看奶奶吗？”朱子岳怯怯的问道。 栗太妃心中一暖，忙说，“当然，你想奶奶的时候就告诉外祖母，外祖母会让人陪你一起回去，我的子岳真孝顺！” 朱子岳点了点头，身体也轻松了些，“那我愿意。” “锦儿，快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再挑两个仔细的人。”栗太妃立刻吩咐下去，牵着朱子岳的手走到案桌旁坐下，将他揽在身边。待艳秋端上了茶点，才又说道：“王爷是如何说服那朱奎的，就算他不在乎子岳这个儿子，但依他的脾气又怎肯让我来照顾他的孩子。” 刘璟茂哼了一声，道：“提起那朱奎我就一肚子气，亏他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当初有本事欺负静和姑母，对这个填房却像避猫鼠。那女人也真是不堪入目，就一市井泼妇，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对子岳越来越过分。我才不屑与他们过话，直接去见了朱老夫人，只说明来意，朱老夫人便答应了。” 这么简单？看来朱老夫人对这个新儿媳也十分不满，而她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想必是明白已无心力保护这个孙儿了。 那朱奎虽混账，但朱老夫人是真心疼爱朱子岳的，要她将孙儿送入深宫内院，心里头肯定很不是滋味吧。 “付庆，付庆......” “是，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付庆忙进到殿中。 栗太妃仔细嘱咐着，“你带人到朱家，将子岳的一应物品拿回来，再装一盒点心给朱老夫人送去，让她放心，想念子岳了就遣人来说一声，我自会派人将子岳送去与她相见。” “是，奴才记下了，这就带人过去。”付庆应下，出了殿。 栗太妃抚着外孙的手，极是疼惜，拿了一块松子糕放在他手中，“吃吧，这有好多种点心，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朱子岳已经好久没吃过点心了，不禁吞了吞口水，双手接过来咬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一连吃了好几块，差点噎着。 栗太妃忙叫人给朱子岳端了一碗芝麻糊，看他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不由得心又痛了一下。并吩咐午膳时多加两个菜，又担心孩子一直没吃好，猛一吃油腻了肠胃会受不了，只加两个清淡些的五彩豆腐羹和粟米鸡丁。 朱子岳此时才终于有了孩童般天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