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噬鬼

    几个兵卒守着一个黝黑的洞口，像是一个噬人的大嘴，吞噬着所有进入的生灵，而出来的人却寥寥无几。一青一黑两道剑光从天际飞来，缓缓落在地上。楚自横牵着虞姬的手走了过去。

    “一人三块下品灵石。”一个伍长模样的士兵拦住他们，公式化地开口。

    楚自横没料到进去还得缴费，站着就把钱给赚了。不过他并没有为难这几个兵卒，掏出了六块下品灵石，带着虞姬穿过黑黝黝的入口，步行片刻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就是鬼域吗？”楚自横拿着地图，喃喃道。这份地图是由几个势力联合出品，背面还特地标明了获得什么样档次的法宝残片可以换取什么样级别的物品，其中就数幽冥宗最为奇特，只收鬼怪之物。

    两人一蛇怔怔地看着这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地，难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残破的兵器、森森的白骨堆叠如山，血色大地历经数万年仍未褪色，很难想象当初到底爆发了一场怎样惊天动地的大战。据传昔年此地只有一个威压四方的顶级皇朝，三大修真国都是在这个皇朝覆灭后才形成的。

    凄厉的阴风奔走怒号，神鬼莫测的空间裂缝收割着一个个倒霉鬼的亡魂，要不是三大修真国还有几个二品宗门每隔一段曰子都会用术法加固一次，只怕鬼域早就归于虚无了。

    鬼域的空间裂缝无形无状，只能靠神念感知，其可怕之处，正是那即使是元婴修士也会色变的撕扯力，在强大得离谱的吸力的作用下，就连体内的神念都会有撕裂之感，更不用说逃脱了。

    谁也不知道那些空间裂缝到底通向什么地方，有人说那里面是另一片星空，也有人说裂缝内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总之，所有前来冒险的修士对此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远离空间裂缝。

    鬼域的诡异之处还不止于此，照理说，这样一个阴气渗人的极阴之地是不会有阳气存在的，奇怪就奇怪在这里，空气中除了浓郁的阴气之外，更是肆虐着大量阳气，而在楚自横视野中还真出现了一座座喷吐黑烟的活火山。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造物之奇大抵如此。

    一团灰烟从身前尸堆里溢散而出，缓缓地聚拢成形，不可难以名状，头顶长有一双人类的眼睛，眼神中只有迷茫之色，好奇地打量着这片灰暗的世界。这应该就是新生的残念了，也就是修士口中的“鬼”。忽然间，这头鬼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本能地想着虞姬扑了过去。

    “啊！”虞姬娇躯一抖，吓得面色苍白，手里死死攥着楚自横衣袖。

    鬼怪吞噬一切事物，无论是灵气、生灵，甚至是同类。就在这头小鬼近到身前时，忽然尖叫起来，像是碰上了天敌一样，忙不迭地后退，但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刚刚聚拢的身子转眼间又被震成了一团灰烟，灰烟迅速消散，显露出了其中的百鬼剑。

    紧接着，又一头鬼悄悄地靠了过来，楚自横大手一抓，将这头鬼怪握在了手里，这会楚自横死死地按住了百鬼剑，不让它乱动。

    小白从楚自横衣袖中钻了出来，逗弄着这头鬼怪，鬼怪毫不畏惧小白身上的妖气，反而张着大口作势要咬下去。这一头的身体明显比刚刚那头要大了一圈，不是新生的小鬼，实力估摸着在先天中期左右。翻来覆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楚自横才把这头鬼怪喂给了百鬼剑，百鬼剑还愉悦地发出剑鸣声。

    楚自横眉峰微蹙，说道：“确实古怪…”

    小白咂咂嘴道：“对吧！我也觉得这鬼地方着实是有些…”

    “我说的是手中这把百鬼剑。”

    这回，小白难得地沉默了。虞姬则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看向百鬼剑。

    “既然百鬼剑这么喜欢吞食这些阴物，如今身处鬼域之中，且让它吞个够好了，我倒要看看会发生什么！”楚自横指尖轻抚剑身，沉声道。

    打定主意后，楚自横不再可以压制自身气息，小白先是一愣，随后就知道了楚自横想干什么，也配合着尽情释放生灵的气息。无数在附近游离的那种烟丝状气团，像是嗅着荤腥的猫一样，纷纷化形而出，飞蛾扑火般汹涌而来。无一例外，一个个全都成了百鬼剑的养分，百鬼剑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欲壑难填。

    越来越多的鬼物从更遥远地虚无中疯狂地向这里扑来，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一样，又或者说，楚自横一行人在这昏暗的世界里，像是异常明亮的发光体一样，毕竟其他修士都是小心翼翼地尽可能隐藏气息，从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众鬼环绕之下暴露自己。

    在前来的这些鬼怪之中，甚至不乏鬼将级别的鬼物，但也坚持不了两息时间就灰飞烟灭，百鬼剑发出的鸣声越发地清脆悦耳。然而，那些鬼怪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说是过境蝗虫也不为过。

    暮然间，整片空间剧烈地颤抖，似乎时刻都会崩塌一样。所有鬼怪在感受到这道神念后，开始像潮水一般褪去。元婴！这是元婴级别的神念！楚自横跟小白对视一眼，都疑惑着这片脆弱不堪的天地间怎么会有元婴级别的存在？！

    天穹上，一双骨爪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个头顶王冠的骷髅头探了出来，眼眶里是两团幽幽鬼火。巨大骷髅头低下头盯着地面上的三只小蚂蚁，不屑地笑了笑。

    鬼王！小白霎时显现原形，护住身后两人，冲着鬼王嘶吼。鬼王不为所动，杀意凛然。沉寂的百鬼剑陡然发出一声嗡鸣，像是一记警告一样。

    而那头鬼王倒还真的颇为忌惮地看了一样百鬼剑，身上的杀意渐渐收敛。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阴风呼啸之声。鬼王冷冷地说：“人类，你过界了。”

    楚自横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会是鬼王的对手，就算加上小白也不够，只怕鬼王单手就能镇压自己一行人。赶忙服软：“此事的确是晚辈过了，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鬼王仍旧死盯着楚自横不放，过了会儿才很恨地说：“算你们走运，再有下次定斩不饶！”随后，一双骨爪随意击出，几团血雾溅起，一些被吸引而来的宵小之徒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骨爪伸回，空间裂缝慢慢合上，虞姬脚下一软，还好楚自横及时扶住。想来这头鬼王之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因为自己等人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这才被惊醒。

    “吓死小爷了！”小白吐着蛇信，心有余悸地说，“小横子，以后可不能再把这个大家伙给招惹出来了。”

    “我知道…”楚自横点点头。此时的百鬼剑已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原本烙印在剑身上的那些金色符文已经慢慢暗淡，朝着黑色过渡。

    这是否意味着符文完全变成黑色之际，就是百鬼剑真正蜕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