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溪少年
花溪村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这个在东阳郡境内较为偏僻的小山村，今日散发的活力较为往日却是更为热烈。 各家的看家犬似乎也感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一条条摇着尾巴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听着村民们热情淳朴的声音，看得出，这是一个恬淡质朴的村子。 住在花溪岸边上的老方家门口和院子里都立满了人。村里老少都在这里大声欢笑，似乎有什么很值得大家高兴的事情发生。 “我说老方家的孩子这次去国都阳城参加科考肯定能中的！”村头王家的王老头的老婆语气十分笃定的说。 “可不是吗，狗子可是我们村这么多年来最有出息的孩子了。十三岁就通过县里的乡试成了本县最小的举人老爷，那可是文曲星下凡的人物，将来肯定是能做上大官的人！”刘二婶语气骄傲的说道，彷佛中了举人的狗子是他家孩子似的。 类似这样的话语在此刻比比皆是，而大家话里的狗子正在屋里，在老爹的帮助下收拾行囊。 狗子的大名叫做方文，是在四岁时便表现出了不俗的天分，自己经常跑去村里张秀才的私塾那玩耍，居然玩着玩着很快学会了张秀才教学生们的东西。 一次张秀才抱着玩笑的心思考校他，竟然发现他比私塾里的学生学到的还多。从而与方文父母商量后，提前让他入了私塾，并取了大名方文。 不过村里人包括他父母平时还是习惯叫他的小名狗子，山村里孩子小时候都是要起一个贱名，村民们认为这样可以消灾挡难，孩子好养活。 方文是个模样还带有几分稚气，神情却看起来已颇有几分沉稳的少年，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十四岁的他身高已近六尺，一身青色儒衫，看起来却也有了几分俊逸。 他倒是真对得起了给他起的这个名字，花溪村几十年没出过一个像样的读书人，最多也就出过几个秀才。方文却在进入私塾之后，努力读书，十一岁便考过了童生，更是在去年十三岁时乡试中了举人，成为了花溪村乃至清野县最为杰出的少年英杰。 方文的父母只是平常的庄稼人，靠着勤劳能吃苦，倒是在村子里算过得比较好的人家之一。儿子方文是他们的骄傲，他们没想到儿子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可算是光耀了门楣了。 “狗子啊，去国都参加科考你也不要抱有太大压力，反正你还小，这次不中还有很多次机会。你已经是有了功名在身了，我儿子不愁没有出路！退一万步，就算以后回来花溪村种田，凭我儿子的相貌和本事，县上张大财主家的闺女也不是讨不过来做老婆！”方文的父亲笑得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有这样出色的儿子让他十分开心和骄傲，但他一个朴实的农家汉子的心里只是单纯希望儿子有出息罢了，最看重的还是儿子的幸福。 “是啊狗儿，此去阳都山高路远，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吃食也不要节俭，可不要苦了自己了，你要是有什么事，让我跟你爹怎么办？”方文的母亲说着说着眼里已经蓄满了不舍和担忧的泪水。 “什么有什么事！狗子此去还有王家铁蛋陪着一起，能有什么事？妇道人家乱说话，呸呸！”方文的父亲埋怨起了婆娘乱说话，说着赶紧呸了几声去除晦气。说是如此说，可此时父亲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不舍。 “爹，娘，你们放心吧，路上有铁蛋哥跟着呢，他身强力壮，能照看得了孩儿的。倒是此去赶路和参加考试少不了四个月有余，你们在家可要保重身体。”方文也有点担心他的父母。 “好了，也不要婆婆mama了，是时辰出发了，你铁蛋哥已经等你有一会儿了。”方文父亲说着就拿过来包裹给方文挎在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背。 铁蛋是方文邻家的儿子，十八岁年纪了，为人忠厚老实，身材也魁梧有力，虽然比方文大几岁，却一直以方文马首是瞻。他很是佩服方文的一肚子学识，在他看来，方文是很了不起的人，甚至还带着崇敬。他是村里人给方文安排陪从的时候，毛遂自荐的，要跟着方文去涨涨见识。 方文跟父母一起出了门，在院子里一帮乡亲们不断的祝愿声下往村外出发。 铁蛋赶起他家养的一匹驽马架起的马车跟在后面。花溪村属于生活较为丰足的村子，村子里有两家人养了马，铁蛋家便是其一，平时铁蛋也赶着马车往返镇上拉客赚点钱。 村民们一直送他们到了村外，送的吃食也是实在没处拿了，才在方文的再三请求下留步，方文的父母也站在村口含泪不舍挥手。 “我一定会考中的！不会辜负爹娘和大家的期望！”方文在心中给自己鼓劲，十年寒窗苦，当有金榜题名时。 “文哥儿，咱们还是上路吧，快些赶路的话今晚还能在县里打尖。”铁蛋催促道。铁蛋明显也有不舍，他平日倒是经常出村，但也是第一次要离村这么远。 “铁蛋哥，你叫我狗子就行，你比我大，不用叫我文哥儿。路上还要亏你照看。”方文看着这个憨厚淳朴的年轻汉子说道。 “那怎么行，文哥儿可是举人老爷。文哥儿你可不要对俺客气，俺想跟着文哥儿涨见识。县里的举人老爷出门可都是有仆从跟随伺候，文哥儿就把我当你的随从。文哥儿这一去可是要中状元公的。”铁蛋憨厚的笑着，挠了挠头。 年初他在镇上跟一群泼皮无赖起了冲突，动手打伤了其中三人，被镇上的泼皮欺诈要求赔偿，还扬言要卸了他一条腿报复。是方文出面，请动了镇上的捕快，他可是跟县里的县太爷也有几分薄面。在铁蛋眼里，方文可是文曲星下凡，中状元还不就跟吃饭喝水似的简单。 “状元哪有那么好中，便是探花榜眼也不是简单。”方文看他坚持，也不再多言，只是心里也生起了感慨。 两人又回头看了驻足望着他俩的村里一行人，方文终于上了马车，铁蛋扬起鞭子甩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匹驽马拉着马车沿着桃花缤纷的花溪水岸往前缓缓行进而去。 正是阳春三月天，溪水卷着飘零的桃花送着方文二人向前出发，走向前往京城的路，前往方文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