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千越庄
黑蛇和夜莺与他们前后而行,相距约有四丈之远,一道前往前方一里处的千越庄。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们来到了千越庄的大门前。 此座庄门建造得很宽大,但不是很高。只见它长约六十步,高有三丈,全是大理石砌成,一片灰色之中参杂着斑斑灰黑石质,苍凉而空远。大门呈弧形,向庄内凹进,门外的弧圆是一块空旷的广场,铺着灰岩石砖,佐以青钻和黑瓷,正中用黑瓷雕砌着一朵盛大的吊灯花。 但此时的庄门前,其实一点也不空旷。 因着宴会的缘故,这里比平时多了很多的人,也多了很多常时在此处禁设的小摊。衣着光鲜华贵的进里面去了,凑热闹吆喝的留在外面。后来来了十几个庄里的仆人,把摊贩们都赶出了这个广场,因为它要用来停放各位官佬大爷和英雄好汉们的马车和坐骑。 巳时的千越庄,已经来了不下两百人,到了午时恐怕要再添两百。他们有的是受邀而来,有的是不请自来,大都聚集在庄南,因为宴会就在庄南的奴若河两旁进行,东边是吹月亭,西边是玲珑台,而在奴若河上已经架起了一座通贯两岸的宽敞竹桥。吹月亭和玲珑台皆占地三亩,于奴若水两侧临水而建,是千越庄里两座面积最大的单体建筑,专门作众人集会与议事之用。 此刻两岸亭台之中已经有了很多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走动着。他们有一二十人聚在一起欢声谈笑的,有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的,也有一个人默不作声的。 亭台之中放置了很多的桌凳,桌子上渐渐地堆满了各色各样的食物糕点,以供午时吃茶之用。吃茶是宴客的一种风俗,介于早餐和午餐之间,都摆置一些非主食类的茶点,一般在巳时末、午时初进行,是迎客宴。而正宴一般都在未时末才开始进行。 一排排的高大楹柱上面,挂满了大红条幅,狂野的草书、俊秀的楷书、端庄的篆书,都用黑墨书写得优雅大气,而它们却都是出自一人之手——皇甫庄晨。上书有“厨无美酒殊惭主,席乏佳肴强宴宾”、“左右逢源君赐驾,东南溢美我倾樽”、“八方兄朋来舍就一席,万分情谊生心暖百年”之类的喜庆楹辞。 庄里的丫鬟和仆人们都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因统一在几个管家的指挥下,倒也是不紊不乱,有秩有序。他们分成男女两组,各自穿着统一合体的服饰,用着一样大方礼貌的举止,迎接着前来的宾客们。 夜莺和黑蛇在玲珑台一个临水的角落里坐了下来。而离三郎一行去了吹月亭中。他们有些奇怪,因为除了离三郎他们之外,并没有满城坛的人出现在千越庄。 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满城坛应该会来一些人的。难道另外的人都守候在庄外待戌时宴会过后才进来? 他们在玲珑台坐了些许时候,终究没有看见满城坛其他的人,便离了开去,去和付楚、荆青风、何将军、何沿一干人见面。 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玲珑台里突然起了一阵喧闹。只见大书童皇甫庄晨站在石阶上,被一群宾客围着,只听他大声说到:“各位远近赶来的兄弟朋友、英雄好汉,今天是我们庄主夫人四十寿宴,很感谢大家的光临,但有一个不大愉快的消息要告诉各位,还请各位海涵!” 众人更是喧嚷,都在问着到底是什么事情。 皇甫庄晨接着道:“我们庄主这两天受了风寒,身子虚弱,恐怕不能出来和众位共同酣饮畅怀了,庄主他恳请大家尽管喝酒娱乐便是,不必牵挂他的身体。” 忽闻一个宏亮声音大声问到:“荆庄主的身体怎样啦?不碍事吧?” 夜莺和黑蛇循声望去,那人生得高大粗壮,正是北方十八连寨的二当家程急远。 皇甫庄晨笑应:“程当家的,多谢关心!庄主身体本一向健壮的,只是前两天忙着宴会的事,累坏了,一些久不犯的老病竟然一块儿生起,只得躺房间里休息,但过些时日就会好起来的,您不用担心。” 众人听此,一片客套寒暖之语。 皇甫庄晨也不听完,回了几句重复的客气话,就匆匆离了开去。 夜莺和黑蛇心中顿然惊骇生疑,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荆青风生了什么病。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俩来到了荆青风的榻厅。 何将军和何沿兄妹俩已在厅子里面。 “这可如何是好,他今天一起床就不知道怎么地生病了,身子虚弱得很,只能躺在床上,下地走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平日克制端庄的何沿现在竟然有了些许哭腔。 “何将军,夫人,荆庄主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来的这么突然?”黑蛇问到。 何将军略一思疑,沉声道:“荆庄主许是被人下了毒!”
众人立即一骇!难道千越庄里还有别的内鬼? “什么毒?要不要紧?”黑蛇问。 何将军慢道:“荆庄主今晨一醒来便头痛脑胀、腹部难受,接着身子又变冷,后来更是昏迷不醒,恐怕是中了砒霜之毒!但现在已无大碍,休息几日应该就可以痊愈。” 黑蛇:“谁下的毒?” 何沿缓缓道:“他是在卯时醒来的,但在寅时左右,他在昏昏沉沉的睡意下喝了桌上的一杯茶,那杯茶是我昨夜二更时倒上的,怎会有毒?” “在夜间有谁进过你们的房间?”夜莺突然问到。 何沿:“夜里我们都会关上门窗,除了荆歌,晚上从来没有人进来过,但荆歌她昨夜睡得很早,也没有来过这房间。” 听此,众人虽有疑虑,却找不出头绪来。时间秒秒而逝,他们心里的阴影也愈来愈重,远处人们行酒猜拳的喧哗仿佛一阵阵的嘲笑声,压在他们心窝。 左鼎和四小财神死了,薛明烛死了,荆青风晕厥,现在庄里面只剩他们几个人,还有那些没有任何武功的仆人丫鬟,如何能够抵御满城坛的杀戮? 忽然,他们同时想起了一件事! 确切地说,是一个人。 夜莺问到:“付楚去哪里了,他没来这里么?” 何将军一阵恐惧袭上心头!他沉声道:“昨日午时过后我便再没见他,昨晚他也没有回朱色花界,我以为他去找你们了。” 付楚不见了! 远处酒令笑声依旧,此厅却是寒地三尺、人心臬兀。 皇甫庄晨不知何时进了来,五人商量了一阵,便出了厅去。 他们的心情和表情都是一样的。他们的表情当然和蔼可亲,笑容可掬,今天是何沿的寿日,又有几百号人前来祝贺,他们实在没有理由心情不好的。夜莺和黑蛇也卸下帽子和围巾,露出了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 他们到了吹月亭的时候,午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