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焦麓寺
皇甫庄晨时年二十六岁,次付楚一岁,昔年麾千军万马叱咤边疆的龙虎将军皇甫崖便是其祖父,但在皇甫崖战死沙场之后皇甫家族便日渐式微,到了皇甫庄晨这一代,更是只剩他一根独苗,其他人都被朝廷上曾经反对皇甫崖的权宦赶尽杀绝! 皇甫庄晨师从散仙无涯子六年,三年前进入千越庄。 申时未央。 付楚和皇甫庄晨出了朱色花界。 皇甫庄晨告别了付楚,打马去了庄南,说与庄主及何将军等人关于薛明烛一事。 已近酉时的天色,略显疲惫。 尽管如此,这地表上的温度却比地下适宜、暖和许多。 付楚坐在凫桥的桥墩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突然很想念何琴。 悬挂在西边的太阳离那地平线还有一段躁乱的距离,付楚很想去一个地方。他本可以明日再去的,但他现在有种很强烈的冲动想去看一看。 夕阳西下,压得这个世界阴沉沉的,压抑不安。 邺城西南,焦麓寺。 城西南有一大片平民区,焦麓寺在平名区往西一里之外的一个山脚下,那个山丘高不过六七十仞,光秃秃的一片,只见扎堆枯草,不见并攒大树。 焦麓寺二厅四堂,占地百二十坪,方圆七丈之内皆为曾经被一场大火而烧焦了的泥土,苍凉厚重,古气横生。 平日,这焦麓寺多成一些乞丐和匪盗之流的栖身之所,邺城居民多不来此求佛上香,又因寺后山中常闻女子哀嚎的声音,传有女鬼出没,因此这里向来凋败不堪,瘴气氤氲。近些年月,蝗灾渐泛,麦粮难产,百姓困苦流离,很多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都不再求饱生,但愿好死,便都堆这寺里来了罢。 付楚的视野中包揽了这块黑土之后,他的瞳孔已微微扩胀。他明显的有些吃惊! 寺庙已被修葺一新,两个大厅的门前还摆放着一排过冬的花儿。付楚踏在空旷的焦土上,心中正暗地吃疑,却听得有人在寺里说话。 “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把我们绑在这里?”一个女子带着哭腔道。 “何小姐莫要惊慌,你看这地方倒也还干净,满城坛对我们算是不错了,他们还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将我们杀了。”一个男子苦笑道。 这两人是谁? 正是何琴和坎六君! 付楚闻声,迅疾飞踏过去!他在主厅的侧堂看到了两个人。 这个侧堂长约三丈,宽二丈略余,堂中一张大型长桌便把整个屋子占了七八分,呈南北竖放。付楚在门口看到他们一南一北坐在长桌两端的虎皮软椅上,正愉快地看着对方。 离三郎坐在北面,面前一壶上好祁红正冒着茶气之香。 乾一翁坐在南面,手扶一卣好酒正往一只银爵中筛酒。 “哈哈……乾一翁,坎六君是不是把喉咙切给你了,不然刚才你说起话来怎么那么像他?”离三郎慢条斯理地笑道,但他笑得并不怎么自然,因为他的脸上多出了两道刀痕。那是在开封被铁大山所伤的。 “离三郎见笑了,何琴说了不过十句话,三郎却学得逼真妙肖之极,连付少侠都让你给骗过来了。”乾一翁轻笑着应到。 “哦?付楚付少侠也来了?”离三郎故意问。 付楚自门外进来,冷笑道:“离兄,乾兄,有些日子不见,两位越发有闲了。” 乾一翁:“付少侠怎么今日还来焦麓寺,天色已晚,何不等明日再来?” 付楚:“反正闲着,便来看看。” 乾一翁:“付少侠在这个时候应该很忙吧,怎么会有这等闲工夫啊?” 付楚:“不忙,千越庄的活儿丫头们都做好了,我不过是去装装门面罢了。” “只是装装门面啊?”离三郎冷笑。 付楚:“那你觉得我应该装些什么?” 离三郎:“最好别在我们脖子上装把刀子,哈哈……” 付楚:“倘若你不把脖子伸过来,我又何必要给离兄装刀子?” 离三郎:“那如果我伸过来了呢?” 付楚:“那我肯定会走得远远的。” 离三郎脸色微变,冷道:“很好。” 乾一翁笑道:“付少侠还是明天再来吧,我们当初可是约好了明日再见的。” 付楚:“何琴和坎六君呢?” 乾一翁:“付楚,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我们手上的筹码,就是用来牵制你们和灭门的。” “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还可以免费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一年前坎六君勾结十八连寨,占了我们坛中二十万两银子,而十八连寨的当家和滇北灭门前掌门颇有些交情,坎六君又是望蝶琪的堂兄。” “哦?” “至于何琴,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她怎么样了?” “这个用不着你来cao心,我倒很想问问你,左鼎怎么会被你们给招揽了去?” “不错。” “关于你那甚么千万银两藏宝图的虚假消息也是荆青风叫他出来对外面说的?” “是的。”
“左鼎躲在千越庄的什么地方,为何直到前些日子才露面?” “十二年前,满城坛劫走武盟四十万两白银、三万两黄金,却诬陷于当时的盟主左鼎,并诬称那枚左鼎动用了自己所有财产亲自锤炼的鹣鲽玉琪是其贪污之作,终将其废黜,事发不久,荆青风就收揽了他,无人知晓。” 付楚接着道:“千越庄秘密派人在左鼎的指挥下用了六年多的时间把朱色花界从地面搬到了地下,他在那个地下室生活到最近才出千越庄把藏宝图的消息散布出去。” 乾一翁:“你们倒真会找人,也只有左鼎这种人的话能让我们深信不疑。” 付楚:“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哦?” “不过,这恐怕对于你们来说是个坏消息,薛明烛死了。” 乾一翁和离三郎顿然一骇! “你们知道了?”离三郎问。 “薛明烛是你们的人,但他来千越庄不过一年,所能知道的事情并不是很多,关于左鼎,薛明烛直到十六日才发现他原来是千越庄的人。” “他死于何时?” “刚才。” “怎么死的?” “被皇甫庄晨杀的。” 乾一翁和离三郎脸上顿时生起一阵疑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你本可以不说。”乾一翁问。 “因为我希望你们不要太为难何琴,对她好一些。” 乾一翁忽然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其实,何小姐并不在我们手里。” 付楚猛地一怔! “乾一翁!”离三郎突然大吼道:“你敢把这事给说出来,今个儿回去看你怎么跟公子交代!” 离三郎似乎很生气,一说完便从侧堂的窗口飞掠出去! “乾兄,何琴到底在哪里,请相告!”付楚道。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二十二日中午我们带着何小姐离开开封府,却在外城南熏门外一里处遭到六个蒙面高手的拦截,其中两个尤为厉害,在十招之内便杀了坤八爷,伤了震四娘,我和离三郎挡了百八十招,也只能带着震四娘尽力逃脱!” “那何琴是被那群蒙面人带走了?” “是的。” “你可看出他们的武功套路?” “招式很杂,又极其迅猛,我也看不出他们出自哪帮哪派。”乾一翁看了看窗外,离三郎已不见人影,便急忙与付楚道了别,掠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