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热烈的掌声
皮埃尔厨师长感到很烦躁，他不停的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看什么都不顺眼。 “你，去把餐台擦一遍。” “可是，刚刚已经擦过了啊。” “再擦一遍！” “牛排切好了么？” “已经都切好了。” “喔，不够不够，再切点，不然不够用。” “酒呢，红酒在哪里？” “就在您左手边上啊” “混蛋，放这么近，不怕打翻么。” ...... 然而，这些所有的精心准备都毫无意义。 皮埃尔厨师长有怀着满腔愤慨走到了食堂外面，将一块新做的告示牌子扶扶正，牌子上面用优雅的字体写着“今日不限量供应——红酒绘牛排”。 这道菜是他的拿手绝活，是他费尽千辛万苦从香榭丽舍大街的高级餐厅学回来的，自觉做的并不比那些著名大厨做的差。 果然，一经推出，就广受好评，是学生们最喜欢的一道菜，他也只在节假日庆典时才会亲自出手，来烹饪这道菜。每一次都会引来学生们的疯抢，不得不限量供应才能全身而退，让自己不至于不累死在灶台上。 然而今天，太阳在天空的正中间，本该是正午最繁忙的时候，整个食堂里却依旧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 这样的可悲局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皮埃尔厨师长独自坐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思考着这个问题。 对，就是从那个糟瘟的乡巴佬被自己赶走后开始的，那个乡巴佬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竟然被派去管理那个破败的下人食堂。 管理下人食堂也就算了，自己原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下人们的食物嘛，随便弄弄，吃不死人就好，还能玩出花来？ 结果真让那糟瘟的玩出花来了，又是拉面，又是包子，还用上不得台面的猪rou做了一道又一道名字奇怪的食物。 真是不明白，这些贵族小姐们，放着高端上档次的上好牛rou不吃，为啥跑去吃那腥臭低贱的猪rou。 他还弄出什么包间，什么露天餐桌，什么外卖，都是一听上去就让人觉得不靠谱的鬼东西。 想到这里，皮埃尔厨师长拿定主意，要亲自去看看，看这个穷乡僻壤来的乡巴佬究竟施了什么迷药，将这些贵族小姐们迷得神魂颠倒，导致自己一整天一个生意都做不成。 当然，这样直接去是不行的，还要乔装打扮一下。 皮埃尔厨师长说做就做，脱下洁白干净的厨师服，找来一套破旧的仆人衣服换上，用锅灰抹了脸，遮住了容貌，又将扎起的头发放了下来弄乱。 这样准备妥当，他就猫着腰，尽量躲着人，悄悄向着学院东边的下人食堂走去。 **************************** 走到下人食堂，只见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热闹异常，还有很多人抬着一托盘食物正在寻找座位。 这里不仅大厅里早已座无虚席，就连食堂外面摆满的餐桌都坐满了人。 皮埃尔厨师长不仅看到高贵的女学生和下人们在一起拼桌用餐，甚至还见到了几个隔壁铁塔学院的壮汉。 “真是不讲礼数，这样不分高低贵贱在一起吃饭，一看就是乡下人的做派。”皮埃尔厨师长啐了一口，就向着食堂里挤去。 排了很久的队，他才拿到一碟雪白的食物，据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包子”。 他也不找座位，直接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蹲下就吃。 “唔，这味道，还算不错。咦，这是猪rou么，怎么一点腥气都没有？这柔软的面皮是怎么做出来的，应该不是烤的，外面一点都不硬......”皮埃尔厨师长边吃边喃喃自语。 这等美味的食物，肯定不是那个乡巴佬能做出来的，他肯定是聘请了有名的大厨来做主厨，他这么年轻，肯定不会有这样出色的厨艺！说不定他是个乡下来的贵族，重金聘用了香榭丽舍大街的大厨来帮忙，这样才解释得通嘛。嗯，肯定是这样，他在学院这么有关系，可以想去哪去哪，肯定是个贵族。皮埃尔厨师长觉得自己分析出了事情的真相。 但还是要想办法去后厨一趟，不亲自进去看看，还是不放心，里面肯定不再是原来的那帮混吃等死的老家伙，一定是一个由烹饪大师带领的顶尖团队。 他犹豫了一会，决定想办法混入后厨。 但这事情比他想的要简单。 “啊，你是来拿外卖的吧，先进去吧，应该马上就好的。” 他还没想好借口，就被人引入了后厨。 厨房里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的，但皮埃尔厨师长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乡巴佬。 他正微笑着和他身边的一群人将讲着什么，看上去充满自信，极有气势，和那些喜欢夸夸其谈的贵族子弟一般无二。 哈，我就知道，他没有这样出色的厨艺，他一直在和人聊天吹牛，没有亲自做一道菜，也没有指挥过其他人。皮埃尔厨师长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欣喜着。 他偷偷挪过去，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刚靠近，他就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醇厚声音：“那李昂大师，你这道蜜汁猪rou为什么能做到一点都不腻呢？” “啊，那个啊，这些猪rou先要在水里稍微煮过，然后在放到锅里用小火煎，将这rou里的油脂全部煎出来，再加入一些甜菜汁调味，这rou就不会感到油腻了。”被人群包围的年轻人侃侃而谈。 众人纷纷点头，还有人拿出小本子，认真的记录起来。 看到这样的景象，皮埃尔厨师长忍不住开口嘲讽道：“什么狗屁大师，什么时候会这么一点基础的小技巧就能被称为大师了？” 被他打搅到的众人纷纷回头，怒视着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其中当然也包括刚刚发问的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大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不要胡言乱语，我告诉你，如果李昂大师不能被称为厨艺大师，全巴黎就没有人有资格被称为大师了！” 皮埃尔厨师长认出了那个满面怒容质问他的中年人，吓了一跳，说话都不利索了：“伯纳德大师，您，您怎么在这？” 他又机械的望向四周，那群人中的每一个他都是那么的熟悉，他知道这些人所有光荣事迹：杜卡斯大师，卢布松大师，博古斯大师，波塞尔兄弟......一个个都是巴黎最有名的烹饪大师，都是引领整个法兰西厨艺的顶尖厨师。 伯纳德大师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来向李昂大师讨教学习啊，当然，我们愿本是来邀请李昂大师加入巴黎烹饪协会的，顺便测试一下李昂大师的烹饪水平。” 说到这里，伯纳德大师停下话语，他环顾四周，他看到众人纷纷对他点头鼓励，然后他继续道：“但我觉得，现在不用测试了，我代表巴黎烹饪协会，正式邀请李昂大师成为我们协会的荣誉会长！” 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在小小的后厨再次响起。 而鼓掌的，是所有在香榭丽舍大街上主持高级餐厅的顶级主厨，是全巴黎几乎所有的厨艺大师，是整个法兰西烹饪界的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