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沉落心石
冷淡淡的厉风像是伴着寒刺无声无息地曳进了鲁元公主的心中。那飒风空廖似冰，宛若一块凉兮透彻的沉石在她心中固生梦碎。 她一下子恍然不定，再不停地颤足，步伐临后，一步接着一步退去。她的身子此般自觉，且是因为她不愿再瞧见那一幕，那亭中里貌似又飘荡来了冷风，迎在她的面前像是在挑衅一般。 临天的暖日好像一下子便黯淡了下去。 身后的花卉探眸而去，见着公主跺步不止，自己心下也有所疑虑，公主这是怎么了？花卉蹙眉扬起，足下自觉踏步而去，而面上的瞬眸亦是紧探公主不止。 小颗侧步而去，愁眉若思，且也是不知晓亭中发生了什么事，竟让那公主临出惊诧的神情。所幸，他便抬足而去，步至那院门后。 公主终于转过身去，不止颤抖的手被花卉牢牢握住，她几下轻步踏去，却屈身而下，差点摔倒，好在花卉紧手搀扶，勉强让公主直起了身子。 “公主你怎么了？”花卉终于开了疑口，她屈首而下，紧询着公主。 公主默言，她那方才还是沥光朵朵的眼眸，如下早已透红了丝，面上早已泪痕无数。 院中苏霖与云灵寒暄不止，颜笑满生。如下的一番好天色该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可他们却不知，就在那院门口旁，有一个女子正在抽泣不止。 “这兮兮落叶貌似也偏爱姑娘。”苏霖清口声开，唇角微上，他抚手而下的落叶方才从云灵发上轻轻划下。 可他这一举措，终成了那鲁元公主误会的开始。 “公子也有此般嘴甜的时候？”云灵妍笑一声，她面上尽是欢容柔貌。她在苏霖面前，早已不像当初那样拘谨。 苏霖闻言后笑容欲深，也许，这就是他所向往的生活。他们也懂得有说有笑。 手放下之后，那片落叶貌似沉沉地又飘到了池中，再振出一片涟漪。他们便仰头望着天，兮口暖声久久不止。 这一幕，在小颗眼里自是没有什么，云灵来府中尚久，平日里与苏霖一番寒暄自是常事。但在公主眼里，却成了暧昧挑衅，所以她那般痛苦。 是公主对苏霖用情太深了。但她并不知晓，何为真情，何为薄爱。 小颗转过头，深眉扬起，看那公主很是不对劲，便再走了过去。公主身旁的花卉自也不知晓是发生了何许大事，竟惹这公主流了泪。她愈想，心里愈怕。她怕这公主又像前几日一般整日一副憔悴不堪的可怜模样。 公主已经不像公主了。 “公主殿下您这是”小颗屈首一询，见那公主也低首屈身，双拳貌似狠狠地握在那花卉的手上，似乎就要一股作气地瘫倒下去。他抬眼与那花卉对视一番，但花卉眼里也是茫然无奈。 “公主公主可是身子不适？”花卉只得低头再扬言一询，她探眸而去，瞧见公主疾眸如苦，正在不止地抽泣。 须臾，那公主微微抬眸，长叹一声，再伴着那眸中热溢出来的一滴敞着光的泪，她终于淡声缓缓道：“回去”那声音像是她快要断气一般。 花卉再抬眼愁眉与那小颗对眼而过，无奈，他们只好将公主搀扶出去。 到了门前，小颗瞧着那公主默颤着的背影，苦心疑疑。终于见公主上了马轿去，他本该是深叹一口气，但此时的他，却如何皆松不下气来。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见那鲁元公主落泪。他本以为，皇宫贵族应是无忧无虑地享受那荣华富贵，何况是如此刁钻蛮横的公主，却不曾想过，原来那未央宫里的人也会有烦恼。 小颗在门口滞眸了良久，终于才突心而起，想到今日行为如此蹊跷的公主，便顿然疾身诧心。他临足速步而去，将那公主来府之事告予了在那庭院中的苏霖与云灵。 “什么？公主来过”苏霖闻他如此一说，顿然像蒸开了心一般，面上的笑意瞬息消逝。她是知晓公主为何而来，但却不知她走得那般急。 云灵心下也恍然一颤，再而紧蹙起了娥眉，低眸紧索，自也是觉着奇怪。 “是。公主方才到了这庭院门口，恍惚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竟落下了泪在那抽泣不停她这才刚走不久”小颗凝眉娓声道。 “什么落泪？”苏霖颦眉诧语一落，他目光疑虑，扬心思索不定，那公主定是因为与那吕禄的婚事才想来与他诉苦，他担心公主，可是那太后不闻他的求情，他甚是无奈。如下的他，也只有悉心安慰那公主，再别无他法了。 云灵如此一闻，自是知晓了公主的疾苦怜心，便速速抬口劝声道：“公子且快去瞧瞧她罢”言完苏霖便抬眸与她一个对眼，那邃眸里透着深情，他拧心而过，苏霖终于下了决心，他迅声点首。 苏霖再无他言，便疾步临梯而去。云灵望着他那渐去的背影透出一股悲凉气息，她不禁婉叹一番。公主的情意，她看在眼里，苏霖对公主无意，她也看在眼里。 她只叹这人世愁情若苦，还粘稠夹着凉意。情意，总是那般不如人意。 她缓缓踏足而去，心下愁容不定。她希望苏霖劝慰好公主，才不会再让公主伤透了心。她知道何为爱情，她也希望那公主能早日觉到真情深爱，而不是如下一味执着地为爱痛伤自己。 云灵愈想愈觉得可笑。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为爱痛伤自己，她看不透爱，她只觉到了爱。这世道如此无情，让她到了如此的地步。可她从没后悔过，悲息哀叹之后，她只是向着遥遥前路迈进，她该挽救自己的爱情。 一杯玉芙蓉暖入腹中之后已到了未时尽末，她看到了苏霖黯淡的背影从那院门缓步飘来。手中的茶杯脱手而落，她速步而去，到了那苏霖面前。 苏霖面上沮丧，空眸叹气，落眸与她对望一番，她觉到了苏霖不常有的孤漠之气。她该是猜到了结果，可她仍会不禁地悉询一句：“如何？可见到公主了？”她抬眉绽开，眸敛盈光。 苏霖只是轻轻摇头，再而低眉屈首。半响，云灵才闻他一句淡声道出：“她不肯见我。”他的叹息深深扬入云灵耳中。她从未见他如此沮丧如苦的神情，总觉着这苏霖常日冽眸如冰、轩气昂昂，绽出的气势定是不畏常人，她不曾想过，原来这苏公子，也会陷入如此愁苦的境地。 瞧着苏霖惘然的神情，云灵的心里顿然有些惜怜之意，雾心扬气，她竟又觉到了一丝的心痛。她不知晓这是为什么，担她极力地愤劝自己，这且只是因为同情他与公主的遭遇，仅此而已。 她缓心而过，便再淡下心气来。 “苏公子且莫要再难过了。”云灵终于言开了声，那苏霖面上的愁容仍未平去，她又欲言又止，轻咽几声，临那长天之色，心中不禁暇思疾索。 良久，那苏霖终才抬眸而起，他似乎是落想到了什么，面上的愁苦微有淡色。他暖口其声道：“多谢姑娘。苏霖并无大碍。” 闻这一声，云灵绽心而开，扬眉微落下来。那从枝头飘曳下来的簌簌暖风顿然漾进她的心头，她漫心怜怜，这才开口道：“无事便好。那公主可也无事？”她再索眉而起，又见那苏霖若有所思，便再缓下口来，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又让他疾眉愁苦。 须臾，苏霖又清声而道：“该是无事。”他自是知晓自己说了违心的话，公主不见他，且是因为生了他的气，可是他茫然不知，以为公主是在因为他未去见她而生了他的气。 云灵闻声而后，自是不敢再言生什么，只是淡淡地点着头，临眸轻探，望那苏霖暇面苦思不止，自己心下也是极为不忍。 “无事便好”半响，她才促声道过。 苏霖自也会到了云灵的苦心怜意，便终于转过首去，暖口轻语道：“姑娘不必太过担心。”他抬眸而去，再深深地与那云灵对上一眼，缓缓再道：“太后已是除了公主的禁令，再不过几日，公主便会复了往日的生息。”他也只是想劝勉云灵罢了。 公主无故落泪，这自是说不通的。想来，他也知晓了，公主此次是乃真的生气了。但是他无奈，公主现下并不想见他。方才公主闭了宫门，他连那花卉的面都未见到，只是临足于宫门前，被那几位侍卫极力地挡下，说什么皆不让他进去。 长世苦心皆叹挽，凡间愁色亦无奇。 这终究是一场冷生漠气的战役。他尚不知公主的气且会不会消去，因为这是公主头一次如此生他的气。他自责，不能在太后面前再诉求什么，只望太后可以多加体谅，切莫要再逼迫公主做何令自己不兴之事。 如下且是苏霖最需要慰声抚问的时候。云灵扬步临近过去，轻抬手而上，如雪玉手缓缓放在了他的肩上，苏霖耳闻其温婉声渐渐飘近：“公子。人世尽道何来的空人无意？只乃愁苦言，敛其闲，莫生尽，渐终意，然之方道‘人中情'。” 言后云灵抬口嫣然一笑。她该是希望苏霖会了她的意，莫要因为落入这凡尘漠世中的迷雾中便失了疾火光眸，人世靡靡，她只愿他得以探尽一切，觅出那一道终情之路，且就算是揣着冷风，那风亦可足刻消散临回，放长空而无终。 须臾，苏霖遂之唇角微上，终于逝去了那面上的无尽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