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世道再乱，与你何干
柒拾捌：世道再乱，又与你何干 “哦哟臭小子！”单手李夸张道，“自杀啊？她闲着没事儿自杀玩儿啊！那她……” 张承山看了单手李一眼，单手李悻悻闭了嘴。 “我只是猜测，”苏州并不在意单手李话中戏谑，“既然那个冒牌的人无法下手，与绣娘结怨的人又想不到其他，排除他杀，绣娘便有可能是服毒而亡。” “你怎么知道绣娘没有冤家？”单手李反问道。 “绣娘的人脉我们并不清楚，”张承山道，“不过也无须知道。” 单手李听他这么说，心中也已明白了几分，看来他们军爷是不打算再管这事儿，不过也是，绣娘是自杀还是他杀，人已经死了，再去执着生前人脉，也着实无甚意思。 这世间少了谁，都是一样的。 往绝情了的说，只是死了一个绣娘，苏州城不乏织染绣技艺绝伦之人。 看来这一页，很快就要揭过去了。 “知道了绣娘的人脉，就可以查下去，”苏州却道，“这样就可以知道绣娘到底是为人所害，还是自杀。” “时逢乱世，”张承山看着苏州，“人皆自保，遇到这种事，自然是避之不及，苏州凭什么以为自己能从绣娘周围人的身上下手？别说这些人不知情，知情不报者，又该作何论？” “那就不管了么？”苏州直视着他的双眼。 “不是不管，”张承山道，“是管不了，管了也无甚意义。” “我不信你管不了，”苏州语气有些生冷，“更不信会没有意义。” “好，”张承山看着他的眼，“你告诉我，我管了以后该如何？从绣娘周围人身上查起，一个一个排除，最后空手而归？” “怎么会空手……” “就算有所收获，”张承山道，“接下来呢？绣娘是自杀，为什么自杀？被人所杀，被谁？动机为何？这一系列的问题，都要去查证。苏州，我没有那么多精力。”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苏州眼中一片冰冷。 张承山冷笑一声，“人命关天？你师父被人无缘无故带走，这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可有人来管？” “不准说我师父！”苏州遽然起身，冷漠的双眼带着些许悲愤，看向张承山。 “事实。” “你要是不想管，不用找那么多借口！”苏州控制不住道，“也不用扯上我师父！谁都不准扯上我师父！” “臭小子……”单手李叫了他一声，“你……” 张承山抬了下手，单手李会意，不再出声。 “还想说什么？”张承山问。 “为什么不管绣娘？就因为在你眼里，她本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而且还窥探了单手李的秘密，所以你就想让她这样不明不白死掉？还是说，在你眼里，她什么都不是？你说了，你没有那么多精力。” “对，我没有那么多精力。”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管我和我师父？这些根本同你没有关系！”孩子处在崩溃的边缘。 “怎么同我没有关系？”张承山抬眼，“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一个让我十分欢喜的孩子，我岂能不管？” 军爷的话说得心安理得。 “……”孩子涨红了脸，“谁要你喜欢！” “我喜欢就好了，”张承山仍是心安理得道，“不用谁来要。” 孩子哑口无言。 单手李：“……” 军爷你这么逗着孩子没关系？ 不过单手李也不说话，默默吃自己的饭，难得见军爷与臭小子掐一回，可不能叫他给搅了。 “自己没有能力管的事情，休要要求别人去管。”张承山道，“当然，别人答应你是情分，不答应你，是本分。休要站在你的立场上去指责别人，你眼中所谓的正义，在别人看来，什么都不是。” 苏州垂眼。 “这个社会很现实，”张承山道，“苏州，我只想你知道，独善其身，有时，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 “是说为了生存可以什么都不顾么。”苏州问。 “在你还很弱小的时候，你只能什么都不顾，努力活下去。如果你想向这滔滔天下伸手，那就让自己变强。”张承山声音有些冷冽，“能力愈强，责任愈大。没有能力却去揽责任，只是不自量力。” 苏州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讷讷道，“张承山，我觉得你不一样。” “嗯？怎么不一样？” “你不是独善其身的人，就算有些事情，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你还是会去做吧。” 张承山挑眉，“那得看是什么事。如果与苏州有关，那张某肯定不遗余力，张某说过，我是个，很护短的人。” 单手李在心里“啧啧啧”了千百回，心说这军爷要是煽情起来，也一点都不含糊！就这话，军爷要拿来撩媳妇儿，那绝对一撩一个准！ 撩媳妇？呸呸呸！ 单手李很是尴尬地看着张承山和苏州，真有一种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的冲动。 “我说真的。”苏州仍是垂眸，“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张承山逐渐收敛了表情，“苏州。” “就像那次，你带我去救我师父，你只有一个人，可你也没有害怕。”苏州道，“我也想成为你那样的人。” “我不想。”张承山道，“不要去管这些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我只想你像别的孩子一样，顺顺利利长大。” “可是……” “八年。”张承山截断他的话，“过了这八年，你想做什么，张某都不会阻拦。但是现在，你必须得听我的。” “……我知道了。”苏州慢慢坐了下去。 “世道再乱，又与你何干呢？张某自会护着苏州。” 苏州的心剧烈抖动了起来，他低垂着眼，不敢看那双深邃。 “吃饭。”张承山招呼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一时只闻箸起箸落声。 苏州扒着碗，脑中有些混沌，张承山是对的，他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要求所有人。 天下这么大，他一人亦是无力，想兼济天下？只有变强。 可是他并不想兼济天下。 惶惶众生，他只是自私的那一个，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出什么事而已。 可就算要保护身边的人，不是也应该有相应的能力么？ 保护身边的人？他偷偷抬眼去看张承山，男子俊朗的脸没有一点表情，专注地进食。 像是触到了什么炽烫的东西，苏州慌忙移开了眼，不敢再妄动半分。 张承山……会护他乱世中周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