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616兵变
有人说，成长的过程中，总会有些意想不到惊喜，和难以接受的悲伤挤入眼前。 15日，广州城，陈府。 “学善，这几天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家修身养性！” “老豆，你烦不烦啊！我想出去也要有地方去啊！” 陈守德在家里，见到陈学善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但是这段时间广州城不太平，瞎子都能感觉到，虽说这样了，出于对儿子的爱护，还是啰嗦几句。 “那就不要出去啊，老子和你说话，听到没？”在陈守德的观念里，只要不出家门，那就是万事大吉。 “知道了！” 陈学善也知道这段时间外面的变化，和陈守德表现出不难烦，单纯是无聊，不自觉作出的反应。 “你也不要出去了啊！铺子关门歇业不就好了！”陈学善虽然不难烦老子，在这个时候，关心还是有必要的。 “我们是药铺！不是饭馆！你能等，病人能等吗？”陈守德也是口是心非，其实他也知道关门歇息一下，可是在儿子面前，老子的架子还是很足的。 “你也就跌打看的好，其他还是渣渣。”陈学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陈守德应该是听见了，双目一瞪，像是一言不合开打一样。 看到父亲像是要动手，陈学善赶紧马屁送上：“没！没什么？老豆威武！华佗再世，妙手回春，赛扁鹊的神医！” 虽说陈守德知道儿子是在拍马屁，可是谁不喜欢听呢？特别是大夫这个职业，要的就是口碑。 听完儿子说的话，陈守德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点头说道： “有空多去给你祖母请安，不要整天胡混！” “遵命！”陈学善嬉皮笑脸的对着父亲抱拳道。 陈守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出了家门。 …… 深夜时分，粤军很多高级将领在郑仙祠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发动军事政变，驱逐孙大元帅，逼迫其通电下野。 就在这危急关头，陈司令在惠州派秘书陈猛荪持亲笔信劝止叶举。信大意说：“孙大元帅出兵北伐如果能胜固好，如其失败，我以陆军部长身份暂将部队调返东江训练，做充分准备，到时仍可收拾残局。” 陈猛荪持信送到郑仙祠，叶举阅后，当着陈猛荪的面将信掷落地上：“你们懂什么军机大事，现在回东江哪里找吃的？”叫陈猛荪回报陈司令事情已不容不发。 听闻陈司令听到陈猛荪回报，怒不可遏地把茶盅都打碎了。 16日凌晨，叶举的军事行动开始。但他并不想置孙大元帅于死地，只想将孙大元帅赶出广东，逼迫其去北方。开炮前让人打电话给孙大元帅，透露了军事政变消息，让他赶快逃跑。 粤军提出的要求，也正是前面蔡元培等人所提出，请孙大元帅兑现他与徐世昌一齐下台的诺言。 凌晨两点，孙大元帅得到粤军通知，粤军部队将攻击粤秀楼，情势危急。大元帅妻宋庆龄顾全大局，临危不惧，认为若同孙中山一同行动易被发现。坚持留下来掩护孙大元帅秘密撤离。孙大元帅不得已，才答应先行，只身逃出广州城。 孙大元帅收到消息，为了安全起见就离府了。得知孙大元帅离开，粤军开始围攻总统府，要求守军投降，不遂，就开了土炮“三响吓之”。 孙大元帅两次避过叛军耳目，终于到达黄埔永丰舰（即后来的中山舰）上。孙中山离开半小时后，炮声四起，陈炯明部队开始向粤秀楼发起进攻，有士兵还大喊：“打死孙文！打死孙文！” 孙大元帅登上军舰（老蒋随身护卫，从此青云直上），海军宣布和粤军叛军开战。 …… 轰！ 还在睡梦中的陈学善，被这突然的炮声惊醒了。 轰！轰！轰！ 接下来是连续的炮击，战争就这样在这个千年古城里开始了。 第二天。 如果陈学善此时在白云山山顶就会看到，银光奔泻的云海，像是远在天边，又似近在咫尺。轻拢慢涌，铺排相接，变化多姿，妙趣横生。 笼罩一夜的黑幕，终于一点点消隐，乳白色的云层开始龟裂，闪露出虽不明亮但却是变幻莫测的蔚蓝。 多么美好的一天，陈学善在昨晚的炮声之后，就没有睡着过，他知道父亲昨晚因为街面宵禁没有回来，打算吃过早饭，就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先不说，出门探探情况还是可以的。 只是陈学善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 这两天陈守德一直在药铺里面忙碌着，适逢乱世，谁没有个跌打损伤，生意也还不错。 出于医者的道德cao守，一下子那么多人涌进城里的各大药铺、医馆，既有欣喜，又有担忧。 小病小伤当然是像陈家药铺这样的地方好，但是重伤、枪伤却是大医院好。 “世道越来越乱了，叫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过啊！”陈守德边查看药材，边自言自语。 昨晚的炮声，陈守德听的真真的，只是不是家里的方向，也就没有太在意，毕竟这样的炮火下，会有很多无辜的生命逝去。陈守德希望这个时候能发挥自己的特长。 “啪啪啪” 紧急的敲门声，让原本拿在陈守德手里的药材，撒了一地。 “谁啊！还没开门的！”陈守德无暇去管地上的药材，朝大门走去。本来坚叔昨天也在的，因为昨晚的炮声，陈守德让他回去看看，自己先看看仓库，等坚叔回来才开门的，可是这个时候有人叫门，也只能是陈守德去开了。 “啪啪啪！” 极速的拍门声没有因为陈守德的回话而停止，反而更加激烈了。 “来了！来了！”就在陈守德把店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啪的一声，门外的人用脚直接踹在门上。 陈守德猝不及防，直接被门框撞倒在地。 门外的人踹开了门，直接就进来了，不过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他们凶神恶煞，有腰别驳壳枪的，更多的是手持步枪的。 “兄弟们！把这些药都搬回营部去！”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跨门进来后直接说道。 “是！” 军官手下的士兵开始执行命令，一拥而上，你搬这个，我看那个的。 “老总，这是我家的药铺啊！您高抬贵手啊！”陈守德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这些兵痞不是好惹的，扶墙起来后，用商量的口吻道。 “我知道是你家的，现在被我们叶大帅买了！”军官趾高气昂的说道。 买了？看这些兵痞那有买的样子，分明是抢好吗？陈守德这样想到。 以为兵痞也就拿一些走而已，可是越搬越多，越拿越贵，眼看就要血本无归了，陈守德不得不焦急的说道： “老总，那钱呢？钱去那里领？” “钱！笑话，老子的枪就是钱，你敢拿吗？” “老总不能这样啊，我这是小本经营啊！”陈守德说着就抓住军官的手，哀求道。 “呱噪！老子管你什么经营！”军官一看是个老头，抓着自己的军服，嫌弃的一推。 陈守德被军官一推，原本就有些不稳的步伐，这个时候就更加阑珊了，没站住，人往后一倒，后脑勺刚好碰到了药碾子边缘，双目圆睁倒地不起。 …… （PS：香港中英文报纸和英、美两国外交官的报道，1922年6月17日，孙大元帅以海军大炮乱轰广州的大标题，炸死无辜平民过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