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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守岳阳

    巨鲸帮在长江沿岸的剽掠让安得鹿头痛不已,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朝廷十分看好安得鹿,将驻扎在宁波的水师也拨给他使用,那水师逆江而上一月余就到了武昌。那水师提督忻凌与安得鹿简单寒暄过后便开始进入正题。

    “安大人,现在匪患猖獗,扰乱长江,不知这伙贼人打劫后在何处落脚?”忻凌毕竟是水战老手,问起来的问题直接是关乎根本的。

    “匪患猖獗,盘踞洞庭,沿江剽掠,官民苦之,奈何贼善于水战,待官军集结,每每沿水路逃窜,又能集上万之众,突袭一镇,神出鬼没”安得鹿实在对巨鲸帮缺少有效的应对方法,对方的机动性让他无从下手,而流窜的破坏让他损失惨重。

    “安帅不必多虑,敌所长着,流窜也,官军所长着,阵战也,我当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贼兵虽行踪不定,然剽掠后必回洞庭,岳阳乃洞庭之门户,乃贼必经之路,安帅只需重兵镇守岳阳,两岸以炮镇守,盘查过往船只,量他陈楚生水军再强,也不敢与岸对轰,待贼势困于洞庭,粮草不济,安帅可将步军劫其后路,某愿领水师封锁水路,前后夹击,大事可成”忻凌说得头头是道。

    “哈哈哈,那全仰仗忻老弟了”说完安得鹿拉着忻凌的手一起去痛快喝酒,难得这段时间来有人给他出了个像样的注意。

    第二天,岳阳沿江两岸开始忙碌起来,修建炮台鹿寨,没过五六天便很有规模了,很多炮台就在江边上,火炮都快能够达到江对岸了,过往的船只根本逃不出火力网的范围,来往的船只也都停下来接受盘查。大量的军队在岳阳、武昌集结,粮草也极其充裕。

    巨鲸帮一支在外剽掠的船队被挡在了岳阳外面,之前也想过乔装商船队,但前面刚有兄弟就被盘查出来。领头的左思右想之后决定趁着夜色突破江防,下面的兄弟也是想家,就决定当夜子时动手。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江面黑的吓人,因为风大,岸边的浪涛也无情地击打着岸滩,嘈杂的声响遮盖着船队向前行进的意图。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这伙人都是驾船夜行的高手,前后相差几十步,首尾相连,缓缓冲向岳阳要塞。

    突然,走在第一位的那艘船慢了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拦住的样子,原来是撞上了用渔网做成的锁江绳,而锁江绳又将警报器拉响,一下子暴露了船队的存在。紧接着,江面两边的大营开始热闹起来,先是两边都放出了向风筝一样的灯笼,幽暗的灯光在江面上来回摇摆,就像鬼火般散漫,借着这些光那边的士兵们看到了那个船队。紧接着,两岸的火炮朝着江面开炮。那船队那见过这场面,纷纷掉头想走,但江风太大,转身变得异常艰难,一不小心,其中两艘船不幸被炮弹击中,没挣扎多久就被无情的江水卷了下去。又有几艘船撞到一起,其中一艘舵也被撞坏,堆在一起,走也走不了,一发炮弹打下来,火星将其中一艘船给点燃了。江风太大,火势借着风势很快将那几艘船变成了一个大火球。船上的人痛苦的哀嚎让江边的猿猴也跟着起哄。最后一艘船也莫名其妙地竟然撞到了江边的堤岸上,船上的人灰溜溜地下了船,很快被反绑着带到了大帐。

    面对那些士兵的凶神恶煞,被俘的人非常慌张,喉结像抽筋似的抖动,嘴巴干燥的很自己唾沫太少,手心却湿滑得能够挤出水来,这伙人互相瞅着对方,谁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虽然都是久经江湖的老手,但一想到会被处死,绝大多数人还是会被恐惧所掌控住。

    这时忻凌走进大帐,暗淡的光线使他那张蜡黄的脸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双眼如鼠般上下将那一伙人打量个便,便在大帐中央的座上做了下来,斜着身子,好像要睡着的样子,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那伙人。没人会知道忻凌想要对这伙人做事么,那些手持钢刀的士兵在阶下囚的眼中显得更加可怕,原本降到冰点的气氛又在一时间冲杂了许多凄怨、愤怒。因为沉默,原本简单的等死的心一下子开始如破冰的黄河一般汹涌开来。

    忻凌本身也是审讯的高手,他非常清楚那些陷入困境的人心里,毕竟自己年轻时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过早的介入会让局面变得单一化,经过观察与威吓,可以将很多人内心深处的东西给骗出来。他的眼睛时刻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猎物,从他们的神情来看,他知道他能从这些人中的几个里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群人中的一个忍不住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抽泣起来,旁边的人狠狠地骂道:“死则死矣,何必在此丢人现眼。”这一说到像炸开了锅,那人竟然一句“娘,孩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一下子一伙人骂声,反抗声,咒骂声乱作一团。这时,其中一个原本一声不发的年少之人突然开口;“我要活!”顿时,全场的注意力全被他一人吸引。

    “哈哈哈”忻凌在上面看这出闹剧实在是看得无趣,总算找到一个有意思的点,“要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告诉我,凭什么让你活?”

    “我们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只要将军答应留我等性命,我愿意全力配合”那年轻人话说得很坚决,双眼坚毅的求生欲望显示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什么。但其他人却开始纷纷咒骂他,一则他的做法不符江湖道义,再则,他不是这船上资历最高的人,他说话根本不能算数。“兄弟们,我们没死在江上就是老天对我们最大的眷顾,如果再去自寻死路就是逆天而行,大家都不希望这样就客死他乡吧,更何况大家出来闯天下都是为了荣华富贵,命都没了,其他东西还有什么用”求生的欲望是每个生命本质的追求,到最后除了那个船长,其他人也就默不作声了。

    忻凌也看够了,走到那群人旁边,一把拉起那个原来的船长,用匕首一刀将他结果了,尸体很快变硬变冷,吓得那群人瑟瑟发抖,那名少年却双眼死死盯着忻凌。“看来确实英雄出少年,识时务者为俊杰,告诉我,你拿什么让自己活命”他很想知道这个年轻人会给自己带来惊喜,他能感到这个年轻人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回将军,我们知道巨鲸帮大本营所在,我甘愿充当向导,带领将军直捣黄龙”那年轻人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自信的眼神倒很像赌徒等待结果那一刻的样子。

    “不错,这个够换你们的性命的了,想要荣华富贵,走对路就不是什么难事,带着你的弟兄们跟我干怎么样?”忻凌确实喜欢这个年轻人,为此他都提前杀了那个船长,这不符合他一贯的做法。

    “多谢将军抬举!!”少年的回答让其他被绑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余人再用眼角看看那具尸体,不免心有余悸。要不是这小子临时倒戈成功,大家一起都会做了鬼魂野鬼。

    第二天一早,忻凌就将半夜的事情跟安得鹿说了,还将那个年轻人带给安得鹿,年轻人名叫范锥,对答如流,安得鹿很是满意,赏了个管带做,分配在忻凌的帐下。根据范锥的线索,陈楚生的巨鲸帮大本营就在洞庭湖片一个叫野鸡山的地方,背后的杨家港也有很多船只停泊,那里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周边河汊纵横,陌生人进去如同入了迷宫一般,根本走都走不出来。

    为了在征战中获得足够的优势,忻凌让范锥带领先化作商贩将一船食盐沿江西行到了野鸡山附近贩卖,在杨家港还下船扮作货郎,行走在乡间的田陌之上,一路上向当地百姓打听道路,专走那些无人问津的小路。因为巨鲸帮长期在那一带驻扎,那边治安好的出奇,那里的百姓也很是友善,根本没有想太多,人家问路就只管指点,有的甚至还陪上一段距离。三四天功夫,忻凌趁机将那一带摸了个透,那些盐巴半卖半送,很快就完了。带上干粮菜蔬,一船人飞也似地跑回岳阳。

    而此时陈楚生想得最多的确是怎样突破岳阳的封锁,因为如果船不能到下游,战火迟早就会在自己的地盘上烧起来,到时候不要说正面交战吃不消,就是那十几万人的粮草供应迟早也会成为一个大问题。眼看着天气转暖,如果不能将官军拖在外面,连好不容易拿下的麻城这样的地方迟早也会落入安得鹿之手。一想到这里,陈楚生胸口一阵烦闷,安得鹿是他心头之恨,总有一天,他会让他全部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