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买卖
黑二愣的朋友跟黑二愣嘀咕了什么哪？他言道：“咱们这西山边子有的是桃园，这你是知道的，你现在不已经做上这个买卖了吗？不过你做的这个买卖，太小！一次就买卖百八十斤的桃儿，谁拿你当人哪！你跟卖主讨价还价咬顶嘠牙，你跟买主头高头头低斤斤计较，天天如此，费了九牛二虎的儿劲也赚不了三八个猴儿尜。要是你一次买他百八十筐，一次卖他百八十筐，你看誰还敢跟你叫份儿！谁还敢拿你不当人，那时候，价格就是咱说了算，谁敢拿咱不当人！姥姥！” 这个朋友的言语，把黑二愣给吓住了，言道：“我卖这一百多斤的桃儿还喊破了嗓子转破了街，说尽了好话，一百筐？卖谁去？卖给你？你要吗？” “我当然不要啊！” “那给谁呀？” “我告诉你，咱这儿有的是桃儿，还有一年也见不着桃毛的地方哪！他们只有在梦中见能着桃，见了真桃儿啊，不定怎么流哈喇子咽口水哪！咱们要是把桃儿运到那地方去，咱不就赚大钱啦吗？” “哪有这地方呀？” “你不出门你是不知道，我有一个亲戚在包头，那地方什么都缺，如果咱们把桃儿运到那地方去，咱可就发啦！” “我听说好几千里哪！怎么去呀？” “走火车，咱这不是有火车站吗，坐上火车一直就到包头啦！” “火车站是你们家开哒？听说哪车皮不好弄着哪！” “这个你就甭管啦，现在到处都讲改革开放，有钱能使鬼推磨，拿钱把他嘴堵住了，灶王爷上天也能把好话说！我告诉你，我有一个好哥们在货场工作，他说了，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会竭尽全力给咱帮忙哒！货场有了这哥们，车皮不就好说了吗？我寻思，你也做了这么长时间买卖了，手里肯定也攒下几个子儿了，咱俩人合出，这一百筐桃儿的钱，你应当不会嘬牙花子吧？” 黑二愣言道：“我不是为这点儿钱发愁，这么大的买卖我没做过，这么远的门我没出过，弄这么大的事我真有点儿发怵。” “你发什么怵啊？火车的问题你冲我说，这车皮解决喽，咱把桃儿装上车，咱坐上火车就等着到包头收货去了，收了货，卖桃儿的问题你还冲我说，兄弟，你就是个等着点钱的主儿！这么轻松的事你还不干？“ “我说哥们啊！好几千里地哪？那桃儿要在车上丢了怎么办哪？” “那铁路是国家的买卖！桃儿他敢给咱弄丢了，咱有地方跟他说理去！” “照你这么一说，这买卖是十拿九稳的啦？那干嘛你不自己做呀？” “我告诉你，一个人办事太不方便，顾头顾不了尾，一百多筐桃儿，不是兜里揣着手里攥着的事！我不干别的，总得吃个饭解个手儿啊，我吃饭解手，总得有个看着货物的人哪？一个人太别扭，两个人总有个照应，要不是这个，我找你？我再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哪面有亲戚，你忘啦，我哥哥是一九五八年跑到包头混事哒，现在也成气候啦！我给他去信啦，问他桃儿在哪面行情怎么样，他在市场上踅摸了，东西不多，货还不怎么好，价格可猴儿贵！店里卖一块钱哪！你想想，咱要是把咱这儿这么好的桃儿运到哪面去，不把哪面的人高兴死喽哪！我哪，看你也是成天介在外边跑腾的主儿，就想起来了你，你手里肯定有几个子儿，找别人？都是穷渗了筋的主儿，给他钱，他眼里冒火，让他拿钱，他躲的比谁都快，你想想？天上哪儿有掉馅儿饼的？你不投点儿本儿就想图利，下辈子恐怕也等不上，咱们俩都是走南闯北的人，都知道这个理儿。” 黑二愣朋友的一番话，把黑二愣说活了心，黑二愣言道：“得多少本儿啊？”朋友答道：“这瞒得了你，你成天介往桃园子里跑，一斤桃多少价钱你比谁都清楚！” “桃多少钱我知道，运费哪？” “运费也花不了多少钱，按公斤，按里程，假如咱俩倒腾一百筐桃儿，你拿出一千三百块钱来我拿出一千三百块钱来花不清的啦！” 黑二愣言道：“这几个钱是没问题的。” “那你同意啦？” 黑二愣又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还真是没办过。” “办吧！包你赚钱，再说，这里头还有我哪？不赚钱我也不能干哪？世上不有哪句话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豁不出媳妇抓不着流氓！你不豁出去点儿筋骨皮rou你就能赚得了大钱？你就能吃上香的喝上辣的？你就能做人上人？” 黑二愣也知道这个哥们说的有理，言道：“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我和你就冒这么一回险。” “说哪儿去啦？冒什么险啊？一点儿险也冒不了，你就等着大把的拿钱吧！” 话说定了，俩人就分头行动，黑二愣买桃儿是行家，他知道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谁家的桃儿好，谁家的桃儿孬，谁家的桃熟了，谁家的桃儿还生着哪。 黑二愣把他的朋友带了到了邻村一个二十几亩地的大桃园子。这个桃园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和他的男人两口子承包的大队的桃园，这俩口子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主事，见黑二愣来了，打着哈哈：“你是骑马而来呀？还是坐轿而来呀？” “我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我要是骑马坐轿就不上你这儿来了！我是骑自行车来上你这看桃儿来了。” “你看桃儿，你车上的筐子哪？拿来！我给你摘儿。” “筐？要筐干嘛呀？” “没有筐，没筐，我往哪儿给你装桃儿呀？” “哎呀呀！我的大妹子！我带那两筐能解决的了什么问题呀？” 黑二愣的一句话，把这三十岁的女人问笑了，言道：“筐不能解决问题，难道你要拿大襟儿兜着走？” “越说越远，我今天要买你一百筐桃儿，拿大襟兜得了吗？” “说大话也不怕风搧了舌头！你买一百筐？多少年啊？” “就今儿个一天！” “我说哥哥呀，你没发烧吧？要发烧了我这儿还有两片‘增效联磺片’哪！” “说干脆的，你卖不卖吧？不卖我抬腿就走，咱这个地区，都缺！桃不缺！” 黑二愣和这女人打着哈哈，黑二愣的朋友随后也就到了，他接着话茬儿言道：“大姐，我们要买您一百筐桃儿是真的，我们要走火车运到外地去，我们俩合作做这买卖。” “真哒？” “那还有假？” 这女人转过头来对黑二愣言道：“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呀？” “你容我说吗？你狗眼看人低！” “大哥，这么说您要成大老板啦？往后我可要沾您的光喽！” “甭说废话啦！你给我说说，你的桃儿一斤多少钱吧！” “这一百筐，这一百筐？” “对，这一百筐要一下子卖出去，你得省多大事啊？” “给我说个痛快哒！” “对，你说个痛快的！” 黑二愣和他的朋友齐声说。 那女人言道：“三毛钱一斤！” “我说meimei！我这可是一百筐！不是先前我推自行车时的两筐？” “那就两毛八？” “两毛八干嘛呀！两毛五卖不卖？卖，咱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卖我就走人！” 那女人迟钝了一下：言道：“少了点儿。”然后一转身又言道：“少点儿就少点吧图个痛快，就这么定了，两毛五就两毛五！”女人说完了话，就要摘桃儿，忽而又停住了，言道：“大哥，空口无凭，我摘完了这么多桃你要不要了，我可怎么办哪？你得给我点儿押金，甭管多少，是个信义。” “真是个精明鬼！不漏一点儿马脚”黑二愣转而又言道：“不过说的也有理。”黑二愣随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数了数，有八十多块，随手递给了那女人，言道：“给你，记住八十六块啊！这回总行了吧？”那女人嘿嘿一笑，言道：“这么大的买卖还是头一遭，我不加点儿小心行吗？光棍子怕掉过儿，我要是你，你该怎么办哪？” “甭废话啦！摘桃儿去吧？” “一百筐桃儿我一人就摘啦？我得找人去呀！”女人说完了话大声吆唤他男人：“唉！这儿你盯着啊！我回村里找人去啦！来的这哥儿俩要一百筐哪！”女人说完了话就要走人，刚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言道：“我给你们摘完了桃儿往哪儿装啊？”黑二愣的朋友言道：“这个不用你发愁，我一会到南口土产公司去拉筐，说话就来。” 女人去村里找人，黑二愣的朋友去拉筐，黑二愣在桃园里转悠，这二十亩地的“大久保“桃正是丰收季节，桃儿红里套白白里套红，像大姑娘脸蛋儿似的那么鲜嫩，馋得让人流口水，看了就想咬他一口。 不一刻，女人把摘桃的找来了，又一会儿，黑二愣的朋友把筐也拉来了，各方到位，这回就该动正格的了。女人指挥摘桃的人上树摘桃，黑二愣叫唤道：“找好的摘啊！青的不要，软的不要，要哪粉红粉红挂了色儿的！”女人言道：“听见了吗？给大哥摘好哒！” 黑二愣盯着大家摘桃装筐，他的朋友去火车站定火车皮，没有半日，朋友回来了跟黑二愣说：“车皮定好了，明天夜里十二点的车，可得让他们快着点儿摘，别误喽车。” “黑二愣言道：“误不了，已经摘有三十多筐啦！”黑二愣转身对哪女人呼道：“让他们快摘啊！火车皮已经定好啦，明天夜里十二点的车！” 女人言道：“大哥您放心吧，误不了您的事。” 第二天，刚过下午三点多钟，一百筐桃儿摘齐了。一筐六十多斤，一百筐六千多斤，一斤桃儿两毛五。黑二愣从腰里掏出手帕包，点出一千五百多块钱交给了桃园的女主人，女人又把摘桃的工钱发放了，众人皆大欢喜。 黑二愣盯着摘桃儿的时候，他的朋友在园子里转悠，看着桃儿摘得差不多了，就去找拖拉机，不一会儿，三辆拖拉机开来了，大家齐帮对手把一百筐桃儿装在了三个拖拉机上，煞好车，嘟嘟嘟的就向南口火车站开去了。 黑二愣和他的朋友这次的买卖做的很顺利，来回只有六天的功夫，每人竟赚了九百多块钱。 黑二愣大喜，暗忖，还是作这买卖好啊，解气，就是弄得少了点，假如我们俩要弄二百筐哪？那每人不就挣一千九百多块钱了吗？十趟就是一万九千多块钱，过不了几天我就是大老板啦！甭家里那个臭娘们老是瞅不上我！照这样发展，我不定那天把他就开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