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虞美人

    店里的青烟袅袅飘忽，青琴见她沉静地低垂着眼喝茶，才淡淡地开口:“你真想杀了他？”

    佘轻神情微顿，对此避而不答，只说:“他负了我。”

    “若他没负你呢？”

    佘轻蓦然大笑起来，笑得身体颤抖，最后竟笑出了眼泪:“他可是卫国的驸马呢！”

    青琴不语，只是起身走到楠木货架旁，取下一个檀木雕花盒递给佘轻:“这半边娇你拿去吧。涂抹在嘴上与之亲吻，若他真负了你，便会如你所愿。”

    佘轻盯着青琴手中的木盒迟迟没有伸手接住，沉静地面容看不出波澜。

    青琴轻轻勾了勾嘴角，语气中有几分揶揄，“若你们真心相爱，他便会安然无恙。你敢赌一把么？”

    佘轻垂眼思忖片刻，便接过了那盒胭脂，小心地收进怀中。

    “多谢姑娘，后会有期。”佘轻与青琴道了别，红色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将亮未亮的晨雾中。

    后来，青琴没有等到轩辕将军被刺杀的消息，更不见举国同庆的公主出嫁。只听闻轩辕将军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位容貌昳丽性情直爽却娇矜的红衣女子。她便知道，这回是佘轻赌赢了。

    青琴从绛树那里离开时，并未直接回青绛，而且转道向将军府走去。

    当她出现在佘轻房中时，刚回房的佘轻看到她，却并无讶异。

    “青琴姑娘，好久不见。”佘轻望着眼前一袭黑衣孑然独立在屋里暗处的青琴，轻声道。

    “看来是你赌赢了。”青琴从暗处走出来，更清楚地看到多日未见，佘轻似乎愈发的滋润了。

    佘轻垂眼低笑不语，眉间多了几分柔软妥帖。

    佘轻再次潜入将军府时，在书房外看到正俯首在书桌前的轩辕苍。屋里的人听到外面细微的响动，抬头便看到烛光倒映出的女子剪影。

    “阿轻？”他一向沉稳的声音千回百转间竟似乎有几分颤抖。

    佘轻缓缓推门而入，一身红衣孑然立于他面前，单薄的身体似乎随时会随着晃动的烛光摇曳起来，可是她依然挺直地站着，像一颗亘古的细竹。

    “你还活着。”他放下手中的笔，急切地来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声音暗哑，短短几字之间全是翻涌的情绪。

    “是……”佘轻靠着他坚实宽阔的胸膛，缓缓闭上眼，这熟悉蓬勃的心跳和气息是她长久以来心心念念的。

    “今夜我是来给你送贺礼的，驸马爷。”不出片刻，佘轻离开了他的怀抱，沉静地看着他，昳丽的嘴角扬起揶揄的冷笑。

    “我不会娶她。我只有一个妻子。”轩辕苍的视线停留在佘轻脖颈上的红绳上，他知道那枚玉扳指俨然被她妥帖地收藏着。

    佘轻一怔，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佘姑娘还想反悔不成？”轩辕苍进一步逼近她，将她禁锢在怀里，并低下头作势要吻她。

    “不行！”佘轻想起自己唇上的半边娇，忽然失去了所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她愿意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却害怕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去验证他的忠诚。她开始剧烈挣扎，却拗不过他的力气。最后当他温热的唇贴到她昳丽非常的唇畔时，她放弃了所有挣扎，如同被降服的敌军，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一翻痴缠之后，轩辕苍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浅笑着看着她唇上被他破坏了的胭脂，道:“口感不错。”

    佘轻却蓦然流下眼泪，无言地环住他的腰身，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向他。

    轩辕苍眸中的光彩暗了暗，他的手覆上佘轻的腰肢，炽热的吻落到她耳畔：“阿轻，我很想你。”

    佘轻在他低沉暗哑的嗓音和灼热的声息中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听完了故事的结局，青琴满足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从怀中取出一个雕花木盒放到桌上：“这半边娇权且当作我提前送你的新婚礼物吧。”说罢，两人了然地相视一笑。

    青琴正要起身离去，佘轻在她身后轻声问道:“你的故事，何时才能有结果呢？”

    青琴的脚步顿了顿，只道:“大抵快了。”随后，黑色的身影便再次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她经历过那些仿佛漫无尽头的黑暗，不分日夜的混沌昏睡，蚀骨灼心的痛苦和漫长轮转时光追寻与等待，终于再次遇到那个人，她还是千年前那个模样，骄傲飞扬，热烈灼人，让人一旦握住了，再也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