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朱二毛
“叮铃，叮铃……”铃声在夜晚的谷场上传得很远，带着极强的穿透力，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躁动的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并把目光投向了铃声传来的方向。 铃声从一个高高的麦秆堆后面传来，众人听到铃声由远及近，一声一声的很清脆的响着。铃声越来越近，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慢慢的从谷堆后面走出来，矮的那个人影，手中正拿着一个铜铃一下一下的摇着，发出“叮呤，叮呤。”的响声。 那一高一矮两人，从谷堆的阴影处，走到了谷场中间，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当看清眼前这两个人时，众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这两个人，真的是很奇特。 这两个人，穿着一样款式的灰蓝色粗布大褂，在现今这个年代还真是罕见。二人中，瘦高的那个，是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看面相，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白静又帅气。而那个矮的，却是个老头子，不仅是个老头，还是个极其丑陋的老头。 这个老头，长着一个倒葫芦形的脑袋，而且已经基本都秃了，只是由耳后围着脑袋稀稀疏疏的长了一圈杂草一样的短发。秃的发亮的前额上，点缀着两粒蚕豆一样的又粗又短的眉，眉毛下面长着两个圆圆的，闪烁着精光的小眼睛，扁扁的脸盘子上面，扣着一个大大的蒜头鼻子，一张有些歪斜的大嘴巴，长着出其厚的两片大嘴唇子，却还是包不住向外凸起的，两颗焦黄色的大门牙。 仅是这样还不够，这老头还是个地地到到的侏儒加罗锅，身高刚刚能到一米五，虽然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还是掩饰不住他那畸形的身材。不仅矮，还在后背上高高隆起了一个大包。 孙半仙一看二人这滑稽的样子，先是冷笑一声，紧接着上前一步，伸出剑指，指向二人，大喝一声，“来者何人！竟敢在此故弄玄虚。” 只见那老头不慌不忙，领着身边的少年，二人几个闪身瞬间就到了我和大猫的身旁，二人身形之快，让众人又发出一阵惊呼声，纷纷在下面议论起来。 不仅如些，有眼尖的人已经发现，原本在树喜叔手中握着的火把，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到了那少年的手中。而树喜叔自己还没发现，手还保持着拿着火把的姿势，警惕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怪人。 “众人莫慌，我们师徒二人，云游到此，刚好遇见这一出好戏，我们只是来热闹的，这位道长，您请继续。”老头向前一步，冲着孙半仙微微躬身。 “即是来看热闹的，就别防碍本道长做法，请闪到一边去，树喜点火，烧死这个妖女。”孙半仙的脸上已经现出恼意，他这边话音刚落，树喜却惊叫了一声，因为他发现手中的火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那丑老头身边的少年手中。 “树喜怎么还不……”孙半仙也发现了异样，目光紧紧的盯着少年手中的火把，“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孙半仙这会已经是强压着怒火，指着那丑老头低沉地吼到。 “哦，在下大名朱二毛，这位是我的徒儿，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们二人只不过是云游的道人。”老头说的一脸轻松，丝毫不在意，孙半仙那树皮一样的臭脸。 孙半仙略一思索，心想这很有可能是遇到了真有两下子的人，自己这装神弄鬼的，还是得找个台阶下才是，于是孙半仙压下怒火，双手一抱拳，冲着朱二毛说：“原来是朱道长，不知朱道长对我要烧死这女妖，是否有异议？” “妖女？”朱二毛将目光投向了被绑在柱子上的我，而后又看向我身边的大猫，那张丑陋的面容闪烁出来的目光，却有一股强烈的正义之气，让我瞬间安心起来。 “在下并未在此女身上发现妖气，不知道长为何说此女是妖女？”朱二毛也抱着拳，向孙半仙说到。 孙半仙见自己的分析不错，这丑老头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眼珠子快速的转了两下，恶狠狠地瞪了朱二毛一眼，又装模做样的掐指一算，然后摇头晃脑地说到：“奇怪，真是奇怪，刚刚明明妖气冲天，这会却一点妖气全无，这是何解？” 说完孙半仙快步走到我身边，又上下打量我一下，然后吃惊地大喊一声：“哎呀，莫不是刚才，那妖怪上了小敏的身，贫道眼浊没有看出来？” 朱二毛见孙半仙如是说，并不揭穿他，笑而不语地立在一旁。而他身边那少年，却捂着嘴笑个不停。周围的村民们见状，也在下面嘀嘀咕咕，不知是谁问了一声，“那既然小敏不是妖怪，就是说妖怪还在外面，并没有捉住，那现在妖怪在哪里？” 问声一起，村民们都看向孙半仙，不停的质问：“就是的，那妖怪呢？没捉到妖怪，那岂不是我们还要受害，还要死人了？那孙半仙你收我们那么多的钱是不是要退出来？” 一说到钱，村民们更激动了，吵嚷声更大了，孙半仙脸色变了变，转身对着村民喊到：“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现在这不是还有朱道长在这里嘛，待我二人商议一下，定将那妖物捉来便是。” “既然我不是妖物，那就快把我放了吧。”我心里也有了底气，冲孙半仙喊到。 “放，放，马上就放，树喜快把小敏放下来。”孙半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了个弯，冲树喜叔喊了一声。 树喜叔来给我解着绳子，脸上满是不乐意，好像没拿我给他儿子陪命，他的心里很是不平衡。被放了下来的我，搓了搓被绑的生疼的手腕，站到了那个少年的旁边。 少年很友好的看了看我，伸出手很亲切的揉了揉我的头，从来没有男孩子对我做过这样亲昵的动作，我的脸马上红了起来，很快连耳朵也开始发热，心也嘭嘭嘭地跳了起来，我没敢看那男孩的眼睛，马上低下头往他的身后闪了闪。 孙半仙趁着我被放下来的空档，走到朱二毛的身边，弯下身想对朱二毛说几句悄悄话，没成想朱二毛根本没接他的茬，向前一步，刚好躲开了他，从身后背着的帆布包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头盒子。 只见朱二毛拿着那个盒子，快速地在手中翻转了几下，盒子竟然就变成了一个直径有30公分左右的罗盘。这一手，让围观的村民又低沉地惊呼了一声。 朱二毛拿着罗盘，以一种特定的步子在谷场上来回的走了几圈，脸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孙半仙的神台前，拿起上面的三个铜钱，向空中一抛，把罗盘往神台上一放，铜钱正好落在罗盘上三个不同的位置。 三个铜钱分别落在了罗盘的坎位，巽位，离位。朱二毛看了几眼铜钱之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大家也随着朱二毛的动作，抬头向天空中看去，只见漆黑的天空中，挂着一轮血红色的月亮。 “啊！”村民们都惊呼了起来，谁都没有发现这天空的月亮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血红色。“孙半仙，这天像是什么情况，莫不是要有大灾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惊慌的说了一句。 所有的村民都惊慌了起来，“是啊，孙半仙你倒是说啊，是不是有大灾了。”人群顿时慌乱成了一团，有些人竟已经吓得小声哭了起来。 朱二毛撇了一眼同样不知所措的孙半仙，冲大家挥了挥手，“大家莫慌，贫道刚刚已经算了一下，只是普通的蛇妖作怪，稍后贫道就会与徒儿进山捉妖，大家先各自回家，明日午时再来这里看妖怪可好？” 村民小声议论了一会，有人说：“那我们给孙半仙的钱？……”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孙半仙的身上，孙半仙的脸憋的像个紫茄子，很不甘心地咬了咬牙，说到：“哈哈哈，我孙半仙向来是有信誉的，事情没有办成，自然是不收费的，明日村长来我家中，将钱取回即可。大家可还有异议吗？” 听孙半仙这样说，村民们也不再坚持，纷纷表示同意，慢慢的散去了，孙半仙离去时，还故意走到我们身边，使劲的甩了下袖子，鼻子中闷闷地哼了一声。以表达他的不满。 不一会，谷场上就只剩下我跟朱二毛和他徒弟了，朱二毛转过身仔细地打量了我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胸前的那块丑石头上，伸手拿起来拈了拈，紧接着，又用手，从我的肩膀一直摸到双手，眼中惊喜的神色越来越明显。 而后，朱二毛又蹲下身，把大猫抱在怀里，仔细的看了看，“还是你的鼻子灵啊，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然后很有深意地轻轻地在大猫的头上拍了两下。 然后起身对我说：“小朋友，你家在哪里，贫道送你回去吧。”我看了看朱二毛，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少年，脸一红低着头点了点。带着他们二人，向我家的方向走去。 “小朋友，不知你脖子上的那块石头从何处得来的？”走了一会朱二毛问到。 “这个？”我拿起脖子上的石头，扭头看着朱二毛说：“这个是我6岁的时候，我娘给我的。” 朱二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到，“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