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湘江映血 七
统帅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越是离湘江越近，他的心越是难以平静下来。 身为我党我军首屈一指的战略家，统帅自然明白，自从秋收起义以来，他亲手建立并拉扯壮大的红一军团、三军团及五军团究竟要付出何等重大的代价，才能保护军委纵队过江啊！ 当他眼看拉着一大堆坛坛罐罐的队伍，他真想马上下一条死命令：“扔掉所有的坛坛罐罐，所有队伍轻装前进！” 但是他转念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自己早就不是中央的核心成员了，已经没有权利对部队下命令，只得怅然若失地长叹了口气。 1934年11月30日深夜，率领红一军团掩护中央纵队强渡湘江的林虎三、聂荣真，遇到了红军长征以来最残酷的战斗。 危急关头，他们连夜给中革军委拍发了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报：“朱总司令：军委须将湘江以东各军，星夜兼程过河。一，二师明天继续抗敌”。 这封电报用了“万分危急”这样的字眼，这样的字眼对一向坚挺强悍的一军团来说是绝无仅有的，给中革军委带来极大震撼。 12月1日凌晨1时30分，朱德给各方面军下达紧急作战令。第二封电报是周副统帅签署的。当天凌晨3时30分，周副统帅以中央局、中革军委、总政治部的名义给全军起草电报：“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胜负关全局，望高举着红旗向着火线上去”。 也就是在周副统帅签署的“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的命令那天夜里，统帅的心里就像是灌了铅水，沉重极了。 身为战略家的统帅比谁都清楚：面对着民党三十万大军的合围，一、三军团在两侧硬顶，五军团在后卫硬堵，掩护渡江的主力部队已经到了极限的地步。 12月1日，是红军史上最为悲壮的一天！天刚刚放亮，敌人以绝对优势的兵力从左右两翼向我红一、三军团的阵地压来，霎时间，湘江两岸又响起了激战的枪炮声。 少顷，敌人的飞机结队飞来，有的在空中撒下雪片似的传单，纷纷扬扬地向着我军阵地飘落；有的沿着湘江俯冲扫射，在滚滚北去的湘江上击起一串串水柱。 周副统帅又是一夜未眠，继续守在临时架起的浮桥的桥头，指挥着那混乱不堪的过桥队伍。每当他看见被挤下浮桥被水冲走的同志，他就焦急地喊道：“加快步伐，注意安全！” 整整三天三夜他都没有合眼了，一向儒雅的他此刻面容显得是那样的憔悴，似乎瘦了整整的一圈！但是，当他听见激战的枪炮声，还有那来回盘旋的飞机马达声，他这位红军最高的负责人，又忙前顾后地指挥着红军渡过湘江。 从一军团林聂“星夜兼程”的急电再到周副统帅“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的命令，张城切实感受到红军当时的危急程度，牺牲已到最后关头，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然而，张城对此却无能为力，这一刻他感受到个人力量的渺小，他迫切需要壮大自己的实力，更加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 12月1日下午一时，张城收到侦察连李云强营长发回的电文，电文如下：“距界首往南约二十里的双河村一带，有数处渡口皆可徙步跋涉，水最深处仅及腰脐，亦可架设浮桥横渡。另，兴安县城距渡河处仅15里，有桂军约3000人，界首附近的文塘有桂军夏威部正与五军团三十四师激战。” 张城所料无差，兴安县的桂军守备问题不大，以少共师如今的强大实力，出动一个旅就能将它盯死，至于夏威的十五军正和三十四师激战的情况倒是引起了张城的注意。 张城知道历史上12月3日就会和桂军夏威相遇，只是由于张城这只蝴蝶翅膀，两军相遇的时间提前了两天。 原时空中三十四师也是因为文塘一战而惨遭重创，部队从四千余人锐减到八百人，接着桂军一路尾随追击三十四师，三十四师最后在桂军的围追堵截中全军覆没，师长陈述湘，政委程翠霖等一大批红军将领壮烈牺牲，全师仅余九十多名将士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张城坐不住了，如此英雄的部队张城自然不能坐视它被桂军消灭，他必须要把三十四师给救出来。 张城马上召集师党委成员及各旅旅长开会，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开门见山道：“侦察营得知此时三十四师于文塘被桂军围攻，生死存亡就在旦夕之间，所以我决心救出三十四师，工兵营前往双河村搭建浮桥，其余部队任务不变，继续准备渡江事宜，我亲自带一旅前往文塘营救三十四师。” 大家同为红军部队，自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与会众人一致同意救援三十四师，随后张城带领5000人轻装前往文塘。 就如张城所料，此刻红34师正经受着冰与火的残酷考验。 红五军团三十四师奉命前往灌阳枫树脚阻击从灌阳北上的桂军夏威部队。由于地形不熟，红三十四师陷入桂北的崇山峻岭之中，在羊肠小道中艰难跋涉，使自身陷入了孤军奋战的险恶境地。 11月29日五时、下午二时，中革军委两次电令三十四师由东向西横穿灌阳至新圩公路，向西突围。三十四师依照命令，从板桥铺一带穿过公路，向西突围，但再次陷入崇山峻岭之中。 12月1日中午，在前往湘江凤凰嘴渡口的途中，红三十四师与桂军夏威部43师、44师狭路相逢，地点就在全州县安和乡文塘村。 虽然桂军之前被张城打得鼻青脸肿，使得白崇禧对其深为忌惮，但红三十四师决不在他忌惮的名单之列。 而且白崇禧一向都是不肯吃亏的人，看到自己的15军逮到红军的尾巴了，终于可以报被少共师击败的一箭之仇了。 在他的严令下，桂军15军几近全军出动，连自己仅有的一个重炮部队都派了出去，对着红军阵地狂轰乱炸，意图全歼红三十四师。 双方激战连场，红三十四师向桂军发起连续冲锋，试图向北打通前往大塘、麻市、凤凰渡的通道，但始终无法突破桂军阵地。 大批将士血洒疆场。在向北的进攻受挫后，本来满编制超过4000多人的红34师，只是区区半天的进攻，就已经伤亡1500余人，且这个伤亡还在持续增加之中，按这样打下去，三十四师全军覆没的结局已经可以预见。 红三十四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