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有万一

    “淡云，我要带我徒弟去一趟剑意凌霜，有人问起的话烦劳相告。”

    “是，子仙师姐。”淡云恭敬道。

    两人走在路上，不时地会有弟子把子仙误认为是子灵。一开始子仙还纠正一下，到后来也懒得再去纠正了。

    这次，冷凝霜没有在修习内功，而是就着傍晚的霞光，在剑意凌霜殿后边的剑舞坪习练剑法。

    如果是平时，子仙身为冷凝霜的入室弟子，肯定直接走进去了，都不需要通报。但是此时她带着哑姑，就不能如此贸然行事了。毕竟哑姑是逍遥派的人，江湖上各大门派都很忌讳被别派的人窥见本门武功。

    冷凝霜听说子仙带着徒弟来拜访，没做耽搁，立刻收起了凝霜剑回到了殿中。

    “拜见师父！”子仙见冷凝霜进来，行了一礼。

    冷凝霜看见子仙的打扮，先是微微一愣，进而又觉心中甚是宽慰。这孩子，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却仍然记得自己是峨眉弟子，着实难得。

    “仙儿啊，你昨天甚是劳累，怎么没多休息一阵？”冷凝霜扶起子仙，握着她的手道。

    子仙笑嘻嘻道：“师父，仙儿有一桩心事，解决了这件事，仙儿才踏实。”

    “哦？”冷凝霜挑眉看着子仙，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现如今还有什么事能难住咱们的墨大掌门？”

    “师父，你又取笑仙儿！”子仙气鼓鼓地一跺脚，转过身去。

    冷凝霜将子仙的身子扳过来，笑道：“好啦，为师不逗你了，快说说，怎么回事？”

    子仙将哑姑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

    冷凝霜皱眉思索了一阵，问子仙道：“你可知道你这徒弟，当初服下的毒药是什么？”

    “仙儿不知……”子仙一脸茫然。

    “你这孩子，都不清楚她的病因。就敢说给人家治，真是……万一治不好呢？”冷凝霜语带责备道。

    “没有万一，她是我徒弟，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也一定会治好她。”子仙一脸的执拗，坚定道。

    “罢了罢了，为师尽力帮你就是。”冷凝霜无法，只得第一次帮峨眉派以外的人诊治。

    剑意凌霜殿的书房里，冷凝霜指着书桌上的文房四宝对哑姑道：“哑姑。你还记得当初吞下的毒药是什么感觉吗？如果记得，就把它写下来。”

    哑姑回忆了一下，提起一支紫竹狼毫，用簪花小楷在撒金云母笺上细细写下了一段文字。

    “口舌麻木、烧痛肿胀、不能发声、流涎、腹痛、呕吐、全身麻木、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子仙仔细看了这段文字半天，眉头紧皱，仿佛看到了当初哑姑所遭受的痛苦折磨。

    她的手指紧紧握着，指节微微泛白，声音黯哑地继续问哑姑道：“这毒药你是从何处得来？”

    哑姑略一迟疑，继续写了一行字。

    “奶娘临死前交给我的。”

    子仙的手指蓦然松开，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道：“你这奶娘当真疼你，她这是怕你死不透啊。”

    冷凝霜看着子仙的样子，便知她看出了端倪。

    “仙儿，你可曾看出哑姑当年中的是何毒？”

    “当然，要不然咱们师徒俩各自将心中所想写在纸上，看看是否想到了一起去。”

    冷凝霜点点头，同意了子仙的提议。

    片刻后，冷凝霜与子仙都在纸条上写好了自己认为的毒药，然后交换了一下。

    看着手里的纸条。两人均会心一笑。纸条上是相同的七个字。

    “雷公藤，三叶半夏。”

    师徒俩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最后的药方敲定了下来。

    “谢谢师父，这药方想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师父你休息吧。仙儿先回去给哑姑煎药。”子仙说着便要带哑姑走出门去。

    “站住。”冷凝霜突然叫住了子仙。

    子仙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有些心虚问道：“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冷凝霜冷哼了一声，重重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子仙有些莫名其妙，只得走上前去。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你可是在生仙儿的气？仙儿是不是又有哪里做错了？”

    “你眼里就有你徒弟。”冷凝霜冷冷开口道。

    这？难道师父竟然在吃哑姑的醋吗？

    子仙有些哭笑不得，半蹲下身子，抱着冷凝霜的胳膊撒娇道：“谁说的，仙儿眼里也有师父啊。”

    虽然冷凝霜不是真的在吃哑姑的醋，但是看见子仙这样还是很受用的。如果早些年仙儿也会这般撒娇，很多事情会不一样吧……

    冷凝霜抚了抚子仙的发髻，终是放柔了语气：“你这孩子，就不知道想想你自己……整天的这么劳碌，也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怎么扛得住？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子仙微微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徒儿本就是神仙啊。”

    冷凝霜在子仙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嗔道：“贫嘴！趁着这次给哑姑治嗓子的时间，你也要好好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知不知道？要是半个月以后还这么瘦，看为师怎么收拾你。”

    “嘿嘿，知道了师父……”子仙抱了冷凝霜一下，趁着她愣神的工夫，拉起哑姑一溜烟地跑了。

    “这孩子……”冷凝霜望着子仙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迷梦仙居，子仙的寝宫里。

    子仙将一碗熬好的红褐色药汁一勺一勺喂给哑姑，哑姑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堪忍受。

    这药汁入口又苦又辣，且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吞到喉咙里，立刻会产生有如火焰灼烧一般的剧痛。哑姑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了。

    “乖徒儿，这药主要是治你的嗓子的，含在喉咙里越久效果越好，不要着急往下咽。”

    师父啊，我想死……哑姑心里如是想到。吞下去都已经够难受了，还要含着它？还越久越好？

    明知道不应该，哑姑还是耍起了小孩脾气，死活不喝了。不知道怎么的，在子仙的面前，她就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听话，难道你想一辈子这样吗？我还想听你喊我一声师父呢。”

    哑姑眼里含着泪水，可怜兮兮地望向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