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妖

    《璇玑密道》的螺旋劲气，这是林昱勤修苦练后所得，自然不同于识海中的“如是观”、“饕餮大法”这两大神通。

    后者虽然妙用无穷，但毕竟是神通自成，没有修炼的感悟，只能去运用，却是难以进一步提升。前者螺旋劲气却是可以随着林昱的修炼逐渐提升，就像鸣人学会了螺旋丸后又开发出大玉螺旋丸，风遁螺旋丸，螺旋手里剑等，成长性极大。

    在苏家庄住的越久，越发觉得这个小山村神秘。虬髯大汉松木刀法绵绵不绝；水三郎的水下功夫一流，依照村里人的评价，可是个浪里白条、拼命三郎的人物；田老大种植的月牙米，具有一丝灵气，可谓天材地宝了。

    苏眉，一个如同从画中走出的女子。林昱从水家五郎六郎口中套出，苏眉经常在后山修炼，很少在村中露面。苏老虽然没有显露出异常之处，但被整个村子所尊敬的老者，岂是平常的山野村夫。

    这个看似平凡的小山村渐渐被罩上了朦胧的面纱，林昱了解的越多，越发觉得神秘。他不敢拿“如是观”神通去尝试看见真实，因为真实会让人痛苦，善意的谎言何必去揭穿它。

    竹屋外秋高气爽，竹屋里书声朗朗。林昱一刀一刀劈着，识海中一遍又一遍的修炼着《璇玑密道》，练刀修炼两不误。突然，舍利子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原来脖子上的细绳都磨烂了。

    拾起舍利子，林昱也没了修炼的心思，伤春悲秋，人之常情。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红尘天，清虚天，黄泉天……还有多少听都没听过的地方，林昱随手将舍利子放在竹屋里的讲台上。

    秋日的天空蓝的容不下任何颜色，风吹过竹林，似乎将林昱的心带到了那万丈碧霄中。张开双臂，沉浸在涛涛竹林中。

    “世界这么大，我真的想去看看！”

    林昱漫步在竹林中。

    “啊……”

    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从竹屋里传来。

    林昱拔腿就向学堂跑去，只见水六郎痛苦的坐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

    水七郎搀扶着哥哥，一片惊骇。其余孩子也是被惊的面色苍白。

    水六郎脚下，舍利子还在微微泛着金光。

    林昱的目光落在水六郎的右手上，漆黑的毛发覆盖在原本娇嫩的小手上，毛发中一只兽爪清晰可见，痛苦之下，尖锐的指甲将地面抓出了数道深深的痕迹。

    舍利子，兽爪，人，妖……

    水六郎痛苦的将手藏入身后，迎着林昱的目光，水六郎面色大变，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跄着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竹屋。水七郎举步跟上，消失在茫茫竹海之中。

    林昱面部抽搐，惊骇的连声音都变了调，“今天……先生……不舒服，你们……你们……都回去吧……”

    直到竹屋里空空荡荡的，林昱才回过神来，拾起舍利子，静静的坐在台阶上，静静的等待着。

    秋日的阳光是如此的刺眼。

    孩子们去的快，水三郎来的更快。

    水三郎怀中的水六郎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中，水三郎将他放在竹林旁的溪水中，溪水漫过，水六郎痛苦的眉头竟然渐渐舒展开来。

    水三郎抬头看着林昱，目露凶光。

    “三年前我曾发誓，谁要是伤了我兄弟，不死不休……”

    林昱看着水三郎，不发一言。

    水三郎清啸一声，双掌拍向溪水，顿时，水流像陀螺旋转起来。

    溪流上，蓦地生出两个漩涡，飞速旋转，两条水龙突然从漩涡里钻出，几乎将溪流中的水抽干。龙须、龙鳞清晰可见，飞起数丈高，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对着林昱一声怒吼。

    两条水龙，几乎遮住了整个蓝天，一前一后朝着林昱飞来。与此同时，水三郎长发直直竖起，一柄溪水凝聚的三叉戟，寒光闪闪，直刺林昱。

    “《璇玑密道》？还能如此运用么？”

    林昱眼前一亮，暗运螺旋劲气，一掌击出。丹田中灵气喷薄而出，在掌心形成一圈圈漩涡，迎着水龙撞去。

    当手掌与水龙相撞，一股大力涌来，林昱感觉喉咙微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水龙在手心的螺旋劲气下迸溅出无尽水花，林昱忍着剧痛，再一掌击出，一条水龙顿时崩溃，化作满天水雾。

    水三郎修炼的水系神通，在这水雾中更是如鱼得水，手中三叉戟寒光闪烁，直刺林昱要害。

    另一条水龙从天而降，被水雾滋养，竟然更加巨大了。

    林昱此时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状态，看着头顶张牙舞爪的水龙，水三郎手中的寒光，哪能躲得过去。

    千钧一发之间，脑中不由的浮现出虬髯大汉松木劈柴的画面，力道绵绵不绝，似有所悟。

    所谓：砍柴百日功，力道去不休，一力未尽，二力已生。

    这危机边缘竟让林昱悟出了力道的运用之法，腰部一扭，险象环生之下，竟然躲过了水三郎的一刺。

    而头顶的水龙夹杂着无穷水汽排山倒海而来，似乎要一口将林昱吞吃下去。他眉头一皱，手中砍柴刀锋芒毕露，时刻防备着水三郎的三叉戟，已然做好搏命的准备。

    哪知识海中一声婴儿般的啼叫，饕餮之魂一声怒吼，大嘴仰天大开，似乎要吞尽周围的一切。

    林昱身后立刻浮现出饕餮幻象，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黑洞洞的巨嘴一口将水龙吞入口中。

    霎时间，维持巨龙的灵气被吞噬一空，水龙顿时崩溃成溪水，将林昱浇成了落汤鸡。

    水三郎眼睛微缩，手中三叉戟脱手飞出，夹杂着风雨直指林昱腹部要害。那两条水龙可是他得意神通，控水神通结合《璇玑密道》修炼出的“水龙吟”神通，两条水龙相辅相成，若一条水龙崩溃，化作满天水雾，另外一条水龙必将融合崩溃的水龙，合二为一，威力无穷，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哪知竟让林昱一瞬间给破了，破的如此迅速，破的干净利落。

    同为妖，那饕餮为上古凶兽，林昱识海中虽然只是虚弱的饕餮之魂，但一缕上古凶兽的气息流露出来，水三郎立刻感知到无尽的凶险。

    手中顷刻间凝结数把三叉戟，暴风骤雨般朝林昱掷来。

    饕餮之魂一口吞吃了巨龙，好似吃饱了般，伏在识海中再不动弹。

    面对数把迎面而来的三叉戟，林昱冷汗直冒。霎时间，一根黎杖横在林昱身前，黎杖瞬间击出数下，水花四溅，三叉戟化作满天水雾。

    “胡闹！”

    又一黎杖击出，水三郎闷哼一声，飞出数丈开外，落在溪水之中。

    “林小先生，小老儿代水老三陪个不是。”

    苏老收回黎杖，一幅老态龙钟的模样，浑然看不出这个白发苍苍的山野老者刚刚仅仅一击，就将身具神通的汉子击出数丈之外。

    “你们……是人，是魔，还是妖？”林昱气喘吁吁，眼前熟悉的老者已然陌生起来。

    “人也好，妖魔也罢，不过是上苍赋予我们的表象，所谓万象皆空，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依照佛家所言，小先生着像了。这世间有多少正人君子却披着一副道貌岸然的臭皮囊，却行那妖魔都厌恶的苟且之事。实在是可悲，可笑，可叹……”

    “苏老，我林昱且是那种叫嚣着斩妖除魔的正道君子，小子一条命都是您救的，又传我刀法、神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哈哈哈，传小先生神通，不过是结个善缘。”苏老略一沉思，还是说道：“现在小先生虎落平阳，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日后说得要改口叫一声星君。”

    “星君？”

    星君，顾名思义：天上星宿下凡。

    林昱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词，却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涵义。

    女鬼口中的“妖星”，隐约还在耳边回响，那是祸乱天下的妖星，散播死亡的妖星；苏老口中的“星君”，却是带有深深的敬意，上承天道的星宿下了凡来，凡俗之人哪有不敬之意。

    回想起识海中的那颗诡异的漩涡，再加上命格归星时的黑洞，林昱决定永远将这个秘密深藏在识海之中。

    “什么星宿下凡？我就是我，林昱的林，林昱的昱，红尘中一介凡人。”

    “伟大起源于微小，云海天众星君掌控天道运转，原本也就是红尘天一介凡人而已！”

    林昱手指竹林中的众人，伐木的虬髯大汉，须发洁白的苏老，从溪水中爬起的水三郎，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

    “六郎都快被你打回原形，何必还要假惺惺再问？”水三郎抱着六郎从水中缓步走来，浑身滴水不沾。

    水六郎的右手依旧是兽爪的模样，被浓密的黑色毛发覆盖，神情萎靡，一幅重伤的样子。

    “水老三，闭嘴！好好改改你那急躁的性子，”

    苏老才说到这里，忽然闭住了嘴巴！

    林昱立刻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的感觉充斥全身，那条溪流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如同一只毒蛇注视着猎物，等待着发出致命的一击！

    苏老周身衣袍无风自动，须发皆张，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幻影，黎杖击中溪面，顿时，一个漩涡出现在溪流之中！

    漩涡渐渐扩大，将整个溪流搅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