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惊天战色
沙璃蹲在地上，远处的身影像是扎进了眼睛中。在这里只能看到洛玉湮坐在地上的背影，风汐应该躺在他的怀中，两人声音时断时续。洛玉湮声音轻柔，在沙璃听来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风汐时而尖利时而高亢，一次次攫住了淌血的心。 楼清霄听得目瞪口呆，趴在石头上都忘了身边还有个沙璃。直到沙璃抓着他的衣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俯下身子去查看沙璃怎么样了。 “臭丫头……沙璃！喂，要不我带你先离开？”楼清霄也有点慌，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沙璃一下子变成这样，他也没了主意。 沙璃靠着石头，面色除了苍白了些，并没有什么异样。她将楼清霄拽下来，轻声问着：“那个风汐，是谁啊？谪仙跟她很熟么？” 楼清霄仔细看了看沙璃，看起来与平时确实没什么两样，便靠在石头上，跟她说道：“我应该听过这个人，但是从来都没见过。归墟岛的汐仙子，修者界最娇艳的一朵花，据说求娶的人能把归墟岛那个平台挤满。” “我还真想见一见当初那个汐仙子。”沙璃仰着头，轻声说道。 楼清霄苦笑一声：“方才你也看到了，没想到汐仙子居然成了这副样子……她这是经历了什么……” 沙璃不说话了，她深吸一口气，探身出去看着小竹屋那边。楼清霄见她没什么事，也重新站起来，想办法将那边两人的说话听得更清一些。 洛玉湮依旧静静地听着，风汐倒在他的怀中哭嚎，他心中也是悲恸万分。曾经亲眼见证了她的风华绝代，便没法将那个身影与现在怀中的人儿比在一起，太残忍，逃得了美人迟暮，却逃不了这命。 “玉湮……”风汐轻轻唤着他。 洛玉湮同样轻声应和着，想要再次给她渡过一些真气，风汐却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洛玉湮身上一僵，淡淡说道：“别乱动。”然后，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出来。 风汐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洛玉湮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就是那个畜生！那个畜生趁我不备，他强占了我！他夺取了我所有所有！” 风汐边哭边笑，洛玉湮立刻抓紧了她，却又不敢用力，生怕把她捏断了。“你说什么？！是谁！？是谁敢这么对你？！”洛玉湮瞬间觉得脑中轰鸣，他设想过许多种答案，本以为风汐是因为修炼过度以至于上了心脉。 只是，风汐亲口说出了原因，他却没法接受…… 石头后面的沙璃和楼清霄浑身一震，也被这个答案惊住了，沙璃贴在石头上，觉得身上满是冷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万万没想到将汐仙子折磨成如今这样，竟然是这个原因…… 风汐大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她一把推开洛玉湮，疯疯癫癫地扯着自己的衣服，看着洛玉湮的眼神却是柔情似水：“玉湮，你终于来了，我们拜堂成亲吧！我要嫁给你！我们洞房吧！” 洛玉湮立刻起身，指尖凝聚真气，迅速点在她的眉心，又分别在身上点了几处。风汐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洛玉湮抬手接住她，失去意识的风汐终于安静了下来，倒在怀中的她依稀还能看出一丝曾经的美貌。 万般的情感化为了一声轻叹，他抱起瘦弱的风汐，送回了屋子中。 事情到此为止，能说的风汐应该都说了，见她这个样子，还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洛玉湮将小竹屋的门轻轻关上，快步走了出来。 楼清霄见洛玉湮已经出了院子，就想赶过去，低头发现沙璃还蹲在地上，拉着她的胳膊想要将她扶起来。沙璃踉踉跄跄，腿已经麻了，只觉得不停地发抖。 两人扶着石头就要走出来，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倏忽而过。待两人看清的时候，那人已经站在了洛玉湮的身前，洛玉湮将身后的篱笆门阖上，转过身，警惕地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 男人带着兜帽，依旧能从帽子的阴影中看到他泛着红光的眼眸。 沙璃立刻就要尖叫提醒洛玉湮，庞绛来了！庞绛他又来了！楼清霄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用力地将她又拖回了石头后面。 “别说话！别去打扰他们！”楼清霄脑门全是冷汗，“玉湮他会有办法的。” 沙璃扒开楼清霄的手，大口呼吸着，总算是喘过来这口气了。 洛玉湮神色冷漠地盯着庞绛，庞绛同样打量着洛玉湮。庞绛自然地将头上的兜帽摘下去，半张脸的刺青展露在洛玉湮的面前。 “庞绛？”洛玉湮从容地说道。 “没想到，我还能有幸亲眼见到山门的二公子。”庞绛声音低沉，略带着笑意。 “我不想与你有冲突，看在庞掌门的份上，离开吧。”汐仙子的事情搅得他心烦意乱，实在没有心思与这个怪人耗在这里。 庞绛笑得很轻，意味却很浓。“原来，一直被风汐日夜挂念的人，长成这个样子。不过，你不喜欢她，是吧？” 洛玉湮伸展的手忽然握成了拳头，他急促地喝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庞绛很诚恳地点点头，“风汐说的那个禽兽，就站在你的面前。不仅如此，我们还有了孩子。” 庞绛至始至终都在笑，不带任何污秽，似乎在阐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洛玉湮眉间拧在了一起，他张着嘴，震惊得说不出话。遇万事而从容淡定的洛玉湮，此时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绪，他几乎是颤抖着挤出了一句话。 “你怎么还能有脸活着？！” 话语一落，东君剑铮然出鞘，他握上剑柄，滔天的怒意从身体中爆发而出。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醇厚的真气铺天盖地，摧枯拉朽般袭去。 洛玉湮真的愤怒了，楼清霄和沙璃躲在石头后面不住地心惊，就连丹田处的南渊都感觉到了震慑，立刻解了自己的封印。 “小洛他……”南渊惊得说不出话来。相处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洛玉湮还会有这般愤怒的情绪，原以为他永远是一副带着笑意的狡黠模样。 沙璃再次靠在了石头上，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是为了汐仙子吧……”轻轻抚上自己的眉间，那股灵识的情绪竟然也影响到了自己。 庞绛瞬间飞上半空，他没有任何仙器法宝，赤手空拳就与洛玉湮开战。洛玉湮的剑气已经达到了骇人的地步，而那庞绛竟然每次都能闪身躲避，偶尔还会出拳反击，至始至终都能听得见他的轻笑声。 “天呐……”楼清霄压着自己的心口，否则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居然能和玉湮平分秋色……居然……这么厉害……” 南渊难得笼上了寒色，他压着声音说道：“此子必有古怪！” 沙璃只是抱着大腿，躲在石头后面瑟瑟发抖。外面的惊天动地之战，似乎分毫影响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又蔓延开来，她立刻掏出丹药又往嘴里塞了几颗，只觉得嘴中依旧充斥着苦涩的味道。 庞绛一连接下了洛玉湮三剑，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冷冷说道：“怎么？生气了？还想听吗？”庞绛一拳击在洛玉湮迎来的剑气之上，真气四下袭卷，临近的古树被削断了整个树冠。 “那天晚上，风汐她在我身下辗转缠绵，柔情似水，我可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妩媚的一面。”庞绛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像是在炫耀一般，“可是，我却不喜欢。她直到最后，喊着的，都是……你的名字。” “畜生！”洛玉湮怒吼道。周围的真气凝成了旋涡，要将庞绛吞噬。 庞绛张开双臂，丝毫不畏惧。“还有几分能耐。你还想直到些什么？今天，我心情好，或许可以把所有细节都告诉你。” 洛玉湮强压着自己的怒意，剑影重重叠叠，庞绛全力抵抗，身上被剑气划出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液不断的渗出，暗红色的瞳孔变得血红。 “六瞳鳏也是我叫去的！山门！？山门又怎样？！仁义道德又怎样？！都是卑鄙的小人！”庞绛的头顶上同样盘旋起真气的旋涡，两股不同的真气旋涡彼此碰撞、旋转、壮大。 暗色的天空被染上了诡异的灰白雾气，整个归墟岛的大阵隐隐作响。还在睡梦中的弟子们纷纷惊醒，望向半空中瘆人的真气旋涡。若是真的相撞，只怕不知多少岛要被毁于一旦。 “糟了！不能让真气碰撞上！”南渊吼道。 楼清霄六神无主，指甲都嵌进了rou里。“怎么办……怎么办？！南渊！你不是尊者吗？怎么办啊！” 南渊喘着粗气，对着沙璃喊道：“小丫头！小丫头起来！” 沙璃睁开茫然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南渊的龙身虚影。“龙美人，怎么了？” “你这时候别发呆啊！”南渊冲进沙璃的身体里，古龙的真气冲破了沙璃给自己缚上的茧，“跟我走！” “去哪儿？”沙璃眼神恢复了些清明。 “去庞绛那儿！”南渊焦急地吼道。 楼清霄抓住沙璃的胳膊，喊道：“不行！不行！去就是送死！不行！” “本尊在这呢！怎么可能让她去送死？！楼清霄你松手！再不松手一切都完了！”南渊冲着楼清霄吼去。 楼清霄与沙璃站在真气的乱流之中，楼清霄定定地望着沙璃，沙璃自己挣脱开了楼清霄的手。震惊之下楼清霄忘了再次抓住她。 沙璃眯着眼睛望着愤怒的洛玉湮和庞绛，心思却是澄明。 “南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