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师祖潮平
众人仰望着壁画，雕工精细，神态丝毫不逊色与祖师祠堂中的水墨画作。少年立于云端之上，嘴角微扬，眼中透着傲气。这般飞扬少年，可想而知当年是如何抢尽众人的风头。 云将轻敲壁画，少年身边的云雾大盛，瞬间将五人包裹其中。沙璃学得老实了许多，拉着洛玉湮的衣角。 等到云雾散去，五人发觉正站在半空之中，沙璃吓得瞬间抱紧了洛玉湮的胳膊，洛玉湮的衣领又被沙璃拽下去了，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沙璃浑然不觉，一边抓着洛玉湮，一边瑟瑟发抖。 “啊……我不想摔死……”沙璃呜咽。 云将捋着胡子，大笑：“女娃娃，你快把玉湮衣服拽掉到了。别害怕，摔不了的。” 沙璃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确实站在半空中，在转身看了看其他人，都在半空中站着。沙璃尝试着站起来，脚下虽然看起来是在空中，但确实感觉踩在平地之上。楼清霄已从短暂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南渊在一旁偷笑。 沙璃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慢慢放开洛玉湮的衣服，里面的中衣都被她拽得露了出来，这时候如果说沙璃强上了洛玉湮，只怕都有人相信。 “呵呵……对不起啊……谪仙……”沙璃想帮他把衣服重新穿好，手刚碰到衣领就被洛玉湮轻打了下去。 洛玉湮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带沙璃这么久了，这点小事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衣服没少受她蹂躏。他非常从容淡定地将衣服快速理好，从始至终表情都没变过。 “玉湮现在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云将惊讶地看着洛玉湮和沙璃，悄悄问楼清霄。 楼清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也不是，他应该是习惯沙璃了……一般谁离沙璃近谁倒霉，然而这个一般都是玉湮他自己承受。” “哈哈，看来也是冤家，我说怎么不喜欢我家玄孙女呢。”云将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洛玉湮整理好的衣服，气度非凡，仍然是世人敬仰的二公子。 云将摇头：“没事，没事。” 沙璃看着洛玉湮，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没有怪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越是这样，自己越害怕会惹恼了他。沙璃捶足顿胸，自己真不是有意的啊，一分便宜都没沾着啊！ “怎么了？”洛玉湮略有些茫然地看着沙璃。 沙璃摇头：“没事，没事。” “女娃娃居然学我老头。”云将笑道。 “借用一下。”沙璃冲着云将吐了吐舌头。 南渊向四周看了看，问道：“这应该是壁画结界中的幻影吧。” “正是。”云将说道，“这幅壁画中的幻影就是师祖洛潮平的一些事迹，因为是众人凭借记忆复原的，与真正的情况肯定会有些不同。” “那就是洛师祖吧？”沙璃指着树影下的少年。 树荫下的少年正在打着瞌睡，模样与画中一样。沉睡中的洛潮平少了些桀骜不驯，多了分少年的稚嫩与柔和。 白衣少女御剑而来，落到洛潮平身边，用鞋尖轻轻踢着洛潮平，洛潮平没反应，少女又稍稍用力踢了两下，洛潮平忽然伸手抓住了少女的脚踝，吓得少女跌坐在地上，洛潮平玩心大起，冲着少女就要扑过去，少女大叫着祭出仙剑就逃跑了，独留洛潮平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少女生得清雅脱俗，宛如沾满晨露的青莲，此时被羞得面颊绯红，不娇不艳可却又透着娇艳。 沙璃用灵识与南渊沟通：“这就是佘老祖佘胜雪吧？她用的是偃月剑？” “是啊。” “洛师祖当年就这么调戏人家小姑娘？” “这事他可没少干。” “……”沙璃咂咂嘴，看看人家这流氓耍的，浑然天成。 沙璃看向身边另外三人，嘴角都含着笑意，曾经惊艳天下的尊者，其实也是个爱调戏小姑娘的少年。 佘胜雪气不过，御剑又飞了回来，站在仙剑上，气哼哼说道：“登徒子！就知道欺负人！” “我愿意。”洛潮平站起身，竟是踏空而上，去追佘胜雪。 佘胜雪见洛潮平踏空而来，吓得立刻又飞远了一些：“你站那别动！” “好好好，佘师妹不让我动，那我就不动。”洛潮平停下脚步，凌空而立。少年身姿还略有些单薄，衣袍飞舞，眉目间满是张狂与傲气，负手望着不远处的佘胜雪。 沙璃再次忍不住感慨，这样一个少年站在面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看起来也就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不仅踏空而行，还能凌空而立，这就是差距啊！ 果然，佘胜雪的脸更红了，扭过头不去看他：“掌门让我来找你的，让你赶紧回去，师兄们都忙着比试，就你躲到树下睡觉。” “唉，我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清楚，回去打一通，再拿个第一回来，我那些平日刻苦练习的师兄们该怎么办啊。”洛潮平将胳膊垫在脑后，“上次你也看到了，我就一招，洛进师兄就败了，还当着我的面把剑扔了……我倒是没什么，但毕竟都是洛家人，我爹面子也过不去。” “得啦，我知道你厉害，我才不管你呢，掌门让我找你我是找到了，你爱回不回。”佘胜雪抿着嘴，御剑就要离开。 洛潮平见佘胜雪真的要走，这下着急了，东君神剑出鞘，神剑气势锐不可当。洛潮平踏上仙剑就追了上去。 “师妹！胜雪！你等等我啊！” 云雾再次袭来，又将五人围裹其中，转瞬间云雾散去，又变换了一个场景。 栖悟山上满目疮痍，火舌侵扰着这片灵地，遍地都是尸体，有山门弟子的，还有应该就是东夷归氏的。时间定格在了东夷归氏进攻山门的时刻。 山门弟子奋力抵抗。佘胜雪靠着手中的偃月剑大杀四方，雪白的衣裙已被鲜血燃成了绛紫色，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归氏的血。 沙璃极力寻找着洛潮平的身影，显然佘胜雪也在寻找。 跟随一路跟随佘胜雪来到祖师祠堂前。少年洛潮平就跪在地上，身前应该就是洛潮平的父亲上代掌门洛品一了。掌门已经战死了，洛潮平就跪在身边慢慢用袖子擦着掌门脸上干涸的血迹。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大概是在啜泣。 沙璃忽然觉得心很痛，可仔细一探并不是自己，而是南渊。南渊表情有些痛苦，触景生情，怕是回想起当初的这一幕了。 沙璃轻轻拍着南渊后背，南渊闭着眼睛，摇摇头。 佘胜雪落在洛潮平身旁，跪在了地上，向着掌门深深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的时候，泪水已经哭花了脸。洛潮平面无表情，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 “潮平……”佘胜雪拉住洛潮平。 洛潮平眼神空洞，身旁的东君剑也没了剑气。他缓缓转头看着佘胜雪，轻声说道：“胜雪，你来了……父亲他……他丢下山门……走了。” 佘胜雪拉住洛潮平，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又缓缓流下。“潮平，你要振作起来，山门不能没有掌门！” “山门……还在么……” “在！你在，山门就在！”佘胜雪用力握紧洛潮平。 “我在？山门就在？”洛潮平轻轻重复着，他看向佘胜雪，了无生气的眼神中隐隐有了探寻的目光。 佘胜雪捧着洛潮平的头，坚定地看着他，大声说道：“你在！山门就在！有你洛潮平在！山门就会在！” 东君神剑铮鸣，剑光刺穿天际，霸道的剑气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席卷整个栖悟山，山上的大火堪堪被剑气逼得弱了几分。 洛潮平惨然大笑，周身真气飞速流转，引得天地为之变色，在悲愤之中竟是突破了自身的修为。“有我洛潮平在，我看谁敢灭了山门！” 东君剑飞入洛潮平手中，他大笑着踏空离去，神剑在手中翻转，风雷震动，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佘胜雪松了一口气，体力不支的她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云雾遮蔽住了悲壮的一幕，五人如释重负。这一幕看得如鲠在喉，总有一股气郁结在心中。云雾再次散去的时候，场景变换为了山门大殿。 大殿重修，已具有现在大殿的雏形。众多山门弟子立于大殿之上，此次山门险胜，一战成名，慕名而来想要拜师的弟子蜂拥而至。洛潮平成为了山门掌门，首座上的他依旧神采飞扬锋芒毕露，骨子里那种桀骜不驯也依旧还在。 佘胜雪坐在身侧，此时改为妇家妆容，美貌不可方物，但比少时多了些许风韵，眉目间也多了分悲悯。 洛潮平站起身，朗声说道：“就按照这回的计划进行，回去准备吧。” 大殿上弟子散尽，只剩下洛潮平与佘胜雪。佘胜雪走到洛潮平身边，怯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洛潮平的笑容一如最初见到佘胜雪一般，他牵着佘胜雪的手，大声说道：“担心我？哈哈，你夫君我天下无敌，谁都无法奈我何！” 佘胜雪被洛潮平的样子逗笑了：“好，我的夫君天下无敌，再无敌也必须把饭吃完了再走。” “都听娘子大人的。”洛潮平将佘胜雪揽入怀中，柔声说道，“东夷归氏必须除去，否则对山门就是最大隐患，我不想将来山门再遭此劫难。我也不希望我的后人再经历这种痛苦。” “我都懂……”佘胜雪埋在洛潮平怀中，“可那东夷归氏就算受到重创，也不是说除去就能除去的……” “这个是为夫需要cao心的事，你安心守在山门便好。”洛潮平抚着佘胜雪的脸颊，“帮为夫守好山门，待我回来，还你个修者界最盛大的亲事。” 云雾翻卷而来，等到云雾散去之后，面前依就是冰冷的壁画，可五人再次看向壁画中的洛潮平，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