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心思无解
洛玉湮心满意足，恭敬地向老人作揖：“敢问前辈名讳？” 老人胡子都要被气炸了：“不知道老夫是谁，就敢开口？！你们就称老夫冼神医吧。你们几个小辈叫什么？” 沙璃等人挨个报了名字，南渊也不例外。目光落到洛玉湮身上的时候，洛玉湮说道：“晚辈观澜。” 冼神医说道：“今晚就这样，明早寅时准时到这里，我带你们上山采药。” 沙璃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离开了。 家丁提着灯笼为五人带路。沙璃故意凑到洛玉湮身边，悄声问道：“观澜是什么鬼？” 洛玉湮斜睨了她一眼，淡然说道：“我的字号。” “你什么时候有的字号？我怎么不知道？”沙璃好奇问道。 “刚起的。” “……” 沙璃翻了个白眼，继续追问：“那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冼神医的老底啊？那脾气简直比两位师叔还臭。” “多少猜到些，他想隐瞒身份，我们也想隐瞒身份，互不相问是最好的选择。”洛玉湮稍稍低头，正好对上沙璃的目光，无一丝杂质的清澈，想到了药王谷外的那次对视，竟有些沉沦。洛玉湮装作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这次疫情。” 洛玉湮扭过头，不再看沙璃。两人渐渐落在了后面。 沙璃凑到洛玉湮身前，狐疑地盯着洛玉湮，洛玉湮被沙璃盯得十分不自在。 “你看什么呢……”洛玉湮躲着沙璃目光。 沙璃眨眨眼睛，说道：“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有么？”洛玉湮微微怔愣，他自己确实没有发觉这些细微变化。有些心虚的他目光游离，不得不仰头看着天空。 “你是不是又盘算着什么呢……”沙璃斜睨着他。 洛玉湮揣着手，目光又移到了沙璃身上，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容。沙璃警惕退后一步，经验告诉她这时候的洛玉湮很危险。 “那就告诉你盘算什么。”洛玉湮不等话音落下，伸手环住想要逃跑的沙璃，沙璃身体一僵，大脑一片空白，洛玉湮的笑容在眼前无限放大。 沙璃紧张得忘记呼吸，双手不知道放在那里好，偏偏还不想推开他，心里早就乱成一片了。 前面的南渊觉得不太对，沙璃忽然的心乱扰得他心神不宁。 “丫头，你干嘛……”南渊回头，正看到沙璃的背影，隐约瞧见洛玉湮搂着沙璃。“呢”字还没说出口，生生憋在了嗓子里。 南渊这一声，止戈和楼清霄疑惑地回头，沙璃也在大脑空白的情况清醒过来，正在犹豫要不要挣脱的时候，洛玉湮已经松开手臂。 洛玉湮拂了下大氅，如没事人一样。 “这么大了还会绊脚，下次我可不会好心救你。”洛玉湮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前面不明所以的三人听到。 沙璃涨红了脸，好在举灯笼的家丁走在最前面，没人看得清她表情。 “喂！谪仙！”沙璃跺脚喊道。 “谢就不必了。”洛玉湮轻笑，笑声听得沙璃心烦意乱。 沙璃大步走到洛玉湮面前，结果越看他自己越心虚。一咬牙，扭头就走。 止戈看着气冲冲走在最前面的沙璃，又看看神色如常的洛玉湮，问道：“她怎么了？” 洛玉湮看着沙璃的背影，笑意更浓。“或许是饿了吧。” 沙璃面如火烧，一边腹诽着洛玉湮，一边小心翼翼不让南渊发觉自己的情绪，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脚下。 “贵人，小心！”家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未等沙璃反应过来，脚下一绊，直接摔到在地上，吓得家丁赶紧上前扶起。 洛玉湮摇摇头：“你们看，我说得没错吧。” 沙璃认为现在的这种状况，直接自我毁灭比较好…… 来到驿馆，沙璃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封锁了心神，不让南渊探查到分毫。在大家看来沙璃就是个小姑娘，闹闹小脾气也属正常。也就只有止戈，听了洛玉湮的话，以为沙璃真的饿了，大半夜搜罗来一堆小食。 而屋里的沙璃，把自己埋在被子中，咬牙切齿。 “我就是太怂了！”沙璃愤恨说道，“我要是亲上去，就不信谪仙还能那么淡定！” “啊啊啊，活生生的谪仙就站在面前啊，我怎么就怂了呢！” “不行，我要优雅，这可不比我之前的世界。” “我居然还在他们面前摔了一跤！我将来一定要雪耻！” “老娘要雪耻啊！” 房门外的止戈捧着吃的，听见沙璃的哀嚎，不知道该不该敲门。洛玉湮正巧路过，看着止戈捧着小食，哭笑不得。 “还不休息？”洛玉湮说道。 止戈为难地看着洛玉湮，说道：“我想先把吃的交给她，但恐怕现在她没心情吃吧。” 洛玉湮看着止戈不禁失笑。“她确实没心情了。” “我有啊！”南渊从隔壁探出头来，“我晚上都没吃饱。” 最终，止戈那一盒小食全都进了南渊的肚子。不停自我检讨和悔恨的沙璃也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 沙璃打着哈欠，眼皮总是控制不住地合上。她歪坐在知府的正厅中，周围一切声音自动隔绝，迷迷糊糊中只有自己的睡意越来越浓。 “醒醒，醒醒。”楼清霄推了推沙璃。 沙璃伸个懒腰，眯起眼睛打量四周，正好看到冼神医带着药童走了进来，瞬间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沙璃连忙坐正，冼神医见大家都到了，满意地捋着胡子。 “行了，跟我上山吧。”冼神医背着手就准备走。 “神医留步。”洛玉湮说道。 冼神医回头看着洛玉湮，神色谨慎，果然昨晚洛玉湮给神医留下了心理阴影。“观澜小友有何指教？” “神医太见外了。”洛玉湮客客气气说道，“刚才和张知府小谈了一下采药的事，想再和您老商量一下。” “想偷懒不去可不行。”冼神医板着脸说。 “这自然不会。”洛玉湮说道，“但各司其职还是有必要的。” “怎么讲？” 洛玉湮轻松地把话题权抓在了手里，满意地说道：“采药固然重要，但组织疫民同样重要，白坞城那些普通衙役做起事必然有所顾忌，不如我和清霄出面整顿疫民。而止戈不是修者，但可以借用银羽卫名义加以管控大局。” 张知府连连点头，有人分担这部分工作，他自然没有异议。洛玉湮借着说道：“采药的问题，交给沙璃和南渊，应该不成问题。” 沙璃苦着脸，心中认定这就是洛玉湮的报复，南渊乐得跟冼神医在一起，他最希望的就是多接触人，把之前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 冼神医琢磨一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也就点头答应了。 沙璃和南渊一人拿着一个竹篓，跟着冼神医出了城。沙璃走了一路，问了一路，没有楼清霄给她做科普，苦了冼神医。而且，沙璃用两块秘制桂花酥成功收买了小药童，更是让冼神医头疼不已。南渊现在开始怀疑洛玉湮的用心了，冼神医那臭脾气洛玉湮多半也挺烦，直接扔个沙璃过去，有神医闹心的了。 “冼神医，你这个神医称号怎么来的？自己起的，还是别人送的？”沙璃问道。 冼神医翘着胡子，黑着脸不吱声。 “师父的称号哪里用得着自己起，是大家都这么说的。”小药童舔着手指说道，嘴角还挂着桂花酥的渣，“沙璃jiejie，还有桂花酥吗？” 沙璃看着被自己勾出馋虫的小药童，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桂花酥没了，但还有别的好吃的，一会儿看jiejie心情喽。” 冼神医敲了下小药童的脑袋，说道：“不许吃那么多甜食！” 小药童挨了师父骂，噘着嘴看着沙璃，沙璃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你叫什么啊？”沙璃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小药童的名字。 “药童。”小药童说道。 “我知道你是药童，我问你的名字。” “我就叫药童。师父起的。” 沙璃有些懵：“等等，你是药童，又叫药童？” 小药童郑重的点点头，还不忘拽拽冼神医的衣服，似乎想让师父来作证。 “怎么地？”冼神医一脸无奈，“既然是药童，那就叫药童呗，干嘛还非得起个张三李四的名？” 沙璃认真地说道：“您说得太有道理了。” 冼神医不知从哪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沙璃。“好好看看，这上面都是我们需要找的药材，包括采集的方法我都写上了，不懂的问我……身边的药童。”冼神医迟疑一下，决定还是让药童应付这些事比较好。 沙璃接过十几张纸，每张上面都用线条勾勒出药材的样子，旁边还用小字注释，尤其需要注意的地方着重了笔墨。看着些许晕开的字迹，应该是冼神医连夜写出来的。沙璃看着冼神医的背影，觉得臭脾气神医又高大了几分。 但仔细看上面的药材，沙璃脸又苦了几分，完全不了解。 “这都是什么……”沙璃不敢找冼神医，只好找药童。南渊凑过来，看了一眼轻笑起来。 “你认识这些？”沙璃见南渊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 南渊点头：“这个是兀子草，经常藏在野草当中，采兀子草的时候一定要用真气先把它包裹起来，否则会失了药性。还有这个，囡珠，结的果实如同小娃娃，但这回应该只用到它的叶子……” “你懂药？”冼神医被南渊的声音吸引，回头问道。 南渊笑道：“略懂一二。” “看来你确实不一般，以神识化为实体已经很难得了，竟然如此博闻广记。”冼神医对南渊很有好感。 沙璃吃惊地看着冼神医，能一眼看破南渊的真身，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而南渊的眼中则充满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