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当老德川来敲门
“啪……” “统统住口……也住手……”德川家康重重一拍矮桌,狭长的眼睛瞪到最大,本就清瘦的脸长长地耷拉下来,怒气勃发。 他这一发飚,算是救了井伊直政一条小命,本多忠胜为代表的一大票家臣耐心耗尽,拔出了肋差,要下黑手教训这个年纪轻轻就冥顽不灵的笔头,总大将酒井忠次这回没有附和着动手,而是招呼了几个亲信,跟老鹰一样,在中间拦着,奈何本多忠胜等人拥趸众多,捅人的意图非常坚决,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主公,井伊直政鼓动背叛关白大人,背叛日本国,蓄意败坏主公清誉,死不足惜……”本多忠胜虽然停了手,但坚持喊打喊杀,作为一直在德川家一言九鼎的资深家臣,他已经忍不了井伊直政的屡次挑衅了。 “是呀是呀,大人,关白大人对您,对德川氏,都是恩义深重,两家风风雨雨,携手走过十几年,那是鲜血凝成的友谊,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叛徒……”织田信长派到德川地盘上的人大打感情牌,跟着忽悠。 “井伊直政的看法虽然不同,有所偏颇,违背了关白大人的心意,但他也是为德川氏着想,并没有到不可饶恕的地步……有错是有错,惩罚他就是了,不能动不动就砍人,要是砍人可以代替讲道理,你们抱在一起,也不够我一个人砍的……”酒井忠次鼻息咻咻,累得够呛,也气得够呛,既气井伊直政的死缠烂打,也气本多忠胜说不服别人就cao家伙干,都是在战国历史上有身份的人,一点儿涵养都没有,有能耐跟本大将上战场上耍刀子去,个窝里横的老东西。 “罢了罢了,休要再争,还是要以关白大人的命令为主,酒井去整顿兵马,本多调运粮草,为关白大人效命,务必精益求精,不可贪多求快……”德川家康定了调子。 本多忠胜仍旧不满意,“主公,关白大人的命令,可是要听令即行,不可迁延呐” “本多多虑了”德川家康的眼睛又眯缝得找不着了,“以关白大人的雄才伟略,兵多将广,区区大明军队,纵然武器犀利,也不可能是他对手,你们说是么?” 德川家康扫视着下面派系复杂的家臣,有点儿心塞,在自己领地里做点儿事情,还得偷偷摸摸,这种状况,实在不能忍呐。 “家督说得是”众家臣不出意外地达成了一致。 “就照此办理,散了吧”德川家康恨得牙痒痒,“井伊直政留下,我要教导教导你,什么叫做德川家族的最高利益……” 议事厅空旷无人,只有德川家康和井伊直政两人,一上一下,主仆对坐,也不知道德川家康教诲了什么,井伊直政不时发出亢奋地尖叫。 不多会儿,立场飘忽的总大将酒井忠次也被叫了过来,参与了会商,他发出了一声粗豪的大叫,随后议事厅里陷入了沉寂。 两日后,北条氏政兵临三河,德川家康的边境防守部队二话不说,就脱掉了甲胄,张开了双腿,欢迎北条家族的猛男们正面来上。 “哇哈哈,德川枉自占着偌大的肥美土地,不过是条可悲的哈巴狗,丢尽了我武家的颜面……”北条氏政一边占着便宜,春风得意马蹄疾,驱兵在德川氏领地内进进出出,一边唾弃老德川的裤腰带太松。 “家督大人,德川氏的兵马还没有北上,还须提防他们有诈……”北条氏有极个别的家臣有点儿担忧,这太顺了。 “有诈?德川最多也就敢拖延一下北上的日程,终究还是要把窝腾出来”北条氏政满脸髭须都在欢快地舞蹈,“他不敢不走,他的关白大人会不高兴的,哇哈哈哈……” “传令下去,放慢行军速度,咱们在德川家溜达溜达,等他们走了,咱们就第一时间转向往北,帮他们防范一下北方的那条老虎”北条氏政的理智并没有完全失去,他还惦记着护食儿,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捡现成的,要是武田信玄那货也掺和进来,那就太亏了,他是个喜欢一个人吃饭的人,不喜欢把自己的生鱼片让给别人。 “家督大人,若是关白大人问罪……”有的家臣胆儿比较小。 “去他的关白大人,我领有北条、德川两家领地,他有大明精兵围攻,谁是关白,还难说得定呢,哼……”北条氏政冷哼一声,不想当关白的大名不是好武家,就像德川家康那个怂货,湿漉漉软绵绵瘫在地上,像坨****。 “是,是,家督大人英明神武,北条世代祖先,都将以您为荣”家臣们被强打了鸡血,一个个眼睛里冒绿光。 “唔”北条氏政摇头晃脑享受了片刻,下令停止行军,“日头已晚,前方山坳,安营扎寨,命德川氏本地守护前来给我洗脚” 没有人来给北条氏政洗脚,反倒是来了一波讨债的,山脚下的村落里,上来了一帮老弱妇孺,要告状,说是北条家的武士去他们镇子上打劫了,又是杀人放火,又是**掳掠,要北条氏政给他们做主。 “他们是德川家的子民,我给他们做什么主,让他们去找德川家康,左右何在,给我乱棍打出去”北条氏政连问都不问,理直气壮地把苦主们驱赶走了。
“家督大人,德川氏本地守护前来送给养,说是咱家的兵马把他们伏击了,杀伤了好几百人,让家督大人给他做主” “唔,他怎么不来给我洗脚?”北条氏政实力歪楼。 “呃呃,他已经残废了,双臂齐根而断,恐怕没法洗脚了” “那要他何用?让他滚”北条氏政没有得到满足,心下略怒。 “家督大人,我军的军纪和哨探,是不是稍微安排一番?” “不必不必,传令下去,除各地武士外,旗本武士也轮班休息,放轻松”北条氏政满不在意,他是按照织田信长的命令行事,借他老德川仨胆儿,他也不敢招惹他北条大爷。 “哈依,哎……”家臣长叹一声,踉跄而出。 当夜,德川家康打着“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悲壮旗号,唱起十面埋伏,亲自率领重兵夜袭,喊杀声四起,一路畅通无阻,毫无防备地北条兵马被瞬间击溃,仓促组织的阵线还没成型就被击垮,乱成一团。 德川家族独有的成建制使用火器的部队,铁炮手军团,在夜间大发yin威,他们还不具备连发功能,集体躲在足轻们的侧翼,抽冷子开火,一个扇面一个扇面的平推过去,也不用瞄准,打哪儿算哪儿,幸存的再交给武士们白刃格斗,一边杀人,一边纵火,把北条家的营地化作人间地狱。 “杀鸡给给……” “砰砰砰……” “叽哩哇啦……” “天照大神保佑……” 北条氏政不是个软蛋,他短暂地出过门,带着一群家臣,打了两个冲锋,试图拼上一把,但是很遗憾,家臣们都死光了,也没看到冲破包围圈的希望,看到事不可为,他以比出去快十倍的速度又缩了回来,狼狈坐在榻上,面如死灰。 贴身的侍从自以为自己很懂,捧过一个漆盘,上面有一碗清酒,有两柄肋差,寒光闪闪,侍从拔出长长的武士刀,冲着北条氏政的脑袋瓜子,要帮他介错。 “八嘎……”北条氏政大怒,一脚把那个侍从踹出去老远,把他的武士刀也没收了,瓜娃子才要切腹呢。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 声音北条氏政很熟悉,就是他家隔壁的老德川。 “北条,尚好否?要换姿势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