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权.原设结局黄昏前的最后一个瞬间（上）
“……这是哪里？” 道格翻身坐了起来，双眼盯着非欧@麦内哲，首先问出了最基本的问题。虽然这里看起来非常自然，似乎不过是普通的郊外，然而道格本能地觉得，这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笼罩着周围的一切，令他感到自己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非常的别扭。 “哎呀，这你就不要问啦，想要对你解释清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正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嘿嘿嘿……” “那么，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道格的眼睛眯了一下，压住心中的怒火，冷静地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别想用谎话来敷衍我……我可是亲眼看着一切发生的。” 其实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的那一幕，结合曾经在‘遗忘者神庙’中发生过的事情，他隐约觉得，刚才序列天使做的是同样的事情——选择一个‘画面’，让它成为‘现实’！ “啊，那个啊，其实也是很难解释的。” 序列天使搔了搔脑袋，看着道格倏然凑到一起的双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干咳一声，准备多少给道格说明一下：“好吧，我给你稍微解释一下吧！你要知道，位面是很复杂的东西——” 就在道格露出注意的神色、准备听序列天使讲解的时候，一阵无形的波动突然在附近出现，空间如同水面般晃动起来，就在这诡异的无声晃动中，一个细小的黑点出现在波动中央，然后一秒钟之内扩大成一个数米直径的球体，当这黑色的球体打开之后，菲菲安纤细的身躯出现在里面，略微一顿，随即毫无知觉地摔倒在地上。 黑色的球体随后迅速地凝聚起来，变成了半透明的利纳克斯的形象。 “……” 序列天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自我陶醉，经历了疑惑、惊讶、愤怒之后，变成了可以称之为铁青般的脸色。 “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再次带上了混响，强大的威势向着四周铺天盖地地扩散开，利纳克斯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地上的菲菲安则仿佛被这声音惊醒了似的，微微一颤之后，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道格？” 她茫然地四顾，听到呼唤的道格立即起身来到她的身旁，轻轻揽住那细弱的肩膀。 “为什么你们会——不，为什么你们‘能’出现在这里？” 序列天使看着利纳克斯，狂暴的吼叫震撼了大地，全身都在不稳定地不停分散组合着，“这是另一个时间！听清楚，是时间！不是空间！！除了他，不可能还有人拥有时间穿梭的能力！” “我们是被拖来的。” 利纳克斯淡然地回答，一双暗如子夜的黑眸正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世界，丝毫没有被序列天使的威势所影响：“似乎是因为躯体和灵魂之间的固有作用力，我所处的空间也被卷入，将我们带来到这里……” “时间？” 道格的目光从菲菲安身上移开，瞬间变得难以置信：“——你刚才所做的事情，竟然是穿越时间？” 难怪他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找不出来任何异常——原来变化了的东西，竟然是时间！ “时间……穿越了时间……” 菲菲安的小手揉着头，下意识地重复着，下一秒钟，她的大眼睛突然失去了焦点，随后头部缓缓地垂下来，如同站着睡着了的样子。 “——那不可能！” 那边，序列天使咆哮的音量有增无减。“无论是灵魂还是元素，甚至即使是被称为神的上位存在，都不可能和时间发生任何作用！即使是规则之外的我，如果不是借助别的力量，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他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怒火瞬间消失，身躯却如同凝固了一般停住在哪里，模糊的脸霍地转了过来，目光紧紧地盯着低垂着头站在道格身边的菲菲安，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不是吧？”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愤怒，“难道……我竟然……被利用了吗……” “怎么可能。” 仿佛知道菲欧注视着自己似的，低垂着头的菲菲安突然开口，仿佛梦呓一样低声回答：“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守护着混沌的天使们啊，无论是阴谋、或者规则，这世上岂有能够令你们遵循的轨迹？！” “菲菲安？丫头？” 道格开始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了，眉头紧皱着退开半步，低声呼唤表现得十分异常的菲菲安：“怎么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一切，只能归结于命运啊！”菲菲安丝毫没有理睬道格，精致的小脸缓缓地抬起，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大眼睛也是茫然的，然而在她的额头中央，一个极度复杂、玄奥，类似拘束之纹那样的徽章，却正在随着她的话一闪一闪：“这真是令人心情舒畅……我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舍弃了许多东西，精心安排了一个又一个计划，甚至已经做好了忍耐万年的准备，却不料被称为序列天使的你，竟然主动碰触了规则的边缘……” 她每说一个字，身体就拔高一分，一种令人喘不过起来的压力从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渗出，道格和利纳克斯明知道她不对劲，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了一样，丝毫也无法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 道格的思绪在纷乱地翻滚着，脑海中一片混乱。菲菲安身上突如其来的威势比萨宁还要沉重，起码面对萨宁的时候他还能行动自如，现在却寸步难移，不但是他，即使是序列天使菲欧@麦内哲，也同样表现得十分慎重，全身都散成了微小的平面，急剧地旋转着，似乎是在戒备。 “请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的主神。” 就在道格忧心忡忡地看着菲菲安的变化、觉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的时候，利纳克斯适时地阻止了他的动作，虚影凝成的脸孔紧盯着菲菲安额头的神秘符号，眉头紧皱：“菲菲安散发出来的气息极其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感受过的最强大的气息。” 实际上，他没有对道格明说的是，现在的菲菲安感觉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没有丝毫熟悉的波动，仿佛那个纯真的小丫头突然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真是感谢你呢，菲欧@麦内哲，规则之外的高傲存在，世间万物的管理者啊……如果不是你亲自屏蔽了时间的规则，我想要对你发出这一声问候，恐怕还要等上无数个日月呢。” 菲菲安对道格和利纳克斯视而不见，额头的神秘符号一闪一闪，仿佛活物般地盯着菲欧，虽然说的话是清澈的少女声音，却有一种沧桑而深邃的味道：“总算是拜你所赐，我终于得偿所愿——我，自由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种无法形容、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的能量从她纤细的身躯中轰然爆发出来，如同水波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世界，而被能量扫过的道格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撕裂感，四肢百骸都传来仿佛什么东西被扯出来似的感觉，随后他的灵魂猛地脱离了利纳克斯的身躯，伴随着骤然而来的剧烈疼痛，‘拘束之纹’自动地在他灵魂虚影的额头浮现了出来，伴随着道格无声的痛吼，带着丝丝液体般的能量离开了他的额头。 同一瞬间，菲菲安额头的那个符号也带着细细的血迹从小丫头的额头撕裂出来，两个玄奥符号如同磁石一样互相吸引着靠近，很快就在半空中相遇，彼此闪烁的频率迅速地接近，很快就达成了同步。 唰！ 小丫头毫无知觉的身躯落入利纳克斯怀中的同时，两枚符号一起延伸出无数细小的光线来，自动地蜿蜒转折，很快就‘编织’出了一个以这两枚符号作为眼睛的发光人型。 道格的灵魂虚影如同羽毛般软软地飘落在地上，全身都传来仿佛在下沉似的感觉，没有了一丝力气，连睁开眼睛都无比困难。 “原来如此……” 菲欧@麦内哲注视着合二为一的两枚符号，仿佛明白了什么，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 “我舍弃了很多的东西——不但是自己的身躯，连我的名字也沉没在时间的河流之中……” 神秘的人型低着头，似乎在端详着自己刚刚诞生的身体，声音已经变得悠远而沉浑：“甚至灵魂也几乎舍弃……哦，似乎客人来了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菲欧@麦内哲身旁的空间突然荡漾了起来，而且频率迅速地从rou眼可见的慢速增加到令人无法忍受的极高频率，下一瞬间，伴随着空间无声的碎裂，另外一团由无数平面组成的光芒从破碎的裂隙中激射而出，照亮了周围的地面。 “是我的错。” 那团光辉凝聚的同时，菲欧@麦内哲头也不回地低沉开口：“他竟然将自己的灵魂割成了两半，神格给了那个男人，灵魂却潜伏在这个小女孩的灵魂之中，察觉不出任何异常，让我大意了。” 实际上这并不是实情——大意确实是原因之一，但只是对菲菲安身上那部分。作为掌握这个位面一切事物的序列天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道格身上的玄虚？若是看不出来的话又怎么会知道他能穿梭时间、从而加以利用？只能说菲欧对自己过于自信，犯下了轻敌的错误。 “责任的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 冗余天使博格@菲克瑟凝聚形体之后开口，那极有特色的声音丝毫没变，无数平面组成的面孔注视着半空中光线编织成的神秘人形：“先处理现在问题。” “规则之外的伟大存在，一切错误的修正者，博格@菲克瑟啊，我们果然又见面了呢。” 感觉到了冗余天使的注视，神秘人型仿佛有些感慨，“虽然说，这时间间隔比我预料的要短得多……” “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冗余天使淡淡地回应，组成脸部的微小平面一阵翻涌：“不过，确实是有些短，仅仅数十天之后我们就再次见面了——” “你知道它的存在？” 序列天使的身躯突然停滞了一下，霍地转向冗余天使：“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他的声音猛然愤怒起来：“要是知道的话，我又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如果你不是肆意游走在规则的边缘，无论他存在与否，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冗余天使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菲欧却顿时哑口无言，闷闷地沉默了下来——博格菲克瑟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想要暗中改变诸神降临的结局、偷偷穿越了时间的话，这个家伙也不可能获得机会。 “确实如此，我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忍受数以万年的寂寞……” 神秘人型光线编织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两枚神秘的符号已经隐去了那些玄奥的花纹，更像是眼睛：“然而命运的轨迹无法扭转，这样的结果永远是必然的，不过是用去时间的长短而已——“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必然的结果’，即使是规则本身，也并不是永恒。” 冗余天使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丝毫没有把神秘的人型放在心上。 “别说那些大道理……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菲欧的声音比冗余天使情绪化得多，明显地听出郁闷的感觉：“你动手还是我上？” “规则之内的事情属于你，而现在他已经超越了这个界限，自然是我的职责范围。”冗余天使注视着神秘人型，全身忽然散开后又重新组合，变成了之前出现在菲菲安地下实验室时候的样子，整体的感觉如同一把刀突然出鞘一样骤然锋利起来：“而且你有职责之内的事情要做——那边的两个人类都受到了伤害，如果他们在这里死去，那么这里原本存在的他们会产生共振，如果时间线再发生冲突，事情就会更加麻烦。” “啊……” 菲欧仿佛才想起来那边委顿在地的道格等人，身影一闪，瞬间已经出现在道格的身边，组成手臂的那些平面再次散开，如同下雨一样从道格的灵魂内穿过，留下了许多细丝一般的能量，后者顿时情况好转了许多，发出一声低沉地呻吟，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在序列天使对菲菲安开始治疗的同时，博格@菲克瑟缓缓地飘到了那神秘人型的身前。 “严格说来，我很欣赏你。” 他凝聚出了一张脸孔，盯着神秘人型：“作为诞生于规则之内的生命，你凭借自己的力量竟然做到了超越规则……然而作为我的本职工作，任何挣脱了规则的存在都是不被允许的，我将毫不犹豫地将你从这个位面抹去，正如你上次试探时一样——永别了，‘时间的囚徒’！” “请不要随便以自己的意愿称呼别人，冗余天使。” 半空中的神秘人型表现得十分镇定，似乎对博格@菲克瑟正在开始发光的平面并不在意：“我有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从我诞生在这个世界开始就属于我，它曾经被无数信徒虔诚地呼唤，也曾经站立在这个世界的顶点——请记住，我的名字是，拜伦恩斯！！” 在他高昂地吼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冗余天使的攻击也已经到达，炽热得连空间都为止震荡的光柱瞬间淹没了拜伦恩斯的身躯。 “在我诞生之初，虽然本身已经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规则对我来说，根本是不可触及的存在。” 光柱闪过，拜伦恩斯的身躯丝毫没有变化，两只眼睛则再次出现了玄奥的花纹，缓缓地运转着，如同宇宙般深邃：“即使是仰望它的资格都没有！” “……这下麻烦大了！” 菲欧放下怀里的菲菲安，看着丝毫无损的拜伦恩斯，喃喃地低语：“没想到他真的趁机挣脱了规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道格虚弱地靠着菲欧，紧皱着眉头询问。刚才的撕裂给他造成了几乎致命的伤害，也让他头脑一片混乱，甚至失去了部分记忆。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已经和你们无关了。” 菲欧注视了他片刻之后，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对利纳克斯吩咐：“等他们的情况稳定下来，你就立即带他们离开这里，如果事情解决了我会主动去找你们，如果事情没解决——”他顿了一下，‘啧’地呲了呲牙：“——那就随便你了。” 利纳克斯缓缓地点了点头，菲欧最后探察了一遍道格和菲菲安的情况，身体一闪，无声无息地转移到了冗余天使的身边。 序列天使没有注意到的是，龙巫妖那张优雅的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正在逐渐扩大。 “……然而我从未放弃，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着一个根深蒂固的梦想，那就是，自由！为了这个根植在我灵魂最深处的梦想，我不断地战胜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存在，将他们粉碎在我的面前，直到最后，阻挡我的只剩下了规则——” 那边，拜伦恩斯的诉说还在继续：“为了超越这最后、也是最强大的束缚，我几乎付出了一切，将所拥有的都毫不犹豫地抛弃……结果，我成功了，我终于超越了一切的束缚、即使是规则本身！现在我的力量甚至可以轻易地改变这个位面——” 那光线织就的脸上出现了高傲的微笑，随后他双手抬起，一阵无形的波动闪过，以他脚下的土地为圆心，周围的世界迅速地开始了变化，泥土、杂草仿佛油画上被还原的部分一般，变成了一团混沌不明的液体，当它再次凝固之后样子已经彻底地改变，成为了一块方正而洁白的巨石——然后这个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的小山坡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迅速地变成了一座巍峨宏伟的巨大宫殿，高耸的立柱上布满了无数精美繁复的花纹，时间之石铺成的地面一直延伸到视野之外，不知到底占据了多少面积，其他的诸如彩绘窗户、雕塑、喷泉之类的精美装饰更是遍布各处，即使集中世界上所有神祗的神殿加在一起，其华丽的程度也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拜伦恩斯……” 龙巫妖环视着巍峨的宫殿，视线最后落到正中央那巨大而华丽的主神神像上，口中轻轻低吟着这个令他刻骨铭心的神名：“竟然是这样……” “规则本身是不可超越的，拜伦恩斯。” 冗余天使对这个无比华丽的宫殿没有丝毫兴趣，拟出的脸孔始终注视着拜伦恩斯：“你所谓的超越只不过是一种假象，很快你就会知道，在规则之外还有更高的规则——即使是被你称作‘规则之外的存在’的我们，也只不过是不必遵循这个位面的规则而已，一种你不可能理解的规则同样约束着我们——例如，我身旁这个家伙将会因为不遵守规则的行为而受到惩罚。” “喂，这些话你就别在这里说啦。” 菲欧明显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我的休假已经是肯定玩完啦，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 “同情心？我又不是人类。” 博格菲克瑟一句话把他噎在了那里。也是，在人间呆得太舒服了，甚至已经忘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个只知道维护规则的工作狂，只有‘你未违反规则’和‘你违反了规则’两种表情，其他根本是空白。 “就因为有你这样的家伙在，我才会铤而走险犯这种错误哪……” 他低声地嘀咕，冗余天使则丝毫不为所动，拟化的脸孔始终盯着拜伦恩斯，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更高的……规则？” 拜伦恩斯脸上笑容消失了，发光的眼睛注视着冗余天使，似乎在判断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没错，这点我可以为他作证。” 菲欧维持着松散的人类形体，对着拜伦恩斯使劲点头：“其实你想挣脱束缚的心情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啦，但是有一点你想到没有？我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规则了，无论怎么挣扎你都不可能摆脱它，否则你自己的存在都站不住脚……没办法，这可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理呢！” “唯一的真理？” 拜伦恩斯身上的光线闪烁了起来：“那么，又是谁手握着这唯一的真理、站在规则之上如同俯视蝼蚁一样地俯视着我们？！” 从他突然变得快的语速来看，前任守恒之神似乎对于受人拘束非常敏感，一听到规则之上还有规则，马上就变得激动。 “切。” 菲欧撇了撇嘴：“你以为这世界总要有个什么王者的吗？真理就是真理，它的存在不为任何东西改变，它又不是那些sao首弄姿的歌女，根本不需要主人！” “菲欧，闭嘴。” 博格@菲克瑟用平淡的声音打断了菲欧，随后他拟化出的脸孔转向拜伦恩斯，微小平面的旋转速度慢慢地放缓了下来：“你已经超越了诞生你的规则，拜伦恩斯，而且凭借你的智慧和运气，也已经成功地超越了我们的处理权限……” “喂！” 非欧似乎有不同的意见，然而冗余天使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所以现在的你，有两个选择——或者，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与我们一起在新的规则下存在；或者，被新的规则所消灭，抹去一切痕迹……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 “选择？” 拜伦恩斯的语气放缓了一些：“这里面真的有选择的余地么？……不要开玩笑了！” 沉重的气势猛然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带动周围的空气都轰然爆开：“从我还是一个卑微的凡人起，已经有无数曾经的强者说过类似的话，而他们的下场也都无一例外，全都被我亲手葬送——你也想试试吗？” “你看，你看！‘ 菲欧似乎很高兴地指着拜伦恩斯，“我早就给你说过，他要是个肯老老实实的家伙的话，也不至于弄出那么大的事情！几百万的人命呢，说没就没了哪！” “菲欧……” 博格@菲克瑟身上的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似乎表达了他的心情：“闭嘴！“ 随即他又转向拜伦恩斯，盯了数秒钟之后，那张拟化的脸唰地散开了：“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永别了，拜伦恩斯，数万年之内，我会偶尔地想念你的，而我的这丝记忆，也将是你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痕迹——” “不要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上，博格@菲克瑟。”拜伦恩斯打断了冗余天使的‘感叹’“超越规则之后，我的能力已经更加强大，倾尽我大部分的能量，我可以令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冗余天使，至少也可以令这个天使的名字不是博格@菲克瑟！” 令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冗余天使！ 拜伦恩斯的话语令博格@菲克瑟与菲欧@麦内哲全都愣了一下。守恒之神的能力他们是知道的，然而是否真得能达到这种程度？ “无需犹豫。” 博格菲克瑟随即就做出了决定，全身的平面都闪起刺眼的光辉，准备再次发动清除：“无论如何我们也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否则等高阶的巡视者到来之后，我们同样也要受到惩罚。” “但是那可不会要命哪！” 非欧显然又不赞同他的意见：“你确定他只是虚张声势么？” “……” 冗余天使沉默了，很显然他并不确定——然而片刻之后，他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试过就知道。” “靠！……所以我才宁愿冒险一试、也不想回去跟你们这些家伙呆在一起！！” 菲欧绝望地听着一点也不令他意外的回答，差点就抓狂。 “你确定想尝试一下吗？博格菲克瑟？” 拜伦恩斯周身散发出来的沉重压力，令菲欧也产生了压迫感，而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在拜伦恩斯体内高速聚集起来的庞大能量，更是令他散去了模糊的人类形象，完全转变成了和博格菲克瑟一样的外形，全神戒备起来。 “难道你丝毫也不留恋你的生命么？一旦我的能力发动，你的记忆、你存在的痕迹都将被抹去，你将再也不能感觉到光、声音、以及一切你现在留恋或者不留恋的感觉，永远、永远、永远！！！” 拜伦恩斯的声音冷硬，却又仿佛充满了奇异的诱惑力，菲欧暗自琢磨了一下，发现如果现在主事人是自己的话，也许就退缩了——这世界可是充满了好玩的事情哪，如果再也不能经历了的话，实在是最可怕的事情！ “——现在，你确定，你真的要尝试一下吗？” 拜伦恩斯的语气又平静了下来，然而却令人感觉到了更加沉重的压力，仿佛暴雨之前压抑的寂静。 “菲欧，如果我真的不存在了，请你把这件事情上报。” 博格菲克瑟平静地对菲欧发出了这样的信息，随后全身光芒大作，拜伦恩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犹豫了一秒钟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将那凝聚起来的力量旋转起来—— 噗！ 沉闷得声音响起，非欧的身影出现在冗余天使身后，同样地光芒闪烁，却是在不断地消解博格菲克瑟身上的光芒—— “所有人里面我也就看你还顺眼一点，你要是不在了我岂不是要被那些家伙逼疯？” 在博格菲克瑟的惊讶中，他嘿嘿地诉说着：“再说了，你已经清除过他一次，没有成功，已经完成你的权限等级所要求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更高权限的人就行，受罚就受罚了，总比发疯好哪！” “……” 冗余天使沉默地思考着，片刻之后，两团发光的身影突然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 拜伦恩斯发光的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然而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响动，随后是十分钟、一个小时……当天色都暗下来的时候，拜伦恩斯终于确认，自己摆脱了冗余天使和续列天使，成功地在规则之外存在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巍峨而寂静的庞大神殿建筑群上空，肆意而畅快的巨大笑声，从放射着刺眼青色光华的人型口中逸出，令大地都为之颤抖，无数强者的目光在这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向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却无人知道，整个大陆即将被彻底改变！ “道格？道格？” 模糊而遥远的呼唤，隐隐约约地在道格的意识中响起，道格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然而身体仿佛冻结在了阴冷的冰块中，动也动不了。 一阵模糊的吟唱声音响起，随后心脏部位突然出现了一丝暖流，如同冻僵的时候喝下一碗guntang的rou汤似的，这股暖意迅速地传遍他的全身，周围那阴冷而坚实的寒冰很不甘愿地退却了，带着一声呻吟，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道格，你终于醒了！” 首先映入视野的就是菲菲安苍白而带着泪痕的小脸，道格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抹去她的泪，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变成了白生生的骨架。 “我的手——” 疑问尚未出口，从全身各处传来的异样感觉就令他猛地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全身上下——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到处都只有白生生的骨架被写满黑色符文的布条缠裹着，竟然没有一丝血rou！ “菲菲安，这是怎么回事？” 凭着那特别的感觉，不用摸道格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也是和身体一样，只有布条和骷髅存在。 “……呜……道格，对不起……” 看着道格的样子，菲菲安一下子又哭泣起来，苍白的小脸上，眉心处那块不规则的伤痕触目惊心：“都是我的错……我被骗了……呜呜呜……” “什么？” 道格的意识中还是一片混沌，相关的记忆更是半点也还没出现，所以对于菲菲安的哭泣毫无头绪：“你先别哭-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来说明吧。” 利纳克斯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道格回过头来，看见龙巫妖正拨弄着一堆小小的篝火，那张优雅的脸现在布满了疲惫，竟然有些憔悴的样子。 “利纳克斯？出什么事了？你看起来……。” 道格顿住了，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利纳克斯现在的样子——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仿佛承受着极大的压力，那双暗如子夜的温柔眼睛此刻被深深的忧郁占据，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悲伤。 “我没事。” 利纳克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手指轻轻挥动，一道柔和的光芒就透进菲菲安的身体里面，小丫头的情绪开始平缓下来，精神也好了一些：“您可能失去了有关的记忆……让我从最开始说起吧！” ……在龙巫妖低沉平淡的声音里，道格那混乱的记忆终于重新找到了顺序，然而也只限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两位天使再未出现，对于拜伦恩斯为什么会出现、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依然是一无所知。 “拜伦恩斯到底在搞什么鬼？！” 道格忍耐着仿佛头部裂开一样的疼痛，愤怒地低吼：“他是怎么一直隐藏在我们身上的？” “按照我听到的、以及自己的推断，应该是拜伦恩斯非常巧妙地将自己的神格和灵魂一分为二，灵魂选择了菲菲安作为寄宿体，又暗中篡改她的记忆，借她的手准备将神格也寄宿到另一个灵魂中去……” 略一沉吟之后，利纳克斯用低沉的嗓音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判断：“上次冗余天使的到来、菲菲安失去的记忆，应该都是和他有关……冗余天使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于是他不得不利用菲菲安将神格强行注入你的体内，放弃了原来的暗中cao作的计划。” “呜呜……对不起……道格……都是我不好……” 菲菲安的哭泣声响起，小巧的鼻子已经哭得很红，大眼睛也肿了：“都是我太笨……呜呜呜……我根本不是什么天才魔法少女……” “别哭了！” 道格烦躁地压着头，对着菲菲安大力地挥舞了一下手臂，仿佛想把那烦人的哭泣声赶走，然而小丫头那哭肿的大眼睛落入视野，又令他心头微痛，无奈地叹息，把口气放柔和了一些：“你别哭了……我们都还活着不是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乖，不是你的错。” 最后一句起了巨大的作用，菲菲安紧绷的小身躯一下子放松了，点点头，慢慢停止了哭泣。 “既然知道这个混蛋的存在，那些狗屁天使们为什么不管？” 转过头来，道格一边使劲地敲着头骨，一边狠狠地对利纳克斯说。序列天使明显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古怪，甚至还借用拜伦恩斯神格的力量穿越了时间！ “天使们口中说得最多的词就是规则。” 利纳克斯抬手放出一道黑色的能量，遁入道格栖身的骷髅之中，顿时令他感觉舒服了一些，放下了敲打头骨的手：“想来对他们来说，只要不违反规则，任何存在都是合理的——拜伦恩斯将灵魂和神格分裂显然也是为了规避某种规则的限制，从而维持他的存在。” “规则，又是他妈的规则！” 道格的眼前闪过那个晚上博格@菲克瑟的目光，狠狠地咒骂起来：“现在那个该死的拜伦恩斯重新把灵魂和神格混为一体，那些狗屁天使们为什么不拿着规则去灭了他！？” “他们试过了。” 利纳克斯淡淡地回答，“但是拜伦恩斯根本不为所动，似乎它的存在已经不受规则的约束了。” “……什么？” 龙巫妖的话令道格倏然一惊，终于开始冷静下来：“冗余天使也拿他没办法？” “是的。” 利纳克斯轻轻点头：“非欧要求我照顾你们，并且说会再来找我们——”一顿之后，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如果他没来，我们就必须自己决定去向。” “如果他没来？” 道格的动作顿住，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利纳克斯：“他是这么说的？难道连所谓规则之外的天使都无法应付拜伦恩斯？” “似乎并非如此，而是他们有很多顾虑。” 利纳克斯微微地摇了摇头：“我刚才询问了一下菲菲安所知道的关于天使的知识，发现他们并不是规则的掌控者，而更像是规则的维修工……发现小的问题他们可以自行解决，如果问题太大，他们就不能自行决定，必须报告给更高级的裁决者……” “那我们怎么办？” 道格愣了一小会，突然觉得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在序列天使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利纳克斯低下头去，给篝火填上了一块枯木后，从灰烬中拿出一块烤的很好的兽rou，用一个小小的光团包裹起来无声地递给道格，目光向菲菲安那边扫了一下，示意道格送去：“你醒来之前，菲菲安一直在哭……劝她吃点东西吧。” 道格接过烤rou，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向双手抱膝、孤独地坐在阴影里的小丫头。 “菲菲安。” 道格用白森森的手爪托着烤rou递到菲菲安面前，低沉地招呼：“饿了吧？喏，给你。” 微微光芒包裹着的烤rou还在散发着热气，看起来十分可口，香味冲进菲菲安的鼻子，令她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叫声，然而下一秒钟，小丫头却再次哭了起来。 “道格……呜呜……” 她精致的小脸已经扭曲得完全变形了，小嘴使劲地绷着，胸膛一颤一颤地看上去马上就要痛哭失声。 “别哭了，丫头。” 道格懊恼地叹息一声，在菲菲安身边坐了下来。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他可以说是很严重的受害者，心里压抑的怒火几乎能把钢板烧融，然而虽然菲菲安也有一些责任，他却对这小丫头没什么怨艾，说起来她也受骗很深，过去的记忆被完全推翻，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也和他一样可怜。 “呜呜……道格……我根本不是什么魔法天才……那都是拜伦恩斯故意留给我的记忆……” 菲菲安果然很在意这个，伤心地抓着道格大哭：“我不是天才魔法美少女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哦，道格？” “想什么呢。” 道格轻斥了一声，“我喜欢的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小丫头菲菲安，谁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四百年后的天才魔法美少女！这话应该我说才对，我现在可是更彻底地什么都不是了，连身体都没了，应该是我怕你不要我——” 他的话突然一顿，仿佛有一丝冰冷突然从脊髓中流过，令他悚然一惊——是啊，自己已经不是‘守恒之神’了！那么为了得回活生生的原来身躯而追随自己的龙巫妖，又会怎么办？！ 小丫头放下心事扑进他怀里的瞬间，他却故作平静地扭头用余光眺望那火堆旁沉默的利纳克斯——纵然这是一幅骷髅的身躯，他却仿佛感到了沉重的心跳声在耳边不断敲响，脑子里一团混乱！而就在他的注视中，龙巫妖突然沉默地站了起来，挥手覆灭了火堆，向这边走来。 道格的耳中心脏的剧烈跳动声似乎更加剧烈了，下意识地手臂向后缩去，却只碰到了空荡荡的布条，顿时僵在了那里。 “这里并不适合休息。” 利纳克斯在道格两人身前停住脚步，“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他似乎很疲惫地的样子，心不在焉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没有等道格回答就已经转身离开。 “道格，你弄疼我了！” 怀中的菲菲安发出了细细的痛呼，道格如同梦游一样怔怔地松开手，看着利纳克斯渐渐融入夜色的背影，心底突然感到一丝森冷的凉意。 “每个人都会面临许多次的选择，拥有的力量越强，这样的选择就越不容易决定……” 漆黑的夜色里，浑身散发着青色光芒的拜伦恩斯如同最亮的星辰一样悬挂在天空中，漫不经心地俯视着下方一张张种族各异的脸孔：“……我也曾经像你们一样，凭借自己的努力、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从一个平凡的存在成为周围人中的强者……” 下方悬浮在半空的人群中，一名身穿华丽牧师袍的老者突然无声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迅速变得灰白，一顿之后，如同石块一样向着地面坠去，而他周围的人们全都紧张地盯着上方，甚至没有人转头看一眼。 “……我知道，你们来此是身不由己，以你们在这世俗间的程度，应该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强大，然而或者被自己内心的欲望驱使，或者被自己的主人驱使，不得不在这里做着徒劳的努力……” 拜伦恩斯似乎带了些缅怀的情绪，声音变低了一些，然而他很快就发觉了，双眼中重新发出冷厉的光辉来：“我能理解——但是不能原谅！“ 青色的光辉从他的身躯中爆发开来，下方的各种族、各势力的强者们纷纷摆出了防御姿势，然而随即他们就惊愕的发现，这攻击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防御—— 光芒一闪而逝，当所有的神性光辉都回到拜伦恩斯的体内后，空中的各族强者们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而下方那庞大巍峨的守恒神殿中，则悄无声息地沿着主路两旁又增加了众多栩栩如生的雕像，每个人的脸上，还都带着最后一刻的惊惧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