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奇葩
等到唐珩安要求屏退左右的时候,招弟就更奇怪了:“王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点小问题,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唐珩安肃容道:“还记得你让盯着的那两个人吗?因为他们总往山里跑,我就直接让查山里的人一起盯着了,前些日子都还算正常,他们的行动也跟其他猎户一般无二,其中也有几次去了手下人查出有问题的山头,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没有过多的在那些地方久留,所以跟着的人也没有多想,只是监控着他们,不让他们失去踪影而已。” “但是昨日,这两人去了小崖山顶,”看招弟一副听故事的表情,没有觉得多严重的样子,唐珩安好心的给她解释了下:“小崖山就是你的酒坊所在的山。” 这里因为是迁徙区,以前这些远些的山都被原住民称为大山,这里有人居住之后,居民又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称呼前山,后山,样子特别的才会随形状起个名字。 招弟他们称呼自己酒坊所在的山都是“前山”,所以根本没把唐珩安这官方名字与它联系起来,看唐珩安特意提出来,马上严肃了起来:“他们做了什么?” 唐珩安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嘛。 他也没吊招弟胃口,直接告诉她:“小崖山的水源来自融化的雪水,半山处有一个凹陷的小湖泊,这两个人在山顶转了半天,并且试了崖边的树木、藤蔓的承受力之后,到湖泊出水口下方,溪流旁边挖了一个坑,埋下了一些东西。这座山除了你我建了房屋之外并没有批准外人建屋,他们在水源处的诡异举动引起了跟着的人注意,做好记号之后继续跟着,发现他们在水流经过的地方挖了十几个地方,等到他们离开,换了个人盯着后,带人去把这些地方都挖开了,你知道他们埋了些什么吗?” 看他如此严肃,招弟想,这两人埋得必定是一些触碰到了唐珩安底线的东西,不然他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现,嘴里下意识的问道:“是什么?” 唐珩安的脸色很不好:“动物的内脏,开始腐烂的动物,这都是坑挖得并不深的地方的,埋下的动物并不大,但是还有一个挖得既大又深的坑里还未埋东西,周围还做了一些伪装,想必他们身上携带的猎物不够,遮盖一下,后续又继续埋东西进去。” 太恶毒了! 在流动的水源下毒不容易,量不大的话,水是流动的,流经的地方多,中途还会汇聚其他的水源,会稀释大部分毒性。 但是在水的上游浸泡腐烂的动物尸体又不一样了,严重的,甚至会引发疫病,更别说李家的酒坊用的就是这水,如果没有发现,长年累月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害。 “还不只是这样,”唐珩安继续说道:“他们发现是这样的情况之后,马上去山顶仔细检查,山顶的树木藤蔓,他们是亲见这两人试过它们的牢固性的,但是,现在他们再去试,就发现问题了。” 看招弟震惊的抬头,唐珩安点点头证明她想的没错:“这些东西外表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只要稍微大力一些,就很容易折断,剖开之后发现,跟以前发现的一样,被人巧妙的从内部破坏了,不断绝它们的生机,保持外表的正常,但是如果有人用外力破坏,就会发生当时我们的那种情况。” 于是他们当初果然是中了暗算,但是这暗算又是如此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甚至这种陷阱可能根本就没有发生作用的机会,说那两人是想要他们的命,总感觉有些违和,无缘无故的,什么仇什么怨导致他们这么想不开? 可是要说这两个人不是针对他们,也说不过去,误中陷阱还可以说是巧合,选在李家的地盘有针对性的动手,加上他们还跟薛初妆有关系,招弟想,或许,唐珩安都是受了她的连累也不一定。、 这么一想,招弟简直想扒开那两个人的脑子看看,是怎样奇特的脑回路让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唐珩安看了招弟一眼,招弟敢肯定这一眼一定包含了许多情绪,因为她听见唐珩安很同情的说:“他们发现这情况之后没有耽误,立刻回来禀告了我,我让人将他们抓了起来连夜审问。” 招弟看他一眼,想必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从薛初妆的描述中她大致了解了这两个人是那种凶恶之徒,不像一般的小老百姓,吓一吓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这两人,大概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了,他们还要狡辩三分的。 听唐珩安说道:“早上他们终于招了,说大娘子抢了他的媳妇儿子,他们人单势薄,只有一把子力气,没奈何之下,只好布几个陷阱,想着万一老天保佑,起了效果,能够趁乱去把自己媳妇儿子带走。” 果然是她连累了他! 招弟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自己内心的无力与荒唐感了,没想到她到古代能够遇见这样的神经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哪怕他们是古代反社会犯罪分子,无差别攻击呢,也好过这么无脑抽的锁定她啊! 意外的是无辜被牵连的唐珩安一点怪罪她的意思都没有,招弟想,这可真不容易啊,要是换了她,有大好的前程,大把的抱负,以及注定富贵的人生,就因为这么一个奇葩的理由,差点就断送了,哪怕知道对方也很无辜也是受害者,还是忍不住会迁怒吧。 最起码,远离一下也是必要的。 不过唐珩安本人倒是真完全无所谓,经历的多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他的眼里。 危险的话,对他来说哪有不危险的事情呢,他父皇从小就教育他,只有自己足够强,别人才没办法伤害到你。 怨天怨地,不如怨自己太弱! 对他来说,所有的意外,都是一场没有排练的考验,从各个方面锻炼自己的能力与应变反应。 何况,罪魁祸首的两人已经被抓到了,而且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想咬着牙不招? 怎么可能呢,他手下什么人才没有,一个刑求的好手就能够得到想知道的一切,不用亲眼看,当听到这个结果时,他都能够想象得到这两个人现在有多惨,就因为他们这神经质的行为,手下就差点被套上保护不力的帽子,如果这是他们精心策划,谨密布置的,大概还容易想得通一点,偏偏就是这样没计划没奢望成功的陷阱居然还成功了。 再也没有比闯过了大风大浪却阴沟里翻船的感觉更憋屈了! 谁让他们不好过,他们必然会百倍报之的,这点唐珩安很相信。 不过他来除了告知招弟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这两个人害人性命,意图用疫病害更多的人,按律当斩,谋害皇族当诛三族,在他供词里提到的妻儿是你的人,所以我来问问你,是什么个打算。” 薛初妆! 即使招弟来自一个和平年代,她也不会对猎户兄弟俩这样的人有什么同情,觉得既然她和唐珩安现在不是没事吗,那他们俩就罪不至死。 不不不,只要不是自己亲手杀人,招弟觉得自己还是很能够保持客观坚决不脑残圣母的。 且不说当初如果没有唐珩安,如果唐珩安不是那么厉害,那他们两人现在就是两堆白骨,根本不存在让他们展现自己心胸开阔的机会。 只说这两个人睚眦必报,且心中根本没有一点能够限制他们的东西,从不在乎自己下手的人是否无辜,更不介意让一堆无辜的人因为自己的一点私欲就陪上性命,而且,既然已经打破了杀人这一篱笆,以后他们的第一选择就不会是迂回,而是直接斩草除根。 这样的人要是放到社会上,受害者绝不会只是几个。 但是她不知道薛初妆心里是怎样想的。 诚然,薛初妆是恨这两人的,照她的话说,是恨不得杀了这两个人。 但是,说的,想的,和做的,却不一定是一致的。有时候说想他死,真死了,却未必是她心中想要的结果。
此一时彼一时,万一这时候是这样的想法,时日久长,万一又换另一种想法了呢? 不要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现代,网络上不是都充斥着各种奇葩的事件吗? 不少女人被各种辜负,各种折磨,好不容易硬气了一回,寻求帮助终于跟前任断得干干净净了,结果别人卖卖惨,哄一哄,又心甘情愿的掉进自己好不容易爬出来的大坑里去。美其名曰是真爱,没有办法,呵呵,真不知道,这是真爱了,那当初帮助她们的人是什么? 拆散他们的无情棒么? 万一薛初妆这时候没有什么,等到时间长了,突然哪天脑抽了,告诉孩子这事,他们可就实打实的成为对方的杀父仇人了,不是害怕会被报复,而是会觉得膈应得慌,为一个看起来就十分荒谬的理由让自己心情不好,完全不值得。 招弟说道:“王爷你先坐坐,我去去就来,有些事情,我需要先问一问才能做决定。” 未来或许他们李家全都会置于危险之中,这种自己找来的麻烦,那是越少越好。 找人叫来了薛初妆,招弟先告诉了她那两人污染水源的事情,薛初妆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气愤:“这两人真是狼心狗肺,是想害死多少人!” 看招弟注视着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行了个大礼:“大娘子,都是怪我,是我惹来了这俩煞神,才惹出这么多事来。” 目前为止,招弟对薛初妆的反应还算满意,如果薛初妆第一反应就是请罪,那她潜意识中肯定是把自己跟那两人还算成一边的,有孩子跟没孩子真是很大的差别,特别是薛初妆自从生了孩子还根本没跟这两个人接触过,女人善于从各种地方来安慰自己,会很天真的幻想因为外部条件的改变就让一个性格人生观已经成形的成年人做出改变,一般除了把自己坑得更深外,也没什么别的好处了。 而薛初妆现在的反应,那两个人只是比陌生人更厌恶的存在而已。 招弟继续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这边因为这些事情乱起来,等我们被这些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他们就好浑水摸鱼,绑走你们母子。” 薛初妆后怕不已,这个计划除了时间不确定外,实在是一个可行性很高的行动方案,如果真让他们得逞,她和孩子逃不了,而大娘子也可能因为她们引来的麻烦再不管了,那时候,她跟孩子是什么结局,不用想也知道。 薛初妆打了个寒噤,心中暗恨,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老天爷了,要让自己遇见这些事,一时间,也有些灰心丧气了起来:是不是自己命中注定就该承受这些劫难,因为自己的不认命,反而连累了更多的人,而自己还是没有逃脱。 薛初妆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初行差踏错,后面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我这样的让,活该被老天厌弃。” “你做了什么是你的错?”招弟质问道:“是你让这二人来下毒手的吗?是你做了伤害他们的事情引来他们的报复的吗?不是你自己的错,你为什么要揽在自己的身上?就因为你认识这两个脑子不清醒的吗?别人犯的错,永远不要往自己的头上扣!” 被质问了,薛初妆感激的抬起头来:“可是,大娘子你知道的,我......” “你怎么了?如果被人接二连三的伤害是错的话,你错就错在识人不清,想当然了而已,如果这一切磨难能够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以后看人睁开些眼睛,那也不枉你吃了这么多苦了。你要知道,如果你心里一直认为这些是你自己的错,那么有一天,就会酿成更大的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