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死讯
子夜凄凄,树影婆娑,枯枝在空中张牙舞爪,如同干枯的五指凄厉地要抓住仇敌心脏,向外延伸,尖锐向内,几天前的雪点缀其中,晶莹闪闪,看不出来是碎玉琼枝,倒有些像白叶残肢苟延残喘。 脚尖一点,青丝凌厉地张扬,黑眸沉沉望不见其中,仿佛平静大海,又似风云席卷。 “好久不见,岚雪!” 前方的人缓缓转过身,表情无辜而唇角上扬,“阁主,好久不见。”话落间,三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飞来,将梵箫和醉曦团团围住。 “知阁主是一个不喜废话的人,我且就不浪费时间了。”她举起手,猛地放下!三十几个人立刻群起而攻之。 出手狠绝,招招致命。岚雪恨不得她死,正如她一样! 梵箫和她多年的朋友,默契自然是不必多说,配合得天衣无缝。尽管这批杀手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却也经不起醉曦的实力碾压,更何况,醉曦能够爬上鎏苓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靠的有谋略,更多的是她的武力。 手起,刀落,血起,人倒。 剩下的人有些瑟缩地往后退,已经不敢主动攻上去。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 紫衣被血浸染,如玉的脸颊上溅满鲜血,她轻轻眨眼,血珠顺着眼角掉落,像是血泪,又如同索命阎王。 “啪啪啪”几声,击掌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尤为刺耳。 “想不到阁主的功力真是日益精进,真是佩服,不过,也不知道您亲爱的弟弟,还有没有命看您的雄姿英发了。” 醉曦紧紧地盯住她,“你搞的鬼?” “那倒不是,只不过壶刑楼左使,人人得而诛之。” 梵箫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却又听岚雪道,“阁主大概不知道,壶刑楼所作所为不能为正道所容,早就在几个月前王家白家秋凌山庄等商量剿灭大计,预备在青玉峰擒左使饶邪魔外道的军心,只怕此刻,他正面临着十几个门派的围剿。阁主,就算你神通广大,恐怕令弟,也得丧命野外!” 手下的剑血珠连成一串一串的,肮脏的白雪像是褐色泥土,血滴下去看不出颜色,很快融入不见。 “无碍,他若是死了,也有你下去给他陪葬,黄泉路上,他不会太寂寞。” 大约是没料到她能如此平静,这番话出乎意料,不只是岚雪,就连身边的梵箫都没反应过来,幕清之于她有多重要,他不会不知道,可以说他比醉曦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就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她身子一掠,像是鬼魅一般穿梭在众人之间,不过一瞬间,她已经站在岚雪面前,出手狠辣,右手扬起,以手为刃劈下,岚雪见此立刻往左边闪过去,醉曦眼里冷冷的笑意令她感觉到一丝不安,腰间一痛,她震惊地垂眸,原来她左手正握着一把软剑! 右手分明只是虚招,真正地杀招是在软剑上! 醉曦手不受控制地颤动,也正是由于那点颤动,也让岚雪躲过一劫,并未伤害到她的要害。体内的内力瞬间仿佛虚无,不过也很快恢复,她原本要趁机转身钳住岚雪,可刚刚内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灵活地动作,腿脚一滞,这空档岚雪逃出她的攻击范围,右脚反旋,正踢在醉曦的腰腹间。 “看来药起作用了。” 醉曦不语,再次攻击上去。 梵箫管不着那边,他只得先解决身边的虾兵蟹将,说是虾兵蟹将,实则实力不可小觑,至少之前他们的人海战术让他疲惫异常。 岚雪的功力本就比不上醉曦,能够支撑到现在不过也是凭借着醉曦中药后实力下降,只是虽然她表面上不在乎,但内心早已经是急躁,她在担心幕清,所以更多的时候她顾不得许多只攻不守,身上添了诸多伤口。 “阁主,你还要打吗?”岚雪气喘吁吁地闪过杀招,“梵大公子的死活不知道您在乎还是不在乎?” 醉曦一击落空,听此言侧过头,就见梵箫被人钳制住,脖子被鲜血淋淋的剑指着。 她咬紧牙齿停下来。 “哈哈哈哈,想不到啊,”岚雪开心异常,笑得欢快,“阁主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只是,可惜了……” “醉曦,别管我!”梵箫死死地望过来,眼里猩红,“走啊!救幕清!” 醉曦手控制不住发抖。 一边是她视若生命的幕清,另一边她一生挚友是梵箫。 “别让我再欠你!” “你何曾欠我。”她轻轻道。 岚雪突然攻击过来,她一时不察,闪身避过,一柄剑蓦地刺过梵箫腹部,顿时鲜血喷涌。她目眦欲裂,心神俱颤,动作凝滞。 身子一下子被擒住。 “醉曦!” “幕清身边有我所有的暗卫,他不会有事的。”醉曦轻轻道,“所以,你也不能有事。” “可惜,他不值得。”岚雪结果话,“阁主,你看错人了。” …… …… 南逸辰赶去青玉峰时,到处都是尸体,一层一层地堆积起来,如同坟场,四周还有呜咽的风。 还有二十几个人包围着,有秋凌山庄的人,西陵家,白家,王家…… 南逸辰让鎏苓宫的人加入,鎏苓宫的人实力自是不可小觑,很快战局发生了变化,南逸辰纵身跃入被围剿的人,白影太过招人,以至于令在场的人不得纷纷侧目。 幕清右手一紧,身体一轻,被人直接带走。 “醉曦呢?”南逸辰直接问。 “姐?她不应该在京城吗? 醉曦没有来?不可能! 身后大波的人涌来,然而看到南逸辰都纷纷止步,先且不说鎏苓宫的实力,此次围剿,他们也损伤大半,根本难以对付。 “南宫主莫非要救这些邪魔外道?” “鎏苓宫的人何时和壶刑楼勾结在一起?” “壶刑楼做尽丧尽天良之事,人人得而诛之!” “杀!” 南逸辰根本懒得理他们。拖着幕清即刻消失在青玉峰山顶。 天方渐渐发白,突然空中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凤鸣,急切悲鸣。 “是梵箫的求救声,快走!” …… “醉曦!” “啊……” 沙哑的嗓音从肺里挤出来,那悲吟比杜鹃泣血还凄厉。 “我问你醉曦呢?醉曦呢?”南逸辰扔下幕清,将趴在悬崖边上的人扯过来,阴沉着脸质问道。 梵箫眼里没有眼泪,却充血红肿着,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腹部的伤口没有处理,血也顺着大腿滚下来。 “醉曦?醉曦……掉下去了,她被废了一身功力,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掉下去了,……死了……不……不,她没死……她怎么会死……怎么会呢?” 没有任何逻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变色。
“你胡说!警告你,不准胡说!不准!”幕清不知何时冲了上来,声音尖锐得有些可怖。 梵箫还想说什么,却支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南逸辰一把将他扔给伊画,望了眼下面的悬崖。 “南逸辰,你别胡来……”话都没说完,那人纵身一下子跃下。 “姐会好好地活着!” 伊画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人也紧接着跳了下去…… 围剿壶刑楼的一部分人是生擒左使,奈何左使未擒到,却得罪了鎏苓宫,还损失了自己门派中的实力。 奈何第二天,就听闻鎏苓宫阁主,遭人暗算,被人挑断手脚筋废去一身功力扔下了悬崖,死无全尸。 江湖一片哗然。 秋凌山庄内陈子舒听闻消息,脸色一白,望向来人,“消息可属实?” “是,梵家少主亲口说的。”来人禀告道。 岂料,陈子舒轻轻一笑,还端起茶杯从容地饮茶,“定是假的,梵箫和她感情一向好且喜欢开玩笑,这一次肯定也是玩笑而已。更何况,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废去武功,你们连她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怎么能判定人就死了。” 来人呆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愣愣地点点头。 可是当晚,陈子舒却把自己关在书房内,烛火燃烧了一夜。 次日,贴身侍女如玉消失不见。 西陵家西陵陌得知传闻,也不过淡淡一笑,以假话,拂而听之。西陵蒂见此,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或许该高兴,或许该悲哀。 江湖中本来是对醉曦议论纷纷,奈何凡是议论此事的人,便被鎏苓宫抓去了,以至于不过两日,竟然无人再敢对说起鎏苓宫阁主,甚至醉曦这个名字,一时都讳若莫深。 ………… 五日后。 “找到没?” “启禀宫主,还……没有。” 上位白衣人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了下去,衣袖一挥,下方跪着的黑衣人一下子被掀起来落到外面的石阶上,吐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 “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找出来!” “是是是是!” 伊画一踏进门就瞧着南逸辰盛怒要杀人的模样,白衣裳的一边因为用功伤口再次裂开,血迹斑斑,他仿佛没看到一样,整张脸阴沉着,冷漠如冰,四周的戾气足以让他的手下瑟缩不敢前进,房间内的温度比外面还要可怖。 “没有找到尸体,说明她还活着,你何必生气?总比捞到她的尸体……” “闭嘴!”南逸辰转过身来,用一种伊画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望着她。 伊画无可奈何,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你先去休息,这两天你的伤口隐隐恶化,而且,七王爷回来了,你虽然这一次有功,但是却擅自行动,他肯定是记在心头的。” 南逸辰站在那里,似乎听见了,又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仿佛隔离在这外,远远地,不真切,不甚清晰。 知晓他状态不好,伊画皱眉,却听到他问:“伊画,你说,她会不会只是在躲避我,所以才策划出这么一出,她的功力就算是岚雪当初未……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怎么可能……” “那就先抓到岚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