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幕清?流商?
“哎呀,你们说,这个刘公子长得不错,心地也好,可为何还没有婚配呢?我听说皇帝可是要几次给他赐婚的,都被他拒绝了。” “就是啊,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的一个远房表姐还尚未婚配呢。” “哎,我听说啊,他深深喜欢过一个女子,只不过据说那个女子……进宫了。” 最后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极小,她虽无心听,可话还是落到了耳中。心思也转了起来,进宫了?是王琴荷吧! 不过想起王琴荷,就会想到她的meimei王琴莲,那个女人……当初在秋凌山庄见过一次,却有些印象,有印象的原因是她对南逸辰的感情! 南逸辰怎么会认识她的? 醉曦无奈地扶额,她发现自从和那个人心意相通后,整个人变得似乎有些……容易动摇?小心翼翼? 她站起来准备起身离开,却看到刘雅易的马车上,伊画从里面款款走出。 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进茶馆的雅间,伊画瞥到了窗边的她,对她轻轻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身边的议论仿佛都远去,渐渐地人潮涌去,只剩下她一个。 回到七王府后,已经是华灯初上,用完膳食后就进入房间,门一合上,她立刻换上了夜行衣,潜入了郡主府。 “郡主她……” “嘘。算了,郡主不用就撤了吧,免得受罚。” “喔。” 两个小丫鬟怯怯离开,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一双冰冷的目光。 房间里面血腥味弥漫,“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抓不住!” “郡主,你还是先敷药吧,伤口又裂开了。” 荣郡主似乎也觉得疼痛难忍,脸色苍白起来,也停止了怒火,坐在一边等黑衣女子为自己上药。 “既然那个公子哥受伤了,那最近就趁着他虚弱的时候再去刺杀,本郡主就不信还要不了他的命!”失血过多让她的脸都白得如白墙,可那阴狠的表情又生生生地扭曲了整张脸。 “可是那个人还在京城,恐怕……” “哼,别忘记了,她明日就要离开了,到时……哼,醉曦?下一个就是你!欠我的我会让你千百倍地偿还回来!” 漆黑的夜,她的恨意蒙蔽了所有,看不见暗处调查的人,然而,那满身的凄厉像是猿猴哀鸣最后绝望的叫声,深入骨髓的森冷,使人瑟瑟发抖。 她的侧脸和眼睛熟悉的东西,在记忆中和某个人渐次重合!手指陷入了坚硬的墙中,清冷的眸不再是无波无澜,而是另一种,熄灭了所有光彩的情绪,像是怀疑,像是绝望,像是奋天嚎哭,又像……什么也没有! 伊画被浑身冰冷闯进来的人吓坏了,她支起身子,咽了咽口水,还没开口,剑尖就对着自己颈间的脉搏,她狠狠眨了眨眼,“阁……阁主……主,咱有话好好说。” 她在鎏苓宫见过的醉曦最多也就是蹙眉冷漠的,却从来没有见过想要真正杀人的醉曦!这个时候的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黑眸里渐渐地被血浸透,红色交织在浓墨的黑色中,调和在一起,地狱的阴森和凉气仿佛蹿上了喉头,眉间的腥寒不是纯白里故意抹上去的,而是,经过无数绝地狙杀,无数活人的血祭奠而起。 剑柄上的手,不会再修长好看,相反地,如同森森冥界伸出来的白骨,遇神杀神,带来人世的决然荒凉。 她拿着剑的手很稳,不曾偏离一份。 “告诉我,荣郡主究竟是谁?” 她的声音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污,落到别人的耳朵中,似乎所听的全是血水下滴。 伊画的脸色不变,只是藏在被子里的手惊慌地揪在了一起,“阿尔荣部落的首领的女儿,陛下钦封的荣郡主!”浩然正气,坚定如铁! “是这样吗?” “是!” 剑气凌厉地划下,一声龙吟,剑回鞘!她漠然转过身,“我信你一次!”她的眼不知道是空洞多,还是坚定多,“告诉南逸辰,这一次骗我,我和他,不死,不休!” 字字珠玑!像是巨石砸在湖泊,又像是针尖刺到心坎! 她消失不见,伊画瘫软在床头。 很多东西有了答案,却宁愿去相信一个,不相关的人的胡言乱语。 有人说,爱情会让人蒙蔽双眼,使得他们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真相,然而对于醉曦来说,恰恰相反,一切都变得通透起来,正因为爱他,所以把所有的误会都看得很清晰明了,将一切的阴谋,看得也更加分明。 一开始,也许仅仅是不想要那个人受到半点的伤害,所以拼命的去了解,然而到了零界点,宁愿世间万物停驻在此刻,一切都凝滞下来,让彼此保持着那一份爱和信任。 醉曦回去后就愣愣地坐在桌子边,那张脸,她死也不会忘记! 并非不想要去探究,也许是含着已经破灭的希望,也许更希望那个人亲口说,但最大的希望,大概是他的否认! 说什么信任?不过是暂时的借口! 一夜,寒凉。 醉曦把信寄给苏帷,告诉他可能不会回去。 梵箫受伤,那个人还想要偷袭他,此刻,她不能走! 而经过一夜,信已经抵达幕清的手中,他死死地盯着那些字,仿佛觉得凑在一起看不清,也不看不明朗似的。 最终长长地化作了一声叹息,他立即回信,寥寥几字,然后再也不管壶刑楼和阎椤,也不管其他斗争,无渊的异样都不足以令他有丝毫的停住。 一大早,他便立刻动身前往了京城。 乌云四合,一切,都是风雨欲来的场面,京都大道上,霍霍有盔甲之声响起。 醉曦将身边所有的暗卫都派送到了梵箫身边,他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对于那六个暗卫的能力,她还是信任的。 从窗台往外望去,三方天空,又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花。她打开竹窗,冰凉的霜雪飞旋到了脸上。 空气传来细微的抖动,她的眼神一厉,掌风都运足了内力,却慢慢放下。 “清朔。” 来人穿了一件紧身衣,清秀的脸蛋再也不是当初的无辜和羸弱,如今大约是经过任务的血雨的洗礼,现在气质倒是有了几分的凛冽。 他哗的跪下,“清朔擅自离开鎏苓宫,还请阁主恕罪。” 醉曦转过头来,袖子一毁,竹窗合闭,而窗帘也猛地被放了下来,遮住了外面的光和景。 “那你说说为何离开?” 清朔的脸色扭曲了半分,随即深深伏地,“请阁主在属下说完后,饶属下不死。” 醉曦勾起一个很冷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清朔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放肆。 “你,越来越懂得自我保护了。”淡淡的话,没带任何的情绪,听不出赞赏和厌恶。“说罢,饶你不死便是。” 她在阴影中,负手而立,半边脸隐没黑暗,半边脸光线斑斓,容颜如雪,诡异如此。 清朔再次深深拜下。 “阁主曾经命令属下监视流商的一举一动,本来一切都是没有异常的,可是,直到阁主离开鎏苓宫。”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属下发现,每一次您离开宫中,流商也闭门不出。直到这一次,您出宫两月,他也随即离开。属下跟踪他也离开了宫内。” “出宫后,流商直接前往苏州到达壶刑楼的分舵。属下发现,流商是……是壶刑楼的左使幕清!” 他说完后就垂头不起。 空气陡然凝滞。
醉曦心头大震,手微微颤动,说话的时候连嗓音都颤抖着,昭示着她绝对的不可置信,“你说,流商是,幕清?” “是!” 苏帷?幕清?流商? 流商! 长长的睫毛似蝶翼绽开,紧抿的薄唇泛白。那些日子鎏苓宫中身影渐次清晰。 说不想再见到他时那人的如遭雷击,深夜在花园石桌前守护的背影,甚至眼中的倔强和不甘。那个隐忍的男宠流商,和总爱粘着她的幕清? 是同一个人! 这……流商的病,还有那日出宫幕清突然高烧,都是她害的! 那一瞬间,醉曦忽然有些莫名,幕清那个傻瓜! “呵呵,”堪称温柔的笑声充满房间,她没有让自己沉湎于其他负面情绪多久,清朔听到她再次说,“想必你也发现了其他的。” 清朔的手指紧紧揪住下裳,嘴唇泛白,可还是冒死继续:“是,属下还发现,原来幕清是阁主的弟弟,甚至还一直和他保持有联系。” “嗯。”确实是她的弟弟! 她挤出一个单音节,不辨喜怒,让清朔分不清她的情绪如何,只能保持着跪下的姿势,一动不动。 “还有呢?为什么突然到京都来了?” “因为,他也来了。” 醉曦一愣,凝眉思索。幕清上京城来是作何?现在非常时期,炎椤不是省油的灯,且无渊,王家白家都不是值得放心的对象,现在贸然丢下苏州地盘,来这儿?这行为怎么看怎么愚蠢。 思绪从脑海中过了几遍,最后只能选择最佳方案,“你继续暗地里留意他的举动。”清朔领命,迟疑地踌躇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终于还是干净利落地转身。 醉曦沉思,过了很久,招来人紧盯着苏州的各个门派的动作,一有任何异动都得禀告。 另一边,伊画在醉曦走后,很快恢复冷静,她一面立即加紧送消息给南逸辰,另一方面,派出一大批顶尖杀手,围剿郡主府。 就算引起怀疑,也不过是将表面的事情捅出来,岚雪没死,只要现在她死了,就算阁主知道真相了,也要比那个人活着更好,解释的话,只能给南逸辰。而他的计划……伊画低低叹了一声,泡汤了就泡汤了,花心血就可以了,不过要是阁主跑了……可能追不回来了。 自作孽,不可活。伊画伸了个懒腰,这下子南逸辰有的忙了。 远在北方边境的南逸辰接到密信,脸色刷的惨白,上好的密纸在他掌中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碎屑。狐裘一挥,他迅速离开帐中。 遥看边境,雪雾蒙蒙,冰冷盔甲倒影出他冰冷阴沉的容颜。 醉曦这两日魂不守舍,倩如来过几次,禀报鎏苓宫的情况,她似乎都没有反应,又好像,将所有都看清了一样,令来者不禁后背微凉。 碧琪在倩如走后也来了,一系列的事情听得她微微烦躁。 皱眉揉揉太阳xue,“这几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别来了。”她自控能力一向很好,然而,却没办法坦然面对曾经令自己生不如死的人还活着的现实,说不清是执念,还是那刻骨铭心的恨! 这么多年,甚至就在一个月以前,她都以为,同南逸辰之间,就算有再多的坎儿,再多的误会,再多的伤害,可只要自己想一想,当时他所暗算的,不过是因为还未动情而已,就可以坦然的面对。 直到现在,她才失笑,怎么可能呢? 至少有一个人,曾经以为是死人的人,始终是她过不去的痕迹,现在,那个人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得知真相的刹那,几乎失去理智。若是南逸辰在那里,她究竟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到现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