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祸水东引
“那东西你也毁了?”黑暗里苍老的声音严厉而威严。 “没有。” “那东西,不可以落到任何人手上,否则,死的就不止你我了。” 气氛僵滞,夜里的风带着寒意。 “自然。” …… 壶刑宫。 无渊听着手下人的报告,十指纤纤地抚过软榻上的丝绸。待人下去后她才陷入沉思。 “陈子舒?” 光滑的地板铺着华贵的地毯,踩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响。 “马上下去查,我要知道八年前陈子舒遇刺,救了他的那个女孩是不是活着?” 黑影闪过。 “左使大驾光临,让无渊好生惊诧。”无渊娉婷起身,迎上那个脸色苍白如同书生的人,她的玉足踏在红色的地毯上,得很是诱惑。 幕清避开她倒来的身体,“无渊!” “唉,你好生没趣。”无渊转身又躺倒在贵妃椅上,姿态不可谓不撩人,黑色的衣袍顺着肩头活下来,露出一大片肌肤。“不知左使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初五那天,你派人跟踪我?” “哎呀,呵呵呵。”她掩唇而笑,一举一动都像是无辜的少女,大眼睛里有意识地露出媚态,“我手下的人不小心看到你,在观影楼和一个女子同桌,很是好奇,就告诉了我而已。怎么,左使为此事前来?” 幕清眼神变冷。他一步一步走向躺在榻上的人,眉宇间的书卷气变成了煞气。 无渊一怔,坐起身来,“怎么?想要杀人灭口?” 他停下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优雅缓慢地整理袍带,“她是谁?” 他不信,这个人当时没有去查那个女人,当时他竟然狗血地没有去查她,现在,一个念头在心中成形,他不敢置信!既然这个人查了她,那一定有结果。 室内蓦地沉默。猩红的帐子不停舞动。 “查不到。” 她的表情不想说谎,如果说壶刑楼都查不到,幕清站起来,不置一词准备离开。 “我都查不出来的人,那一定是鎏苓宫的人,苏大公子可是动了春心?那女子长得可是人间少有呢。” 脚步一顿,他勾唇一笑,“是又如何?” 无渊脸色一僵,看着他渐行渐远,突然觉得不舒服。 幕清回到自己的寝殿,招来笑御,“有线索了吗?” 男子面色恭敬,“大概在鎏苓宫内。” “大概?” “主子!”男子慌忙跪下,幕清也不想恐吓,只把人扶起来,“笑御,不是大概,而是,一定!” 笑御疑惑,但既然主子都这样说了,他觉得肯定错不了。 “不计一切代价,我要找到她!” “遵命!” 天色阴沉,不时,已有连绵的雨滴落了下来。 碧琪伸出手接住从翘起的房檐下落下的水滴,“秋鸢,下雨了。” 秋鸢站在一旁,对于她兴奋的表情很是不解,却听到那人继续,“这种天气,最适合邂逅美男了。” “……” “昨天我遇到陈子舒和西陵蒂了,唉,郎才女貌,真是养眼极了,你说,过些天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收到喜帖了?” 秋鸢没说话,碧琪已经习惯了,继续说道,“听到没,现在有人传清逸楼被烧,以及刺杀宫主的,是壶刑宫的人,凶手都抓到了呢。” 她手里的剑突然发出一声轻响,碧琪转过身,看到那个清寒如月的人款款而来,心下一惊,不知刚刚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澜宁jiejie。”碧琪慌忙出声来提醒还在发呆的人,秋鸢急忙转身,看到醉曦后跟着喊了一声。 “你们两个倒是有闲情逸致。” “呃。” 醉曦也不想打趣她们了,瞧着天色,细雨如织,绵密且温柔,“你们两个,陪我出去一趟。” 碧琪想说现在?秋鸢却已经转身进入房间拿了两把伞出来。正在这时,南逸辰打开门出来,“碧琪,来收拾房间。” 醉曦勾唇,对着南逸辰行礼后,“宫主真会挑时候。” 南逸辰皱眉,突然旁边房间再次出来一个婢女,“宫主,要不奴婢来收拾?” “碧琪,你去。”醉曦吩咐。 “算了,”南逸辰指着出来的婢女,“就你吧。” “是。”婢女规规矩矩地过去,碧琪瞪大眼,醉曦敲了敲她脑袋,眼里笑意明显,她摸了摸圆圆的头,吐了吐舌头,接过秋鸢递来的伞,为她撑起,跨入了雨中。 秋鸢仍旧一脸沉静。 南逸辰让那婢女进来,“叫什么名字?” “晓雁。”柔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江南的温和。 “将衣物好好收拾。”命令完就走向旁边的隔间,那是准备的书房。 女子神色不变,将衣柜里的衣服好好收拾,该折叠的折叠起来,规规矩矩,没有任何的越矩行为。 “澜宁jiejie,那个叫晓雁的,明明不太对啊,宫主怎么还要让她去收拾房间呢?”碧琪嘟囔道,雨水滴在伞上,窸窸窣窣,很是悦耳,醉曦不语。 “我们去哪啊澜宁jiejie?” “澜宁jiejie,你怎么不说话?” “秋鸢,你来替我撑伞。” 碧琪:“澜宁jiejie,你欺负我!” 醉曦一把拿过伞,将碧琪推到上前的秋鸢身边,眼神冷冷地瞧了一眼她,某人立即吓得躲进伞里。 走了一段时间,沉默的气氛使得碧琪难以忍受,她看着前面清风朗月的人,只好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秋鸢,你怎么也不理我了?你和我说话啊?” “你想说什么?” “唔,你说,我们在这里可不可能遇到美男?” “……”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啊?” “不知道。” “他们都说是壶刑楼的人想要刺杀宫主,是他们烧了清逸楼,你怎么看?” 雨声滴答。“大概,祸水东引。” “什么意思?”碧琪睁眼很是无邪地问,秋鸢赏了她一个白眼。还想说话,前面的人已经将命令吩咐下来,“你们,去看看向泱泱小姐。”
看看?怎么看?碧琪表示不知,醉曦已经给了她们一个背影。当碧琪见到向泱泱后,终于知道,真的是看看了。 向泱泱和梵萧居住的地方,在一个院落里,他们之间只隔了一道墙。 梵萧突地站起来,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跪倒在地,醉曦皱眉看着满屋的燕瘦环肥。 倒下的人因为动作太大幅度,身上的衣衫就滑了下来,露出白皙的脊背,手里还在剥葡萄皮的侍女正在维持着举手要喂那个红衣男子的姿势,原本给他捶腿的因为他的动作跌倒在脚边。 “你,你……”梵萧你了一会没头绪,烦躁地将满室的女子赶了出去。 他走到她身边,表情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无辜而委屈。“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醉曦冷静地递过去一条帕子,梵萧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口红印,还有身上那股浓郁的脂粉香,她觉得有些恶心,“把你脸上的印子擦掉再说话。” 某人立即眉开眼笑,接过帕子满脸的擦。 醉曦“……” 秋鸢在另一个房间,只听到梵萧用极其委屈的嗓音一遍一遍,“醉曦,醉曦。”她听得心疼。 那个人啊,看上去滥情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可是偏偏对那个人,愿意折断自己的傲骨铮然,只为博她一笑;愿意鞍前马后,只为换她眉头舒展;愿意驰骋万里,只为见她安好无恙。 他的眼里,只装得下一个她,却容不下自己,他只看得到那个人眉目间的清寒寂寥,可看不到身后自己的凝眸。 “秋鸢,你说是吧?喂,你发什么呆?”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拂了拂。她对她笑了笑,看了眼带着面纱的人,轻轻点头。 对于她们两个的到来,向泱泱不说是惊讶,但更多的是惊惧,那个人想要干嘛?可是一个脸色沉静的人进来之后就只是喊了一声向小姐便没有说话,倒是那个黄衫女子,叽叽喳喳地说,说梵萧,说西陵陌,说美男。 她不禁扶额,终于觉得话多也是很惹人烦的,想起自己前些天缠着南逸辰和那个叫醉曦的女子,以他们的性子,要不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应该一定是想杀了自己的。 “向小姐?你怎么也发呆了?” “不好意思,昨夜没休息好。”不仅昨天,反正这几天都难以入眠。 正常人听到这话都该知道要告退了,然而比碧琪不是,她接过话,“休息不好?是心里想了很多事?哎呀,其实小姐你一定是思虑过重,有什么烦心事……” 清茶的清香袅袅,梵萧很是狗腿地递过一杯自己泡的茶,“很累吧,喝点茶。” 醉曦皱眉,心里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她站起来直视他的目光,将手放到他僵硬的肩上,“梵萧,你怎么就不明白?” “醉曦?” “我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而怪到你身上,既然决定原谅了,就不会对你有意见,你不用觉得愧疚。”嗓音没有平常的冰凉,在梵萧听来,很是温暖。 他伸手一把抱住她,冷香萦绕,他感觉得到她的推拒,可没有拒绝,“醉曦,” “你真瘦!抱起来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