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幸存
...... “已经一千多年了，我躲在禁地里面，整整一千多年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并非登仙，而是成了僵尸。” “玄门第一人，变成僵尸，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我不敢出来见人，只想着死。” “可不管我用什么方式，都...死不了，僵尸，是不死之躯，我已经想通了，这或许，就是我的命。” “自从被后卿咬了，我以为自己会陷入疯狂，但是并没有，我还能保持着清醒的理智。” “而且身体上的旧患，折磨了我多年的伤痛，也全都没有了，身体反而越来越年轻，这真的...是一件坏事吗？” “若是说吸血，可我在禁地里面一千多年，也没有吸过血，不一样好好的。” “说起来，人还要吃五谷，吃鱼吃rou，杀的生，可一点都不比僵尸少，到底人和僵尸，谁才是更合理的存在？” 那道身影，低声喃喃，似乎是太久没有跟人说过话，说起来，竟是没完。 阴阳子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有些不能理解，怎么说到了这个高度。 “那您现在，是打算来吸我的血？”灵阳子深吸口气。 “纯阳子的血，是我吸的。” 那老者嘴角一咧，登时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师祖...” 阴阳子这时，也看到了老者的面目，登时身躯一震。 每个弟子，在初进宗门的时候，都要向宗门的先祖叩拜，历代掌门的画像，他是见过。 但毕竟没有见过真人，所以一开始他没有认出。 直至听着两人对话，灵阳子言语间，对此人很是敬重，这份敬重，唯有对传道授业的师尊，最能体现。 这时一见老者的面目，适才认出了眼前老者，正是他灵溪山的三代掌门，老祖张羽仙。 “这也是你的弟子？也修炼到了乾元一境，确实不错...” 说着，老者舔了舔自己的獠牙。 阴阳子见状，觉得自己的脖间隐隐发凉。 “走！” 灵阳子一声低语，运足掌力，猛地一掌托起阴阳子的身体，将他送到护山神钟前。 旋即，飘身而起，与那老者打斗起来。 “灵溪山，算是完了...” 阴阳子心下，莫名升起一丝悲凉，掌门尸邪入体，不久就要变成僵尸。 三代老祖现身，想不到也是一只僵尸，如此一来，灵溪山就有了两个掌门级别的僵尸。 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阴阳子叹息一声，没有犹豫，取出先前，掌门托付给他的那块灵玉。 这块白洁无暇的灵玉，不止是灵溪山掌门的信物，还是掌门的...命牌。 此时灵玉上的灵光，已经黯淡下去，若是灵光完全消失，届时，他就想发动御魔大阵都不成。 他咬了咬牙，将灵玉镶在神钟上的一个凹陷，脚踏七星，掐出一个发动阵法的手诀。 阴阳子扶着钟杵，猛地撞响神钟。 钟声回荡，整个灵溪山登时霞光万丈，这御魔大阵的媒介，竟是整个山体。 伴随着钟声，神钟竟是出现了裂痕。 御魔大阵，原来是上古神器，东皇神钟的本命法阵，若是由东皇神钟发动，威力极强，可荡尽一切邪魔！ 但是灵溪山的护山钟，是仿的东皇神钟，威力自然差了许多。 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僵尸的尸煞。 而且时间有限，只能维持一刻钟，一刻钟后，神钟自毁。 这是灵溪山最后的依仗，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敢动用。 因为一旦动用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灵溪山。 法阵启动，灵溪山上的僵尸，体内尸煞登时受到抑制，行动缓慢，就是想飞起来都极其困难。 不止三代老祖，还有在大殿前，袭击弟子们的桔红僵尸... 四十多个灵溪山弟子，这时已经死伤大半，仅余二十人。 阴阳子在发动了御魔大阵，立刻飘身向前，带着这二十名弟子，逃离了此地。 “想走？” 那桔红僵尸冷哼一声，就要追上去，可刚飘身起来，忽然一道法力袭来，将他打落下去。 “你都已经要变成僵尸，再过不久，你也会把他们当成食物。” “那可未必...” 灵阳子在凄然一笑，毅然决然，以一生修为作为引子，引爆元婴。 下一刻，灵溪山上骤然爆发出一股滔天的炙热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灵溪山，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铺天盖地的沙尘暴渐息，一处尘土被掀开，却是一道佝偻身影，狼狈跳了出来。 “志坦，你这是何苦...” 老者摇了摇头，沉吟片刻，离开了此地。 他离开不久，上空忽见一阵青雾缭绕，盘桓不散。 远处，有着两道长虹，呼啸而至，他们在来到灵溪山的废墟上空，并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就停了下来。 这两道身影，都是头生双角，其耳似猫，其嘴似驴，半人半兽，除了相貌，还有肤色。 一个玄色，一个如月白一般。 “看来，是我们轻视了灵溪山。” “玄门的人，看来也不全是张羽仙一流，当年他被尊主咬了，也不见他自爆元婴，以死证道。” “一个死，一个伤，我们损失不小。” “不过灵溪山拿下了，等尊主醒了，应该会很欣慰。” “小坎的rou身毁了，要给他找一具新的rou身。” 那月白僵尸施法，将盘桓上空的青雾收进囊中，紧接着便是与那玄色僵尸，消失在了这残垣断壁之中。 ...... 红日西坠，灵城，这个曾经在南域，最繁华的城邑。 宽阔的街道，不时有着两三道身影蹦蹦哒哒，可都是满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 老槐树上，一只小兽悄然离开树洞，它饿了有几天，想要出来找吃的。 不想刚探出头来，忽然一道飞快的身影袭来，一把将其抄起，片刻之后，响起一阵悲鸣。 “看来，还是来晚了，已经连着几十个城邑，都被僵尸屠戮殆尽，南域，恐怕已经成了废墟。”叶灵喃喃道。 叶灵带着秦时雨，在南域走了半年多，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连个活人都没见着。 不怪她手脚慢，实在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秦时雨，就是一个大大的累赘。 自从醒来，秦时雨就像一只低级僵尸，只会蹦，跳来跳去，按说这个速度倒也不能算慢。 只是和从天穆山脉跑出来的那些旱魃僵尸相比，秦时雨，就简直是龟速。 她想抱着秦时雨在天上飞。 这样赶路会快一点。 没想到秦时雨在醒来以后，不止是不会飞了，居然还恐高。 一抱到空中，就叽里呱啦叫唤个没完，不时还往她耳边咆哮两声，闹得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起下来走路。 “他的意识，不会消失了吧...” 这些天以来，叶灵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她生怕秦时雨，真的消失了... 一个身体，是不可能会有两道意识，就如一个山头，不会有两只老虎。 若是同时出现了，到最后，只能有一个存活下来。 不是秦时雨，就是后卿。 她原来是这么想的。 可这半年以来，秦时雨没醒，但是后卿，一样也没醒。 两道意识，就好像同时消失了。 现在就连她，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能带着秦时雨，先到处吸血，把修为恢复起来再说。 若是能恢复到旱魃修为，哪怕是千年修为也好，或许到那时候，一切就能明了了。 “吼！” 秦时雨在吸完了那只小兽的血，并不满足，而是仰天咆哮起来。 “好好好，我们再去找，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若是实在找不到了，看来，只能到北域去了。” ...... 云雾缭绕的深处，忽见一座高山秀丽，林麓幽深。 此处一花一草一木，都甚是奇妙，形态各异，很少有见到重叠的。 无日却有光，无水却有雾，土地是黑色的，黑土地的尽头，伫立着一个怪人。 说他怪，是这里无日无雨，他却带着一个斗笠，他在土地里劳作，却是穿着一身白。 偏偏不管他怎么折腾，这一身白，就是没有沾到半点污黑。 他在土地里面忙碌了大半天，也就插了两株秧苗，大部分时间，居然是在用绢布，给这两株秧苗清洁。 “累死老子了...” 好不容易把这两株秧苗，擦得都快要能反光了，怪人适才伸手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渍。 他打算休息一下，打个盹，反正时间有的是，要将眼前这块黑土地，都种满花草，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没想他刚眯上眼睛，就听到一阵破空声，他似乎有些习惯了，并未理会。 直至那道破空声，在自己附近停了下来，他适才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 不想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先前辛辛苦苦折腾好的那两株秧苗，让人给踩坏了。 “你他么的，老子辛苦了大半天...” 他刚要发脾气，但是一见来人，登时笑脸相迎，话锋一转：“没硌着脚吧，能让仙子踩上一脚，这稻苗可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啊。” 来者，是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相貌，却是生得一双清澈明亮的星眸。 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广袖飘飘，衣裾渺渺，整个人好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南域乱了。” “南域？你说下界？乱就乱了，总会有人出来收拾局面的。”怪人对此，并不以为意。 “这次的事，归你管。”白衣女子淡淡道。 “不可能！”怪人断然道。 “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