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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塹自然也是忙的,这会儿案情一直压在这儿,就是私心里他也希望能够早日破案,好让穆莺莺的冤情大白与天下,所以他只和乔木深又说了两句话就匆匆离去了。 只剩下乔木深和言微尘晃晃悠悠好像没有目的的往前走,等走到了可以遮蔽阳光带来一丝清凉的长廊下,一直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乔木深才抬起了头,看向了一旁的言微尘。 “你觉得,郝连有什么问题吗?” 言微尘挑了挑眉毛看了过来,“何以见得?” “难道不是吗?”乔木深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意,“不然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要去见他,他不过是来拜访恩师,按理说我们应该避开,可你却突兀的提出要去见他,我觉得,你应该不是个会做些无用功的人。” 言微尘一定不会像他看上去的那样简单,仅仅只是想要见见当年探花郎的风采?这不可能。虽然他们相识不久,可他却可以确定,言微尘一定不是这样,如果和案情无关,他是一定不会生出来见他的心思。 “其实也有一些好奇的成分在里面。”言微尘眯了眯眼睛,“就是单单的觉得他这个人有些怪异罢了,你说说,本来要订婚的心爱的女人跟别人私奔了,他却一点也不忿恨,这个难道不奇怪吗?就算穆府台和穆夫人也是无辜的,但他却连最起码的牵连也没有,没有因为这里充满了那样让人羞辱的记忆而不愿前来,也没有因为恩师是那女子的父亲那男子的老师而疏远,反而上赶子似的经常跑来,态度也那般恭敬,反而像是愧对似的,我是觉得很奇怪。” 听到言微尘这样一说,乔木深也觉得好像的确是。 乔木深皱紧了眉头,其实,真正让他怀疑言微尘见郝连的原因并不是单单的觉得奇怪,而是,他心生了疑虑。 方才他们离开时,穆府台和郝连都起身相送,一直送到了正厅外面才停住,乔木深在人群的后面,猛然一回头,就看见了郝连的背影。他的背影太过熟悉,就像,就像,就像那晚乔木深在东院见着的身影。 那个蹲在水井边烧纸钱,痛苦的唤着‘莺莺,莺莺。’的人。 本来,乔木深也曾怀疑过那人与穆莺莺的死有关系,毕竟,他在穆莺莺藏尸的井边烧纸钱,口中还一直唤着穆莺莺的名字,这证明在众人发现穆莺莺死去的消息之前他就已经知晓穆莺莺的死,这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这样的人不是凶手就是知情人。 能进入五陵学府并且在深夜来去自如的人实在是不多,乔木深最开始怀疑的也是一些先生和能够留宿的学生,只是,后来乔木深认真打量过出现在学府的人,可那些人的身影与那晚的人都不是很相像,只有今天见着的郝连身形与那人十分相像。 乔木深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难道,郝连是知情人,或者,就是凶手? 一旁的言微尘看着停住脚步的乔木深,独自沉思了片刻后脸色立刻就煞白,很是难看,立刻出声道:“木深,木深。” 乔木深立刻回过了神,见着言微尘正皱着眉头看向他,忙解释道:“没什么,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所以,也许是我想多了。”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着,然后就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可是,究竟是不是想多了乔木深自然是不能确定的。 言微尘没有动身,看着明显还有心事的乔木深,声音清朗好听,说:“木深,我们是朋友,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如把你担心的说出来,无论是猜想还是确有其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乔木深顿住了,回过头看向了那人,他站在原地脊背挺的笔直,收起了平时挂在脸上的笑容,此时那如玉的面上满是严肃,却不怕人,那双时有光辉流转的双眸里只透露出了认真,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 乔木深笑了,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隐秘,破案会有很多怀疑,然后一步步推翻才能够找到真正正确有用的线索,既然如此,何不说出来? “自然是说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临湖亭子,“只不过,这件事情有些长,咱们还是去亭子里坐下慢慢说吧,这太阳实在有些晒人,而且,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的确,三三两两的学子从二人身边有过,总会笑着和乔木深寒暄两句,等乔木深再次笑着送走了一个熟识的同窗后,言微尘点头,说:“那就去亭子里面说吧!” 两个人在亭子里坐下,有留守的侍人前来端上了香甜软糯的糕点,又倒了两杯清茶,然后垂着首退到了亭子外,这个距离完全听不到两人谈话的内容。 言微尘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说话好地方。”说着便看向了乔木深,意思非常明确,地方到了,说话就快说吧! 笑着点头,乔木深轻声将那日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还讲今日见到郝连后的怀疑也说了出来,见言微尘一言不发听的认真,又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看来当时的事情的确很值得怀疑,可是我又没有证据,更不能凭着一个相似的背影就去怀疑官居高位的郝连,所以,现在说来也是无用。” “怎的就无用了?”言微尘笑道:“听你这样说,那郝连的确很值得怀疑,这也与他多次拜访穆府台态度恭敬对的上了,他若是杀了穆莺莺,自然就愧对与恩师,心里实在是难以安稳,所以态度恭敬多次探望,即使身居高位也没有一丝不敬,说到底,他在赎罪吧!” “可是没有证据啊?又不能说给肖大哥,事情过了这样久,什么证据都难找,上次的事我也没有见到那人的正脸,唯一能够提出的结论也不过是凶手与五陵学府息息相关,而且一直在这儿。”乔木深皱着眉头说道。 言微尘笑了笑,捧着茶杯饮了一口茶水,“不是还有怀疑的人吗?这点很重要,从今天开始我会招人秘密调查郝连,他的以前包括穆莺莺失踪的那段时间他都在做什么,也会找人监视他,现在穆莺莺的尸体已经被发现,成敬明还亲自查案,他一定会担心查到他,想要让咱们查不到他,就务必要动手做些什么,咱们等的就是他动。”
乔木深也松了一口气,以他一人之力,能做的太少,幸好还有言微尘帮他,不过,最让他感动的不是言微尘出手帮他,而且,言微尘愿意相信他,仅仅凭着他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言微尘就愿意相信他而去怀疑一个官居高位的郝连,这一点,怎能不让他感动,言微尘真的拿他当做朋友,原先是他不够坦然了。 言微尘却是捏了一块新出炉的绿豆糕放进了嘴中,咽下后又挑眉道:“本来还想着,郝连竟然会不恼怒不忿恨,惊叹有人会这样有气量看得开,现在,却是知道原因了。”说着他看向了乔木深,“木深,你明日可还来,如果不出差错的话,郝连的第一份消息明日就能送到我手里,你要是来了,刚好可以看看。” 乔木深想开了,此时对于言微尘还有些愧疚,他这样相信自己可我却还对他有疑心,实在是不该,低垂着脑袋说道:“自然是来的,不过,估计会晚一些,我要去七溪巷一趟,会耽误一些时间。” “七溪巷?”七溪巷言微尘也是知道的,只听说是一条民宅巷子,内里都是一些小院子,出租给一些求学的书生或教书的先生,说起来是文人的天地,“你要租宅子吗?” “是啊!”乔木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东院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是不能住人了,那么多学生一时也安排不过来,只好去外面租宅子住,等到秋试时我还要赴京赶考,所以现下只好先租个宅子住下。” 言微尘的目光沉了沉,这样啊!“好吧!那明日午时在十里酒楼会面吧!还记得上次说好了我请你吃饭?” 乔木深点头,“好,到时候我一定会准时好的。” “对了”乔木深看向了言微尘,笑了笑,说:“言兄私下可以唤我的字,既言。” 言微尘愣了愣,随即也笑了,“那既言也可以唤我的字,辰之” 两人相谈甚欢,又说了一会儿话依依不舍的才告别。 晚间,言微尘倚在蜀锦软榻上,三足双耳琉金炉里散发出阵阵清香,他看着面前的纸张,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有人推开了门,清风跟着进来吹起了纱帘。 那人单膝跪在地上,垂首沉声道:“属下墨良,参加少爷。” 言微尘早就收起了笑容,坐直了身子轻声交代着什么,等那人回了声:“是。”后转瞬消失了身影。 言微尘这才又倚回了软榻上,桌子上正随意的摆放了一些纸张,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可以见到最上层的一张上写着‘郝连’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