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 五章 再相遇
承喜殿内的宴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众位文武大臣纷纷献上自己的贺礼，宫殿内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更像是一次盛大的聚会。此时此刻，宫殿外头响起了公公尖细的声音：“突厥王子阿斯达到！” 满朝文武百官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皇上顿了一下，按推算，从突厥这一路南下，路途遥远，紧赶慢赶，突厥王子应该是在后日抵京才是，怎么硬是无声无息的提前了两天。 “请！”皇上手一扬，怎么说来者都是是客。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穿着棕色皮草，头戴高耸的毛毡尖帽，最引人注目的是耳垂上悬挂着环形的金色耳坠，黑色束脚裤，脚蹬一双刺绣精美的牛皮靴。这还是嫣然第一次看到来自异邦的人，都说突厥人凶残刁蛮，毫不讲理，杀人成性。 可是看着三十岁上下挺拔健美的突厥王子，还真是看不出来。 “阿提达给吾皇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阿提达取下帽子，扣在胸前，露出满头的小辫。 皇上哈哈大笑，“阿提达王子客气了，来得还真是时候，来人，赐座！” “谢皇上，阿提达特地给皇上准备了生日礼物，还请皇上笑纳。”阿提达微微颔首，脸上挂着谦卑有礼的笑容。 “哦，什么礼物？”皇上瞪大眼睛，显出极大的兴致，挑了挑眉。 阿提达拍了拍手，异邦的音乐响起，数名身穿紫色纱裙，蒙着面纱的美艳少女鱼贯而入，腰间系着珍珠链子，更显得腰肢纤细，身材曼妙。 随着音乐起舞的突厥女子，舞姿撩人。 一曲终了，座位上的阿提达王子站了起来，鞠了一躬，“突厥愿意与东云国交好，阿提亚公主愿意侍候皇上。” 为首的女子轻轻摘下脸上的面纱，水汪汪的大眼睛深邃得如同浩瀚夜空里的星星，高挺的鼻梁，轮廓清晰，犹如雕塑一般立体，分明就是东欧人的血统。 这个阿提雅公主也就是十五十六的年纪吧，年纪轻轻的分明就可以做皇上的女儿了。 嫣然不禁感慨，不论在哪个朝代，权利地位和金钱都能让人身不由己。 “听闻皇上有三个儿子，阿斯米，阿斯琪，阿丽，都是我们突厥数一数二的美女，是突厥部落献给三位皇子的见面礼。” 被阿斯达王子叫到名字的少女，都自觉的掀下了脸上紫色的面纱，露出庐山真面目。 嫣然一眼梢过去，还真是一个赛一个漂亮，美艳不可方物。 “本王新婚燕尔，这突厥美女还真是无福消受，本王在此谢过阿斯达王子的美意。”身旁的四皇子猝不及防的站了起来。 话音一落，满庭寂静。 嫣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家都各有各的思量。 通婚本就是结交两邦之好最简单的方式，贤王也就娶了一位贤王妃，就借此婉拒了突厥的好意。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连皇上都笑容满面的接受了，区区一个贤王怎么就如此胆大妄为。难不成说皇上后宫的六千粉黛竟还比不过你贤王府区区一个贤王妃？ 阿斯达王子笑着打量四皇子身边的嫣然，“这位就是贤王妃吧？果然楚楚动人，难怪贤王会对贤王妃情有独钟。” 嫣然也毫不扭捏，回了个礼，大大方方的接受了，“阿斯达王子客气！” 看似漫不经心的二皇子，右手捏紧了酒杯，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骨节分明，青筋爆出。贤王和贤王妃夫唱妇随，恩爱有加，那他二皇子算什么在嫣然眼里，他又算什么？ 阿斯达王子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的说道：“中原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却没想到贤王如此与众不同。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像中原人喝不惯你们的羊奶，你们也吃不惯中原的饭菜一般。”嫣然四两拨千斤，硬是把联姻的政治大事谈笑中说成是菜市场的鸡毛蒜皮。 皇上本就对四皇子多有照顾，一直以来都找尽各种机会弥补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亏欠。此时，见贤王不乐意，自然是想着法子成全。 还没等皇上开口，一直默默观望的三皇子开了口，“阿斯达王子若是不介意，本王的后院倒是空得很。” 阿斯达呵呵一笑，“能为三皇子分忧解难，那是本王的荣幸。又怎么会介意呢？” “既然阿斯达王子这么说，那本王就不客气了。”两位紫衣少女已经识趣的款款走到三皇子身边，一左一右，殷勤的一个倒酒，一个剥桔子。 嫣然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禁发了呆。不能怪她多想，女人可以是牺牲的工具，也可以是最好的间谍。突厥王子千里迢迢费尽千辛万苦带了这么几个美艳的突厥女子过来，试图一个一个安插在各个皇子身边，也可谓是费尽心思。 听说突厥近两年风调雨顺，兵强马壮，早已经不是两年前吃不饱，穿不暖的突厥。那为什么在这理应趾高气昂的时候，放这么低的姿态示好呢？就连突厥最宠爱的公主也送了过来。 如果真如她想的，若不是真心，那必定有诈。 “看什么呢？”四皇子盯着面前的果酒，低声问道。 嫣然被这声呼唤拉回了思绪，有时候她真觉得四皇子脑门后还长了一只眼睛，把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看突厥美女呢，左拥右抱的，你不羡慕吗？” “有什么可羡慕的，引狼入室。”四皇子淡淡一笑。 看来心如明镜的不只是自己，嫣然噙着笑，头一歪，望着四皇子，“既然大家都知道，三皇子为什么要如此主动呢？” “人各有志吧。” 这话应该怎么理解，难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依三皇子的头脑，不至于做这么亏本的买卖啊。满京城的美女任他挑选，丝毫都不会比这突厥女子差。为了帮四皇子，看他也不会有这么好心。所以，这真是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知晓答案的问题。 承喜殿里头歌舞升平，丝竹声声，热闹喧哗中，嫣然理了理衣裳，“我出去透口气！” 四皇子微微点了点头。 宫殿外头，凉风习习，远远的看到金色的宫殿脚下穿着盔甲拿着长矛的御林军一动不动的守卫在宫殿两侧。 碧蓝如洗的长空，呼啦啦的飞过一群鸟。 “你看，鸟儿飞得多欢快。”嫣然听到身后缓缓的脚步声，以为是四皇子寻她而来。 微微仰着头，指着落在树梢上的小鸟。 “但是，没有鸟笼，无论你再喜欢它，它都会离你而去，只会飞得越来越远。” 传来的声音既熟悉而又陌生，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嫣然的背部一僵，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二皇子就静静的站在嫣然身后两米不到的距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嫣然妩媚的背影，一脸哀伤。 你不言我不语，静静的僵持了一会，二皇子突然开口苦涩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明明最先遇到嫣然的是他，明明两人相处得好好的，明明他能看到他和她美好的未来，两人相濡以沫，恩恩爱爱，会生一群孩子，男的像他一般英伟，女的会像她一样漂亮贤惠，他会和她一块抚养宝宝长大，看着他们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念书写字，娶妻生子。可转眼之间，她却其他而去，阴差阳错的嫁给了自己的弟弟，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弟弟。让他情何以堪。 “出来一会了，我该回去了。” 嫣然转过身，目不斜视的从二皇子身边走过。 该说的话早已经说了，不能说不该说的话就让它们深埋在心底吧，腐烂成泥，才能滋养出美艳的鲜花。 二皇子突然伸出手抓住嫣然的胳膊，“在你眼里，他真的比我好吗？” 嫣然不吱声，这样的问题更像是挑衅，答与不答又有什么区别。 “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二皇子声音低沉，沙哑的声线里透着一丝哭腔。自小养尊处优的他，不用他开口，只需要多看上一眼，什么东西都自动呈现在他的面前。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只有他不想要的东西 而，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孩付出真心，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与眼前的人长相厮守，可结果呢？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那种软绵绵的无力感，让他痛彻心扉。 “二皇子，你很好，只是你我之间缘分太浅。” 嫣然伸出手，试图将二皇子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掉，奈何二皇子死死抓着不放，她也无能为力。 他以为她嫁做他人妇，自己理应死心了，便可以死心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见到她容颜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做不到，那种针扎一般揪心的疼，难以抑制。 “再不回去，贤王该来找我了。” 嫣然语气平淡，如同处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看见了更好。” 赌气也好，任性也罢，二皇子就是不想放手。一放手，便是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