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行愈思愈迷茫 古槐旁月下说传说
第一百五十七章——夜中行愈思愈迷茫,古槐旁月下说传说 刘士辰道:“命运虽然玄之又玄,却也有踪迹可循www.shukeba.com。” 胭脂道:“怎么?你还会算命啊?” 刘士辰道:“略懂皮毛,不过姑娘的命我是真的看不清。” 胭脂一努嘴道:“你这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刘士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姑娘的命运被什么东西笼罩着,真的是看不清。” 胭脂道:“让你说的这么玄乎,你是说来唬人的吧?” 刘士辰道:“我也想唬人,可惜办不到,我说的是真的。” 胭脂道:“无所谓了,什么样的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说完这话,胭脂有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出几步以后见刘士辰仍是站在原地,便张口道:“刘先生,快走吧,前面就是东城墙了。” 刘士辰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跟上,心中暗道:“我酒席间眼前突然一闪,从她面相竟看出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她日后定会是个翻手成云覆手成雨的人物,真不知帮杨家招了她进门是福还是祸啊!九真道长,你若在的话,该多好。” 刘士辰跟胭脂向东逛这沉冠城暂且不提,且说冯茜茜负气出了松岳楼,一路脚下生风快步奔向小将军府,一路上心中不住的在琢磨着自己父亲收胭脂作义女这件事。她心中越想越气,越想越乱,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一腔正气的热血男儿,她虽然对自己的父亲有偏见,可是那种偏见只不过是因为少时的叛逆加上心中对于继父这个关系的憎恨而已,不过这憎恨在宋德死后冯近忠在大堂之上与她的那几句掏心的那一番话语之下已经化解,她心中已经承认了这个继父父亲的地位,她也从心中接受了他。她一直都把自己的父亲当成一个斗士,一个敢于对抗敌人,对抗命运,对抗不公的斗士,但是事到如今,自己的父亲居然为了一份安稳的生活和退路竟然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彻头彻尾的利益主义者,她眼中的那个父亲居然在面对未知的未来时选择了认怂,他再也不是那个斗士,而是一个临阵脱逃的士兵,他还没有去抗争就已经再想退路,他还没有直面没有发生的危机就已经选择了投降。在她的心中,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只是这一瞬间她心中自己父亲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冯茜茜心中虽然恼怒,可是越是想这些,她的步伐却越缓慢,渐渐的,她停下了刚才急促的脚步。“我该跟他说些什么?我又该怎么问?我又能怎么阻止?我有理由吗?他会听我的嘛?”冯茜茜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她不知道答案,她也想不出答案,她心中隐隐的憎恨着冯近忠。因为他,自己的母亲跳崖死了,虽然母亲的离去只有短短的四年,但这四年正是冯茜茜从一个女孩蜕变到女人的阶段,正是她的世界观产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阶段,也正是她最需要母亲的教导和爱的阶段。可是这个阶段的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冯近忠虽然爱她,可是一个男人终归不能有女人那样细腻的性格和心思。所幸有胭脂陪着她,胭脂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胭脂就是她这四年时光中的一个心灵的寄托。所以她总要做点什么,而且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只有这短短的四年,但是她跟胭脂两个人却有着情同姐妹的感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俩的境地也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冯茜茜虽然是将军的女儿,可是她心里一直不把自己当成冯近忠的女儿来看待,她心中一直把冯近忠看成继父,所以她一直都把自己这将军女儿的身份看成是一种又远又近的东西,就好像华贵的奢侈品一样,看上去那么好,可是戴在身上却又不得不担心那一份重是不是自己可以承受得了的。 所以冯茜茜的叛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是一种渴望挣脱束缚的抗争,就好像越想得到的东西,她越要去毁掉,因为她不知道这东西的真假,哪怕得来了她也觉得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他在将军府中就好像一个外人一样,最起码是她自己心中认为自己是一个外人。而这一点在胭脂的心中也是一样,她对于自己儿时跟亲生母亲在一起的记忆虽然模糊,可是她被送给养父母以后的记忆却是记得的,她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因而有着良好的教育,晓诗词懂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后来因为生了许多变故,她才渐渐从一个富家小姐变成了军营里的随军苦役,直到后来成了将军府中的丫鬟,她也是活得小心谨慎,就像一只惊弓的小鸟一样,她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有家,她到了哪里都是一个低人一等的下人,所以她的心中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外人,一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外人。正是因为这样的相通点让她们两人有了一种心灵的共鸣。可是如今这共鸣也断掉了,冯茜茜再也无法判断自己对于胭脂来说到底是什么,她也无法判断胭脂对于她来说到底是什么。 冯茜茜停下了脚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沉冠城的中街之上,一眼就望到了路旁的那颗镇城古槐上。这颗古槐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是沉冠城当年建城时种下的镇城树。它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雨雪,见证了沉冠城几百年的沧桑岁月,如同一个沉默的守灵人,守护这那已经埋没在时间洪流中的沉冠城的过往,见证着一切明日变成往昔,憧憬变成现实,质朴的故事变成荣耀的传奇。 那树身的一侧如若焦炭一样漆黑斑驳,另一侧上还有一道道凹深的伤痕,就好像刀劈斧琢的伤口一般,在那树外修了一圈汉白玉的雕花栏杆,冯茜茜倚在那雕花的汉白玉栏杆上,背靠着古槐的仰头沉思,她仰望着空中乌云半遮的皎月,心中不由的感叹自己对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迷茫。也不知她就这么静静的倚了多久,童林从中街南边走了过来,远远就看到了倚在古槐前对月发呆的冯茜茜。 童林快步走到近前,冯茜茜听到有来人,循着声音一望,看到是童林,便开口道:“童将军,你来干什么?” 童林一出了松岳楼后,被这夜风一吹早已酒醒了大半,这一路上他也重新思索了这一天来说发生的一切,他心中也想了许多许多。他的大脑从迷茫到清醒,可是他的心却是从清醒转到了迷茫,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拒绝了胭脂这件事,会变成一个日后让他后悔万分的决定。特别是回想起了刘士辰说的那些话,再联系起冯将军这两日来的言行,还有胭脂前后的反差,他心中萌生出了一种惧意,他不想再去参合任何一件与这相关的事情了,他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若是站队的话,他不会站在冯茜茜这边,也不会站在冯近忠这边,不会站在胭脂这边,更不会站在杨云刘士辰这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是大唐?是渤海?是李良淳?亦或是中立?虽然他明白,他应该站在自己这边,可是他心中犹豫了,因为他迷茫,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他能做什么?他想做什么?他会做什么?如果做的话,真的有必要吗?他怀疑了。就像一个上了战场却被蒙上眼睛的士兵一样,他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友人,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剑该不该刺出去,他更不知道又会不会有剑朝他刺来!所以这一路上,童林的心是乱的,乱的如同他额间的发,乱的如同这今夜的风。 童林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走到冯茜茜身边,然后就这么沉默的站了好久,两个人都抬头凝望着星星,谁也不说话。直到那乌云被风吹得遮了月光,天空一下暗了许多,就好像整个天都被阴霾给笼罩了一样。童林道:“冯小姐,你准备办?” 冯茜茜道:“我不知道。” 童林道:“胭脂决计是会嫁给杨云了。” 冯茜茜道:“我知道,我当时气得糊涂,可是这一路上,我已经想明白了,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我脑中过了一遍,我发现,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童林道:“其实,还有一个机会。” 冯茜茜道:“什么机会?” 童林道:“我现在去向冯将军提亲,娶胭脂过门。” 冯茜茜道:“你觉得我爹会答应吗?” 童林道:“你回答我,若是我这样做了,你心里会好受些吗?” 冯茜茜道:“我不知道。” 童林道:“那我就去试试,就算不成功,我也应该去试试。毕竟事情发展到今天,也跟我有关系。” 冯茜茜一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我爹也没做错,你也没做错,胭脂也没做错,错的只是我。” 童林道:“你错了什么了?” 冯茜茜道:“不该拒绝杨云。” 童林道:“你若错了,那我也错了,我不该拒绝胭脂。” 冯茜茜道:“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没有什么用。你也不要乱想了,也不要再去做无用的事情,而且我爹主意已定,他嫁胭脂给杨云得到的收益比嫁你高的多。” 童林道:“你只看到了收益,却没有看到损失。你爹若是把胭脂嫁了杨云,那我就把他外通渤海将军杨文义的事情告诉节度使李将军,你觉得你爹会怎么做?” 冯茜茜脸上闪过一丝寒意,她回答道:“童将军,这个玩笑开不得。” 童林道:“我没开玩笑,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你开心,你若能心里好受一些,我怎么做都可以了。” 冯茜茜道:“你若是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开心,因为你这样做太小人了。” 童林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冯茜茜道:“童将军,什么都不要做了。胭脂若是嫁到了渤海国去,我就终身不嫁了。” 童林道:“何必这样?” 冯茜茜道:“你不懂,在我看来,胭脂就是替我嫁的,她若是嫁出去了,那我又何必再嫁一次?”童林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驳她的话。 冯茜茜转了个身,望着眼前那颗古槐道:“童将军,你知道这古槐的故事吗?” 童林道:“我从没在沉冠城中待过太长时间,关于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冯茜茜道:“传说从前有一个天上的女神,她每天都要从极远的东方伴着第一缕晨光醒来,然后踏着初升的太阳的辉光一路来到白头山上的天池中沐浴,每次当她洗头发时都必须把头上的头冠摘下来,她的头冠是由天上的星辰的打造,所以这头冠不能沾地,假若沾了地,那头冠上的星辰便会坠到凡间,而星辰坠落凡间会引起天火,那天火是永远熄灭不了的。所以每当女神洗头发摘下头冠时,凤凰便领着百鸟聚集在天池上空,帮她托举着那由星辰打造的头冠。有一天女神又来天池沐浴,就像往常一样,她除下了衣裳在那天池中洗漱,当她最后准备洗头发时,便摘下了头冠让百鸟帮她举着,可就在低头洗头发时,空中一声破空声响,一只箭矢从天池一旁的树林中飞出,正射在那领着百鸟的凤凰身上,凤凰吃痛应声坠落,落到了天池之中,百鸟见凤凰中箭一时间慌乱至极四下奔逃,那星辰打造的头冠失去了百鸟的托举,瞬间坠下。女神来不及伸手去接,那头冠咚的一声坠到了天池之中,正砸在了凤凰身上。星辰坠落凡间天火立刻腾起,瞬间便把那凤凰烧成了灰,天池的水也因那坠落星辰印发的天火火焰而蒸发干涸。” 童林皱了皱眉问道:“这仙女洗澡,箭射凤凰,跟这沉冠城的古槐有什么关系?” 冯茜茜道:“你别着急,这故事还没讲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