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神剑之辉浑生死
盘蜒怕陆振英伤势加重,危及性命,走在前头,步伐甚是急促。泰慧跟在身后,模样甚是关切,但偶尔沉思,脸色又变得颇为阴沉,她想道:“泰一全不认我这侄女,我又何必对他容情?待他不备,我便横剑要挟那陆振英,要他将此地轩辕神功拱手相让。他怜惜此女性命,所谓关心则乱,必有机可趁。” 她盘算已定,脸上不露破绽,反而显得颇乖巧听话,不停说起那“泰一”往昔之事,化解其心防。 陆振英也极有兴致,问道:“盘蜒大哥...不,泰一大哥他怎会失踪?你们泰家嫡系,威震天下,为何他却始终籍籍无名?” 泰慧挽住盘蜒臂膀,说道:“泰一叔叔乃是我泰家的....嘻嘻...那个不肖子孙,要他学武,他学不到家,练岔了气,险些将自己逼死。要他学术,他倒也肯下苦功,结果却将自己逼的疯疯癫癫,整日价闯祸生事,说些谁都听不懂的话。后来他犯了大错,大伙儿没法子啦,只有将他关了起来。” 盘蜒皱眉道:“我闯了什么祸?小丫头信口雌黄。” 泰慧嘻嘻笑道:“这可不是我随口乱说,那件祸事太大,我祖爷爷险些要把你脑袋砍下来呢。” 陆振英甚是后怕,问道:“那是什么祸事?” 泰慧肃然道:“咱们泰家给他安排一门婚事,要他迎娶燧家小姐,谁知他假意答应,反而要将那小姐杀了。” 陆振英“啊”地低呼,望向盘蜒,心中半点不信,说道:“大哥岂会做这样的事?” 泰慧道:“当年叔叔说的神神叨叨,他道:吾等皆为三皇之后,东皇泰一,风皇燧氏,势不两立,岂能媾和?大伙儿怒不可遏,将他绑起,狠狠教训他。那婚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陆振英问道:“他那位未过门的妻子呢?她岂不是挺可怜的?” 泰慧笑道:“这叫因祸得福,那位燧家姑娘因而嫁于我小叔叔,如今养育子嗣,地位甚高,若真嫁了我这位泰一叔叔啊,眼下可就守活寡了。” 盘蜒脑中思绪缭乱,说道:“那我又怎会跑到蛇伯城来?” 泰慧道:“你问我?我又问谁?不过此事你倒真欠我恩情,当年我闲来无事,跑到你屋子里找你说话,你传我些稀奇古怪的术法,我感激于你,你要些什么事物,我都偷偷摸摸的带给你...”说到此处,不禁真涌出思念之情,她如今一身太乙异术的本事,进境远胜过同辈,足以与家族渊博者比肩,除了她天资聪慧之外,也大半仗此“泰一”教导之功。 盘蜒道:“那我能逃将出来,也是你‘偷偷摸摸’纵释的了?” 泰慧嗔道:“原来你真全忘光啦,忘恩负义的坏蛋,人家当年可为此被痛骂一顿呢。” 盘蜒问道:“原来累了侄女,愿闻其详,还请告知。” 泰慧道:“你当年对我说:‘侄女,他们要关我一辈子,让我终生不得自由。你说这刑罚是不是太过了?如今唯有你能帮我。还请你去帮我找几味药来,每天少量混入饭菜之中,不久之后,我便会生病,他们定会放我。我便可悄悄溜走了。’” 陆振英问道:“后来呢?” 泰慧道:“我这人心肠最好,对叔叔千依百顺,便依照他的法子,取些毛褐、藜藿等药材,扮成粉末,混入饭菜,过了不久,他果真大病一场,险些...险些死了。”说着说着,哭哭啼啼的抽泣起来。 陆振英笑道:“盘蜒大哥,你侄女待你真好,你眼下明明活着,她也替你担心。” 盘蜒叹道:“我先前对侄女无礼,累你受苦,当真对你不起。” 泰慧擦干泪水,破涕为笑,说道:“哪里哪里,叔叔也救我一回,我半点也不怪你呢。今夜你我在此重逢,我便陪伴叔叔婶婶,从此不再分离了。嗯,只要你们别嫌我碍着你们亲亲我我就成。” 陆振英又分辩道:“我说了多少次啦,我不是什么婶婶,盘蜒大哥的心上人,乃是蛇伯城城主之女东采奇姑娘,也是我的师姐。” 泰慧瞪了盘蜒一眼,说道:“好你个叔叔,怀中抱香玉,心中还惦记着别家姑娘!你若要对不住这位婶婶,我决计饶不了你。” 盘蜒不欲多谈,岔开话题,又问:“那我装病之后,就逃出来了?” 泰慧道:“你病得太重,就此一命呜呼。大伙儿无奈,将你下葬,我可为你好好痛哭了一场。可过了几个月去瞧,见那坟头被挖,你的尸首不知去向,连不少祖宗墓xue都被起走。我心里有数,知道你是装死逃脱,但却不知你为何刨了咱们泰家祖坟?” 盘蜒道:“胡说,我岂是这样的人?”但转念一想,自己在蛇伯城外雪山上醒来时,确有一泰家陵墓,那又是何道理?莫非自己真是那个“泰一”?但为何自己会知道这许多隐秘?又怎会梦到蚩尤异界之事?他心中那催命般的食欲又是从何而来?他心中苦恼,倍受折磨,也懒得去深究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一石室,比先前大殿内殿要小得多了,但仍宏伟至极。石室正中有一水池,水池上空悬着一柄金光璀璨的宝剑,剑柄翠绿,似为神玉,剑身纤薄坚韧,光芒万丈,水池中有一柄剑鞘,却极为残破,不过是一段烂木头。 盘蜒喜道:“就是此物,这便是轩辕斩魔之剑,只要手持此剑,便可化身神人,拥有无上神威。” 泰慧警戒问道:“那该如何取得此剑?想必更是艰险至极了?” 盘蜒道:“真正难关,在于那些无魂巨人,只要来到此处,必有过人之能,再以太乙幻灵掌力凝聚全身,便可取下此剑。” 泰慧道:“叔叔快上前取剑,便由我来照顾陆家婶婶好了。” 盘蜒笑道:“就你这小丫头多嘴,你越这般叫唤,陆姑娘要不乐意了。” 泰慧娇声道:“我叔叔这般聪明,陆婶婶怎会不乐意?只是你不肯改口,难道要人家姑娘自己投怀送抱么?况且你俩已抱在一块儿啦。” 陆振英面红耳赤,急道:“你再这般说,我...我...”一时也找不出反制堵口之法。 泰慧微微一笑,说道:“你不要我搀扶,非要缩在叔叔怀里,你的心思,谁都瞧得出来了。”
盘蜒无奈,唯有将陆振英交到泰慧手中,陆振英眼下受伏羲降魔法所制,伤势已扩至半身,手臂无半点力道。泰慧轻轻巧巧将陆振英接过,神色愉悦,笑道:“婶婶这般俊,我瞧得也甚是动心。” 陆振英“哼”了一声,不敢答话,否则必再惹取笑。 盘蜒走至水池旁,凝重运功良久,握住那剑柄,身子不由一颤,泰慧目不转睛的望着盘蜒,心中紧张焦急,屏息静默。 过了片刻,盘蜒退后几步,回过身,微微一愣,只见泰慧手中一柄细剑,对准陆振英咽喉,脸上笑容灿烂,目光咄咄逼人。 盘蜒怒道:“你....你.....这是何意?” 泰慧笑道:“叔叔,你好生小气,心中这许多奇妙法门,诸般神通,却只教我那么一星半点。我求你教我那降服无魂巨人的本事,你却推三阻四,好生让人心冷。如你当时可待我好些,我眼下也不会出此下策了。” 盘蜒沉默半晌,说道:“你快放了陆姑娘,你要学那本事,我立时便教你。她受伤太重,不可耽搁。” 泰慧摇头道:“你为了这陆jiejie,连亲侄女都不要了,当真好生偏心。只要我手中长剑轻轻一送,她立即香消玉殒,可没那么久好活了。” 盘蜒朝她怒视片刻,见泰慧神色悠闲,但眼中偶尔现出寒光,唯有恨恨说道:“你要这柄神剑?你自管上前拿去好了。” 泰慧道:“你抛过来!不许犹豫!你若要布阵施术,我当即便可知觉。” 盘蜒甚是懊恼,垂头丧气,将长剑一扔,稍有些偏,但泰慧手指凌空一钩,那长剑自行转向,到她手心之中,这一手快捷无伦,内力也极为深厚,可见她一直深藏不露,武功甚是了得,或仅比那毒霜稍逊一筹。 泰慧笑了一声,放脱了陆振英,身形一晃,倒飞数丈,舞动长剑,果然剑影重重,又轻又快,切风时全不受力,竟似空无一物,又觉一股极深湛内力钻入经脉,她欣喜万分,尽情吸纳享用,仿佛顷刻间修为增长数十倍,眼前陡现万般奥秘,令她思绪无数,振奋欲飞。 正得意间,她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呜地一口鲜血喷出,蹒跚走了几步,软倒在地,那长剑也脱手落下,她顿时心下惊怒:“我...我又中了他的计策?” 盘蜒抱起陆振英,说道:“快些潜入池水,不可屏息,任由此水涌入咽喉,无论多么痛苦,也当忍耐,我在你身边护法,你无需担忧。” 陆振英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道:“多谢大哥。”话虽不多,但对盘蜒料事精准,真是五体投地,又见泰慧委顿在旁,模样凄惨,心中有些可怜。 原来那悬挂空中之剑,虽有神效,但亦是陷阱,手持剑者被剑中神灵咒罚,若不抵御放手,不多时便深受其害。盘蜒取下神剑时,使得梦游秘法,心不在焉,经脉阻隔,勉强不受其害,但泰慧全不知情,任凭真气入体,顷刻间便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