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石川平静道：“世间一切事物，都有灵脉在身，便似天地也有灵脉，任何一个宗门，无一不是建立在天地灵脉所在，即便是凡人、野兽，也都各自有灵脉，他们只是比较稀薄罢了，而灵脉深厚者可以踏上修行之路。”

    “修行第一关引气，就是将天地元气引入体内灵脉化为真元，这一关你该是已经过了，通窍，则是以真元打通周身灵脉内108个窍xue，窍xue通了，方能后天化先天，使真元在体内循环流转，慢慢存储，打下筑基的基础。而后便是扩窍充xue，洗练身体杂质，使rou身向道体转化，借以凝聚精神，产生灵识，到了这一步便是筑基成功，迈进修行大门，也是修士与凡人真正的分水岭。”

    “而绝脉，却是极为少见，绝脉，一个绝字，顾名思义，便是断绝不通，修士的灵脉窍xue其实也是有阻断的，只是他们的阻断与你的阻隔重重相比，就好像是一张宣纸和一堵城墙的区别，因此即便你引入再多天地元气，奈何不能透过阻隔打通窍xue，窍xue不通便不能使真元在体内循环，更不能筑基，也就绝了继续修行的道路……”

    顿了一下，石川续道：“纵使有大神通者助你打通阻隔，甚至是帮你引气入体、化元通窍，但即便这样想要在丝毫不损灵脉的情况下完成筑基也是需要费上一些力气，等到足够筑基之时，已经过了最佳的年龄，又如何跨入下一关口？更何况大神通者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寻到的？”

    小岳听完，一脸苦相，想自己如此辛苦，练得几年，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自几年前便随马老大等刀客练刀锻体，随青冥子学道练气，此次借张员外之事更是接触到了七杀真人这样的高人，本以为就算不能一步登天也能得指一条明路，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是这样一个结果，石川一番话下来饶是小岳意志坚韧也不由一阵灰心丧气。

    石川看到小岳如此，似是心有不忍，沉默片刻后方道：“修行一途，在外人看来是乘风而去，超然世外，洒然无比，却是不知其中多少苦难险阻、艰辛无奈。”

    停住脚步，石川坐回木椅，陷入回忆，“我本是个世家子弟，三百五十年前偶然间得了部道书，但那时我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所以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后来乍逢朝代变换，兵荒马乱，家中突遭大难，亲人断绝，心灰意冷之下方踏上了修行之路，只是早已错过修行的最佳年龄，但凭着一股歪打正着的运气与自己的努力，跌跌撞撞迈过了引气、通窍、筑基、凝丹几道门槛。”

    说到此处，石川叹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一路上的艰难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我即便踏入修途也是个无根无萍的散修，待得筑基后，我本也想寻一个宗门，修行上也好有人指有个依靠，结果每每被拒之门外，也是，像我这样的修行者用九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年龄大、境界低、资质差，修行宗门又不是养善堂，怎么会将我收入门中浪费资源呢。”

    “那后来呢？”小岳收拾心情，小心问道。

    “后来，我费尽心力，历尽艰辛，凭着一机缘，终于龙虎交汇，定鼎丹成。此时倒是可以到一些小的门派做个外门长老，但我这么多年独来独往惯了，反而不习惯宗门生活，于是还是一个人独自修行，就这样到了现在，丹成之后我细细思量，只觉以我的条件却是不可能再进一步，碎丹化神，抵达那元神真人的境界了。”

    石川讲到此处，默然不语，片刻后才有些失神的自言自语道：“当年，我无意中得到的那部道书名为……”

    说到书名石川忽然闭口不谈，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道：“倒不是我敝帚自珍，实在是你知道是何道法后对你我都有大不妥，我又不愿做那杀人保密之事。”

    小岳连连头：“仙长所言甚是。”

    石川嗯了一声，“开始修行后我悉心钻研，刻苦修炼，却始终无法按照书中所载修习，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挑选其中部分内容揣摩，后又在四处游历中杂七杂八学了许多有用或是无用的法门，就这样一步步修到了凝丹的境界，其中艰难实在无法诉诸于口。”

    “如今再想往下，对我来说已是禁区，强自修习只能落得个经脉寸断而亡的下场。书中所载的正向修炼法决，我虽资质不高却还可以一慢慢磨练，而对那倒施逆行之法，却是丝毫没有办法，修行说是逆天而行，是指要跟天地争那自身的一线生机，修炼上反而要顺应天地法则，正所谓效法天地。若说逆天，除非你已经修到了言出法随的超脱无劫的境界，而这一境界，就算数遍当今大千世界，也只有寥寥数人，我又有何德何能可与之比肩。”

    石川再抿了一口茶水：“道书中所记载的修行法门，是从一开始就违反天地间某种运转方式的原理，正常的修士若要修习，体内灵脉必无法承受逆转带来的种种不应与破坏，因此是无论如何没法修炼下去的，我当初就是这样。后来，为解决这个问题，我走过千山万水，寻遍典籍，于不经意间发现一个可能性，自己却碍于体质，不能尝试了，如若不然，无论如何我总是要试一试才能罢休。”

    说到此处，石川却是不再深谈，拍了拍小岳的肩膀道：“我已活了四百来岁，这么久也是活够了，如今破境无望，倒也没什么可追求的，你的性子我很是喜欢，我们之间也算是有缘，当下我手头上有数本内功刀法秘籍，就送与你，苦练数年后成为凡间江湖上的一代刀法名家岂不快哉？”

    小岳帮石川续满茶水，认真道：“仙长，我自数年前得遇青冥子道长开始引气修行后，虽无甚长进，却实在是不甘就此罢手，刀法于我而言只是强身保命的辅助手段，若要能有一丝修行的希望，小子无论如何都会紧握不放。”

    石川将茶水一饮而尽，转头目光灼灼盯着小岳，小岳稍一退缩，却又止住，径直迎向石川的目光，面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