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贼不聊生(4)
却说那王嘉胤带着手下一众弟兄们奔行一阵,见官军不曾追来,便勒停马匹,扬天而笑,然后环顾左右道:“不出我之所料,官军果然不曾追来,他们此刻想必还在割首级,抢钱,抢粮,抢女人。” “想必正是如此了,官军就算打仗略微勇武了些,但是终究还是本性不改。”王自用抚须一笑,附和道。 “大王,既然官军还是那个尿性,我看咱们倒不如继续到渭南那边儿去就食,毕竟渭南那边儿素称富庶。”王嘉祥见官军没追来,便建议道。 “不可,如果陕西的官军一直如这般勇武,穷追不舍。则我军每到一处,好容易有些集藏,就会被尾随而至的官军给抢走,那咱们如此辛苦,所为何来?所以,本王觉得陕西不能久待,咱们先到山西去就食,山西的官军不好对付,就回陕西,则山西的官军就不会再追击咱们。 咱们再在陕西待一阵,陕西的官军不好对付,咱们就到山西去,陕西的官军又不会管咱们。两边儿都不管咱们,咱们岂不是可以逍遥快活。你们觉得本王的计策如何?” “大王此计甚妙!”王自用鼓掌赞叹道。 “没说的,大王,现在陕西不好混,咱们现在就去山西。”王嘉祥也是鼓掌赞叹不已,然后就嚷嚷着要到山西去。 “不忙,弟兄们刚刚从鄜州过来,辎重尽失。目下只怕肚腹之中空空如也,所以为今之计,自然是先找个堡寨,打开来,找点儿吃食。等弟兄们填饱了肚子,再行赶路不迟。”王嘉胤下令道。 “是,大王,小的这就带人去找堡寨。”王嘉祥得令,正要带着手下的骑兵去找打劫的地方的时候。 不提防一名安排在后队的哨探急吼吼地策马狂奔而来,且这探子一边儿骑着马飞奔,一边儿语带哭腔,迭声喊道:“大王,大事不好,那队官军又追了过来。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不会吧!?官军又至矣! 王嘉胤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心里一凉,耸然一惊。 “官军距离咱们还有多远?”王嘉胤迭声问道。 “约摸15里的样子。”那探子回道。 “娘的,阴魂不散,嘉祥,别去找堡寨了,咱们这就走延长,去山西。”王嘉胤喝令一声,便拨马往东疾驰而去。 流贼们们见自己大王拨马而走,自然是侧面紧紧跟随而去。 再说那张明哲带着手下人马刚离开鄜州,便派出哨探去寻找流贼的踪迹。 这王嘉胤所部流贼少说也是几千人马的规模,行走在路上自然会有马蹄印,而且马是动物,对于排泄这种事儿,讲究的是走到哪儿,拉到那儿,所以官军的哨探只需看看马粪多不多,干湿情况如何,还热不热,就能知道流贼距离他们有多远。 如此这般,张明哲所部人马就一直追在王嘉胤的屁股后面儿,将他们与流贼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 王嘉胤见官军穷追不舍,没奈何之下,只好带着手下们马不停蹄,闷头狂奔。 很有些马匹因为流贼们摧折太甚,直接浑身冒汗,口吐白沫,这就意味着,就算流贼们能够跑到山西,他们手里的马匹,定然会要么累死,要么累残。 不过这些流贼自然是不会顾虑的,因为马匹而已,没有了,到山西再去抢就是了。 而官军却不可能明火执仗地抢劫马匹,所以他们较为爱惜马力,如此这般一消一长,张明哲所部官军始终追不上王嘉胤所部流贼。 如此,两拨人马,一追一跑,一直纠缠了3日。 第3日,延长县黄河岸边,张明哲皱着眉头,望着黄河冰面之上的雪地里绵延到远方的马蹄印,询问秦五爷道:“秦兄弟,你看流贼已然进入山西境内,咱们追是不追?” 本来按照以往的规矩,流贼进了山西,便不管他张明哲的事了,但是现在洪承畴下令剿贼,如果他不追击,不知道会不会被算作放虎归山而被治罪,所以他才问一问洪承畴身边儿的亲信秦五爷。 秦五爷听了这个问题,略微踌躇了一阵,便回复道:“军门只说让咱们剿灭陕西的流贼,这流贼进了山西,自然不能算咱们陕西的流贼,所以这些个流贼就让仙军门去招呼即可。” “若是他们进了山西,又去而复返,如之奈何?”张明哲问道。 “我大军移驻延长就食,派夜不收哨探跟着王嘉胤这厮,且看他还会不会回来,若是他不回来,咱们自然不用管他,若是他回来了,咱再做计较。”秦五爷回复道。 “秦兄弟此计大妙,我听说仙克瑾仙军门戎马倥偬十余载,是个知兵的人,而且他老人家的脾气极为火爆,眼睛里也揉不进沙子。他老人家对流贼的态度跟咱们杨制帅大不相同,他老人家对流贼那叫做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杀的非常之狠。 王嘉胤初次进入河曲,就是被仙军门给打回来的。这次王嘉胤在陕西折损这么多人马,实力大减,到了山西,定然是不死也会脱层皮,等他回了陕西,也就是条落水狗而已。吾等就在此等着打落水狗即可。”张明哲笑着说道。 “张将军说得对,那事不宜迟,咱们就到延长县去候着,等着哨探的消息即可。” “秦兄弟,到了延长县,乐户里的小娘任你挑,哥哥我做东,包你满意。” “那秦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五爷嘿嘿一笑,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笑容。 “唉,这次出来剿贼,洪军门的军纪严明,碰上的小娘我老张一个也不敢碰,在就憋了一肚子火,这次到延长正好去降降火。” “军门一向如此,所以咱们才要实心任事。唉,不说了,张将军,咱们这就去延长。” ********* 合水县境内,官道之上,一支约摸千余人的军队正在道路上蜿蜒而行。 在队伍的最前面儿,并肩走着两个做军将打扮的汉子,在这两位身后,则是两个手里举着旗子的旗手。 这两面旗子都是黑底白字,上书一个大大的‘刘’字。 这个旗子上面的写的字自然就是两位军将的姓氏,自然的,这两位姓刘的军将便是自延安领兵南下,正要去剿杀独行狼所部流贼的刘仁玉和刘武国二位将主了。 却说这二位将主自打出了延安,便派出夜不收精锐哨探,四处打探独行狼所部的消息。
“贤弟,军门真是信重于你,说是要派三路督粮官,结果最后单单把咱们这一路收了回去。”刘武国走在路上,左右无聊,便无话找话,说了这样一句话。 “哥哥,军门也是没办法,毕竟从前咱们延绥还有固原的官军太不像话了,军门不放心,这才要派人监军。”刘仁玉微微一笑,回复道。 “知道,知道,贤弟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有个监军在,咱们当将领的,多少有些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啊。” “我亦深有同感,所以就到军门那里去央求了一阵,军门觉得我办事还算不错,也就答应了我的无理要求。”刘仁玉说到这里,似乎很有些自豪。 刘武国见状,马上就谄笑着说道:“仁玉你到底是洪军门手底下的红人,怎么说,军门就怎么听,真是羡煞旁人啊。” 刘仁玉闻听此言,面上很是得意,似乎大为受用,不过嘴上却是客气道:“各哥哥若是能够诛杀流贼,安置饥民,筹措军饷,为洪军门分忧解难,军门也一定会这般待你的。” “哥哥我哪有贤弟你这样的本事啊!你就莫要取笑哥哥了。”刘武国听了这等话,马上就连连摆手,觉得自己肯定做不来。 而刘仁玉正待继续跟刘武国分说,不提防先前被派出查探敌情的孙无病回来了。 “报,大人,独行狼这厮刚刚带着手下自合水县撤退,正往宜川县而去。”孙无病单膝跪地,禀告军情道。 “是吗!?合水县的文官武将倒还有些本事,守住了城池,不错,不错。无病,独行狼这厮现在有多少人马?”刘仁玉先是表扬一下合水县的守军,然后便继续询问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只是隔远看了看,他的队伍首尾长达10里,人数当在万人以上。” “看来这厮最近又裹挟了不少人。我再问你,独行狼所部距离咱们有多远?”刘仁玉继续问道。 “回大人的话,独行狼所部距离咱们右40里远。” “40里,不算很远,全力追击,一个时辰便可以追到。”刘仁玉听了情报,先是喃喃自语一阵,然后便微笑着询问刘武国道:“哥哥,您看独行狼就在40里开外的地方,您觉得这个仗要怎么打才好?” “那还不简单,我军自当全力出击,追杀流贼。”刘武国‘哐’的一声,把自己的刀拔了出来,作出一副随时都要砍杀敌人的样子。 “哥哥不用着急,此时拔刀有些太早了。”刘仁先是微笑着劝一劝战斗意志极为高昂的刘武国,然后他继续说道:“哥哥,流贼素来善于逃跑,咱们就这么追过去,他们或许会跟咱们打上一场,不过他们若是打不过咱们,肯定会逃之夭夭,咱们追击起来很是麻烦。所以卑职觉得倒不如用这样一条计策。” “什么计策?”刘武国好奇地问道。 “引蛇出洞。”刘仁玉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