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274一将功成万骨枯 “弟兄们，昨晚上咱们被人围攻，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憋屈，咱们虎贲营什么时候怕过。 今天我就要亲自带领你们，杀出一条血路。虎贲无敌，所向披靡！” “虎贲无敌，所向披靡！” 数百虎贲士卒齐声吼道，震彻云霄。 天刚蒙蒙亮，李子霄就在已经破烂不堪的营寨中，召集起所以虎贲营士卒，来了一场演讲，为他们鼓舞士气。 天亮后，他就准备亲自率领虎贲营杀出去，通过昨晚的战斗，他对于这些卫军的实力也有了大体的估量。 虽然敌人比他们多出数倍，但是李子霄还是相信以虎贲营的实力，可以将他们击溃。 更重要的是，李子霄等到白天出击，是不想放跑了这次亲自前来指挥这一战的鲁元同。 从之前张富贵回报的情报来看，这次鲁家报复他，主要负责亲自实施行动的，是直隶巡抚鲁大安的一个儿子，现任镇江守备鲁元同。 而李子霄今天作战的目标，不是杀多少人，而就是为了活捉这个鲁元同。 到时候，他手里就等于有了筹码，万一到时候张富贵去金陵没有接出赵子龙和自己的母亲，他还能用这个鲁元同与其谈判。 至少那时候，只要他手里有这个鲁元同在手，鲁家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对他母亲怎么样。 所以这个时候，李子霄在调动完士卒情绪之后，召集虎贲营全体队将召开会议。 “天霸，待会你率领一至六队，作为狙击那些卫军的主力，石英负责率领其余四队，给我找出那个鲁元同的位置，然后将其给我生擒过来。 记住，我要他活着，而且他应该带来不少精锐士兵，石英，你在进攻的时候，小心点。” “将军，还是让我师傅留在你身边吧，这次让属下来率队好了。” 这个时候，铁蛋站起来说道。 “不用，将军，还是让俺去吧，让这臭小子留在您身边保护你就行了。” 说完，石英又瞪了一眼铁蛋一眼，呵斥道：“臭小子，老子还不容易出战一次，你还和为师争，老实滚回去待着。” 被石英一顿呵斥，铁蛋耷拉着脑袋退下。 李子霄看到石英呵斥铁蛋，微微一笑，他知道，其实这是石英在保护自己这位徒弟。 昨晚一战，铁蛋一人独自斩杀敌人足有十几人，被他伤到的敌人更是无法计数，哪怕是李天霸和石英都没他的战绩耀眼。 但是，也因为铁蛋一直冲杀在最前面，让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势，根据为他包扎的医疗兵讲。 铁蛋身上足有二十几处刀伤，五六处枪伤，幸好都没有命中要害，加上他身体强壮，没有生命大碍。 不过，也不宜再强行出战，他需要时间恢复伤势。 所以，天亮后，李子霄安排的出战将领中，偏偏没有他，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替代石英的侍卫位置。 “擂鼓，出战！” 给手下分配好任务，李子霄大声喊道。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响起，虎贲营的将士，除去昨晚一战受伤的，剩余的六百士卒列队集合，准备出战。 另外，此时在虎贲营外，鲁元同已经在昨晚后半夜，他也率领自己带来的兵马，和那四支卫所官兵汇合到了一起。 现在天刚亮，他也召集各将领准备在进行一次进攻。 “咦？谁让敲的战鼓，还没到进攻的时候呢。” 鲁元同突然听到隆隆战鼓声响，脸色一变，对着旁边一名家将呵斥道。 “大人，不是咱们的战鼓，是那群叛逆的战鼓在响。”身后的家将回道。 “什么？是那群叛逆在擂鼓？他们还敢主动出战？太好了，那个姓李的逆贼昨晚小胜了一场，就猖狂起来。 竟然敢主动出寨迎战咱们，正好省了本将的功夫，立即集合你们手下人手，咱们一鼓作气，干掉这群逆贼。” 鲁元同此时红光满面，很是兴奋，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田青一眼，对于这位和自己同阶官职的扬州守备，眼神满是不屑。 “田守备，带你的人负责给我截住北上和西逃的路线，等我们击败这群逆贼后，如果他们散逃，你们就不能让他们逃走。 知道吗？我希望这次田守备能够不要再让本将失望了。” 鲁元同昨晚被田青及其手下那群乌合之众，坑了一次之后，再也不敢用这群酒囊饭袋了。 索性就他们打发出去，负责守住李子霄他们仅有的两条撤退之路。 “是，大人，田某一定不负所望。”田青脸色阴沉的回道，低着的脸庞，阴沉如水。 他在心里诅咒着鲁元同，希望他们能够被李子霄击败，让他得瑟。 而一旁的马大虎，魏山和霍宗三人，此时看着这位比他们还官大一阶的田守备，也是满眼的讥讽。 轰隆隆…… 很快，李子霄骑着战马，带着六百能战的虎贲士卒出了营寨，列开架势。 李子霄骑在马上，很快就看到对面黑压压一片人马也完成了集结，双方阵营对峙着这片荒野之地。 其中，在对面李子霄找到了他要找的目标，一面最大的帅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鲁’字。 帅旗下方，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将领，身穿一身明晃晃的鱼鳞铠，周围一众家丁护卫着。 “石英，看到了没有，那个家伙就是你的目标，将他给我活抓回来，我等你的好消息。” 李子霄指了指，对身旁的石英说道。 “将军放心，跑不了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鲁元同也在指着李子霄这边，对身边一名魁梧的家将说道：“看到那名帅旗下的那个骑白马的家伙了。 那就是姓李的逆贼，简虎，待会你带咱们的人马，去将那姓李的狗贼活抓回来，我要将他带回去，交给我堂兄，亲手活剐了他。” “是，大人，卑职遵命。” 咚咚咚…… 对面的战鼓也响起，此时战场上安静的吓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出击！给我杀光这群逆贼。” 鲁元同抽出长剑，用力一挥，三支卫所官兵，以及他手下五百家丁家将，便朝着虎贲营这边杀过去。 “天霸，石英，剩下的战斗就交给你了，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 李子霄下马走到两人跟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真切的说道。 “嘿嘿，将军放心，有俺李天霸在，除非俺死了，否则决不让一个敌人走到将军面前。”李天霸瓮声笑着，拍着胸脯说道。 “将军等着，属下会将那姓鲁的狗贼，给将军活捉回来的。” 说完，两人翻身上马，带人杀了出去。 而李子霄身边就留下铁蛋和十几名亲卫，此时他只能信任自己这两员虎将，他相信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 “虎贲虎贲，所向披靡，杀啊！” 荒野上，双方人马很快就冲杀到一起，刀光闪烁，鲜血飞溅，随着地平线第一缕阳光的出现，这片大地却被鲜血侵染。 虎贲营身为白龙军的野战步兵营，一开始李子霄对虎贲营的战斗定位，就是野战。 正好这也符合李天霸的战斗风格，虎贲营的将士，继承了李天霸的脾性，上了战场，一个个都如同疯虎。 他们不像陷阵营那样擅长列阵而战，坚如磐石，也不像火力营那样，凌厉的三段击，灭敌于百步之外。 但虎贲营的战斗看着却更加让人热血沸腾，他们擅长于敌人近身厮杀，他们放弃防守，只求进攻。 李天霸永远冲杀在最前方，他的一对大铜锤摆起来，简直就是大杀器，任何被擦着碰着的敌人，全都飞了出去，肝脏具裂，根本活不了。 他是步战之王，此时李天霸就带着四百虎贲勇士，一头撞进了数倍于己的敌群中。 “杀啊！” 噗嗤…… 李天霸一锤再烂一名敌人的脑袋，再一摆锤，砸飞一人，跟在他身后的虎贲士卒一个个红着眼冲杀。 对面三支卫所的官兵，别看人多，但却被此时虎贲营的士气吓住了。 特别是冲杀在最前面的李天霸，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一尊魔神，谁都不愿意迎上他。 三支卫所除去昨晚一战损失的六百人，此时能够参战的兵力还有近一千五百人，但却被李天霸率领四百虎贲将士，压着打。 这一幕，怎么像极了东南沿海的情景，往往几百倭寇就能追着上千大明卫军杀。 而李子霄的虎贲营，论野战能力，绝不输给那些东洋矮子。 “这群逆贼，怎么会这么厉害，还有马大虎他们，手下都是些什么废物。” 随着战局的进展，鲁元同突然发现，那三支卫所官兵竟然慢慢呈现颓势，反倒是对面人数较少的虎贲士卒，却是越战越勇。 更让鲁元同感到气愤的是，此时他发现虎贲营中，另外一小股人马，约有两百来人，此时竟然绕过战场，朝他们杀了过来。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傲气的鲁元同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简虎，你带人，给我将那支贼军吃掉，然后支援马大虎他们，尽快结束战斗，我玩腻了。” 鲁元同对着身后那名魁梧家将，冷声命令道。 “是，大人，全体听令，跟我出战，杀！” 鲁元同率领的这五百私兵，可全都是经过他们鲁家精挑细选出来的老兵，而且其中有两百人更是精锐。 看着自己手下人马出击，鲁元同脸色好转了些，他自认这一战他赢定了，不由得隔空望向李子霄这边。 而李子霄恰巧也望向他，两人隔空对望，而在他们中间这几百米的距离上，却是喊杀声震天，一个个生命在消逝。 噗嗤…… 石英一棍子扫飞一名敌兵，但却又有两名敌人从侧方杀出来。 果然，石英率领两百虎贲士卒，此时陷入了险境，遭遇到了大危机，他们被鲁家这五百私兵给拦住了。 而且这五百私兵可比那三处卫所的官兵强太多了，全都是见过血的老兵，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配合也很默契，一看就是经过长期训练磨合的。 但这个时候，石英已经退不得了，他只能带人向前杀，因为他们身后就站着李子霄。 “兄弟们，杀啊，为了将军，杀光这群狗娘养的，拼了。” 一名虎贲营伍长，看着自己身边士卒一个个战死，他此时手下已经死光了，他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 他赤红着双眼，嘴里还在吐血，高声怒吼道，然后挥舞起手里的长刀冲向了敌人。 噗嗤…… 一柄长刀捅进他的腹部，让他嘴里血涌如泉。 “啊啊啊……” 在这名伍长临死之前，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扔到手里的长刀，用嘴咬住了他面前那名面色狰狞的敌人。 直接咬断了敌人脖颈处的大动脉，鲜血飙射，惨叫连连。 “咳……咳，又宰了一个，妈……的，五个了，老子赚……了，将军，俺……没给你丢脸，没给虎贲营抹黑。” 这名伍长仰面倒下，倒在周围遍地的尸堆中，嘴里鲜血不断涌出，他活不了多久，断断续续的哽咽道。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意识在消退，最后他的眼前浮现出两道人影，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对着他笑。 “秀娘，小锐，俺回不去了，俺不担心，我知道将军会照顾好你们的，以后你们记得来英烈祠看俺呀！ 秀娘，俺的婆娘，小锐，我的儿呀，真的好想再看你们一眼呢！” 这名伍长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他好想伸手抚摸一下眼前两位他最牵挂的亲人，可是却做不到。 很快，这名伍长断了气息，这是他最后一段意识。 战斗还在继续，石英浑身都是伤，一根铁棒挥舞的密不透风，凑近过来的敌人，全都被他杀死了，他在疯狂的杀戮着。 但他身后两百虎贲士卒，却越战越少，此时仅剩不足六十人，阵亡了一百二十余人，是阵亡，而不是伤亡。 这场战斗下，没有伤亡，只要倒下，基本都是死的，只要还有一口气，这些虎贲士卒就依旧会战斗。 他们不会认输，也不会撤退，他们的命令是向前杀，俘虏敌军首脑，因为他们的将军在后面看着他们。 昨晚白龙军一夜激战，也不过伤亡一百来人，阵亡才不过六十来人，可是此时单单石英这边就死了一百二十多人。 但他们却整整杀死了，超过他们自身阵亡数量两倍还多的敌人，三百多名鲁府私兵惨遭屠戮。 石英此时带着这七十多名虎贲士卒，一个个浑身都是血，宛若从血海杀出的魔兵，目光赤红，脸色狰狞，义无反顾的扑向他们的敌人。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鲁元同身边那名家将简虎，此时也被石英所伤，在一群士兵的护卫下后撤着。 他看着石英及其剩余的七十来名虎贲士卒，一个个形如疯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疯狂的扑杀向他们。 在他们周围，敌我战友的尸体，早就堆积成小丘，鲁府这帮私兵不愧是见过血的老兵，极其坚韧。 但这个时候，他们哪怕是神经再坚韧，也受不了了，他们此时已经认为，和他们战斗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魔鬼。 面对魔鬼还怎么打，随着简虎的受伤撤退，鲁家私兵终于崩溃了，他们的精神崩溃了。 此时，这些鲁家私兵再也没有一丝战斗的心思，他们此时想的只有拼命逃离这处战场，这片地狱。 “杀啊，给老子活抓那狗贼。” 石英看到敌兵溃败，怒吼一声，好不停歇，带着一群残兵，直奔鲁元同所在方向。 “将军，将军，我师傅赢了，赢了！” 而就在他们后方几百步外，此时铁蛋早已泪流满面，他激动的拽着李子霄的衣襟，哭泣的喊道，就跟个小孩子似得。 就在刚才，铁蛋看到石英数次遭受危机，一直都在向李子霄请求出战，但李子霄却一言不发，眼睛只盯着石英那处战场。 李子霄此时的手指，攥住的缰绳，早已太过用力，而让手指发白。 “是啊，赢了。” 听到铁蛋的呼喊后，他也喃喃自语道，而他自己都没发觉，此时他的眼泪早已流下面颊。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时李子霄突然更加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了。 之前，他看着那些一直跟随着他，几天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虎贲士卒们。 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被用刀绞着。 但他此时只能看着，只能静静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是他下令让这些士卒们进攻的，他们是为他而战，为他而死。 这一瞬间，李自信霄突然觉得，他身上此时已经背负了太多人的一切。 他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情的争霸之路，这是一条不归路，他无法回头了。 他不能败，绝不能败，否则这些跟随他，为他而战、而死的将士们的家人，将无人赡养。 这一刻，李子霄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更硬了。 “来吧，杀吧，黎明之前总是黑暗的，就用鲜血完成这次历史的更迭吧，让我带着华夏迎来新生吧。”李子霄心中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