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来晚了么
池仲远在朝臣们看好戏的眼神,以及弘远帝狐疑的视线中,不紧不慢的点点头。 “犬子的亲事,确实是在翼州时,就由微臣夫人做主定下了。女方的姑娘是臣夫人早就看好的,当时微臣忙着进京,夫人就先行与女方母亲交换了更贴。因那姑娘这近端时日身子不适,臣夫人便没有将这此事大肆宣扬,是以,知晓的人并不多。” 池仲远这话说的倒也合理。 毕竟,虽然在座的大臣,都从自家夫人处,得知忠勇侯府的世子还没有定亲。 然,若是那姑娘身体确实不适,而忠勇侯夫人,又着实非常看好那姑娘,又急着赶赴京城,种种考虑之下,委实可以先将池晟瑾的婚事定下来,等那姑娘身体康复后,再将此事宣告众人知晓。 弘远帝听了池仲远这话,面色缓和下来。 转而,却不由又很是愉悦的询问池仲远,“不知爱卿为朕这小将,定下的是翼州那个府上的姑娘?” 方才给池晟瑾赐了“御前行走”的身份,现在弘远帝就直接称呼他为“小将”了,众位在座的朝臣,也轻易的便得出一个结论——看来,不仅忠勇侯盛宠优渥,池仲礼前途无量,就连忠勇侯府这世子,展翅高飞也指日可待。 众大臣在心里暗戳戳的思量着,今后定要重视起和忠勇侯府的交情来。 同时,也不免捋着胡须,眯着眼睛暗自揣度:忠勇侯府世子爷的亲事,定下也就定下了,好似。侯府还有几位嫡出的姑娘,都没有说人家呢,不如和自家的子侄联姻? 这主意委实不错。 不说在座众朝臣,心里都在暗自里打着什么小算盘。 却说,池仲远听了弘远帝的问话后,也便又奕奕然道:“臣夫人为犬子定下的姑娘,乃是翼州庆阳伯府的二姑娘。” “庆阳伯府?” 弘远帝语气中。有惊异之音划过。 不止是弘远帝吃惊非常。在座众朝臣们也都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便连坐在女眷这边的池玲珑四姐妹,也好似被雷劈了。 大哥的未婚妻。乃是庆阳伯府的二姑娘? 二姑娘?谢晖? 天! 池玲珑头痛的揉了揉太阳xue,她和穆长尧的亲事作罢也就算了,倒是没想到,忠勇侯府果然和穆谢氏有缘分。大哥竟要娶她的娘家侄女谢晖? 谢晖,她在翼州时。处的非常不错的闺蜜,这下就要成为自己的大嫂了? 嗯,让她先缓缓神儿。 池玲珑被打击的不轻,池明珠三人亦然。 池玲珑此刻心思一动。朝穆谢氏的所在地看去,便见穆谢氏一脸怔然之色,目中的吃惊显而易见。 啧啧。不知道现在穆谢氏心中是什么想法。 她不想让穆长尧娶她为妻,嫌弃她是庶女。想要池明珍这个嫡女将她替换下来。 结果,换来换去,换了个平阳郡主做儿媳妇,呕的自己吐血。 不过,虽然穆长尧和她有缘无分,她娘家的侄女,却是如愿定下了忠勇侯府的嫡子,且还是世子。 娘家侄女有这么一个好出路,想来,穆谢氏现在的心情,应该亢.奋又激动吧? 池玲珑微微抿了抿唇,对于谢晖要嫁给池晟瑾这事儿,觉得很好。 然,一想到忠勇侯府,果真还是拐着弯儿,和穆谢氏又成了亲家,池玲珑心里也郁闷得慌。 说实话,她很嫌弃穆谢氏来着。 池玲珑顾自在心里吐槽,那方弘远帝的面色,却是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丝毫喜怒。 翼州三大府:忠勇侯府,庆阳伯府,靖远伯府。 忠勇侯府且不说了,因为手中掌握着翼州三十万水军,忠勇侯府在翼州的地位,素来贵重。 靖远伯府早五十年就开始没落了,现在举家都是破落户;虽还担着伯府的爵位,内里却早已腐烂。 庆阳伯府也早不如前。 若是说,早二十年,庆阳伯府在翼州还算地位颇高,自从他降了庆阳伯府的爵位,将早先的庆阳侯府,降为庆阳伯府,庆阳伯府也是大不如前。 庆阳伯府后继无力,这十几年来一直没有惊采绝艳的子孙出世,加之现在当家的伯爷,是个拎不清的,伯府的世子,更是导致庆阳伯府被降爵的根由。 家主不济,庆阳伯府被夺爵,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池仲远竟然能任由夫人,为池晟瑾定下庆阳伯府的姑娘? 弘远帝心中的思考,此时不免更深起来。 虽说自古以来,都是“低门娶妇,高门嫁女”,池晟瑾这未婚妻选的,出身也委实太上不得台面了。 庆阳伯府在翼州还能拿拿大,放在京城,连个三等家族都比不上。 池仲远竟能看上,对长子如此没有帮衬的姑娘? 呵,他倒是忘了,安国公府的夫人,好似也出自庆阳伯府。 安国公府,穆贤妃,五皇儿,池仲远莫不是要帮衬五皇子? 应该不至于。 弘远帝否定了心中一个又一个冒出来的猜测。 他清楚池仲远这个人。 池仲远为人端方,性情却狠辣,加之忠勇侯府素来不参与皇子们夺位,只做纯臣,之前政治因为这个考虑,他才在斟酌了良久后,毅然将池仲远调入京城,封他为骁勇将军,更将拱卫京师的二十万军队,交给他率领。 池仲远是个心中有算计的,断不会转而支持皇子,让他怀疑。 如此,排除掉这所有不合理的猜测,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最符合池仲远此举的作为了。 想来,池仲远应该是,正好看上庆阳伯府现在的处境。 ——远在翼州,没落之家。不会卷入夺位之争,…… 若是他这长子的亲事不定,他这做皇帝的,不免要担心池仲远入京后,会被那个派系拉拢过去。 如此,甚好。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池仲远如此识时务。他这作君王的,在看人这方面,果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弘远帝面色舒展。不免又将池仲远赞了几声好,接下来和池仲礼、池晟瑾说起话来,面色也更加和煦。 问过了池晟瑾的婚期,弘远帝满意的点点头。 转而。看向坐在身侧,一直在漠然的出神。偶尔才眼皮上挑一下,看一看他未来的岳父和大舅哥的秦承嗣,弘远帝难得的起了打趣的心思。 “令则啊,你这大舅哥因为你的亲事。特意将自己的婚期提前了几个月,你小子回京后,可是别忘了将你这大舅哥好生宴请一顿。” 又朗笑着道:“等你这大舅哥成亲时。更是别忘了送一份厚礼。不然,到时候朕可不依你。” 弘远帝哈哈大笑起来。在座的朝臣,也都奉承的说了几句,“臣等到时候定也会去捧场。”“秦王请酒时,微臣可也能过去凑个热闹?” * 时间一转又过了两天。 这一日晚间,弘远帝开怀之下,再次在早先宴客的大殿,摆下宴席,宴请群臣和所有前来皇家围场的贵妇和贵女。 池玲珑在这次宴席上,一直和池明珠坐在一块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压低了声音,说着对大哥池晟瑾,要娶谢晖这件事,自己的看法。 虽然时间过了两天,池玲珑现在还是有种恍然的不真实感。 这两日时间,她也想清楚了,便宜父亲为大哥定下谢晖为世子妃的原因。 想来定是为了避免进京后,被朝臣拉拢,为防自己身不由己,才提早防范,为大哥定下谢晖。 忠勇侯府世代只做纯臣,只忠于当朝皇帝,父亲此举,倒是避免了被皇帝猜忌。 且庆阳伯府现在已然没落,又是在翼州时,和忠勇侯府“交好”的人家,如此,两家定下亲事,水到渠成,想来谁也说不了闲话。 池玲珑虽然早就想通些这些道理,然对于自己的闺蜜,要成为自己大嫂这件事儿,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她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啊喂。 心里是这样想,池玲珑和池明珠说起对这件婚事的看法来,却只说好话,现在就开始帮助谢晖,耍小姑的好感。 出乎她意料,池明珠竟也觉得这桩婚事,定的非常不错。 “谢晖虽然性子清冷,却非常有手腕。咱们那府里,呵,若是大哥娶个标准的贵女,或是个娇娇女,肯定镇不住……那两位。如此,大哥娶了谢晖,倒也不错。” 宴会快到尾声,池玲珑再次无奈的,让六月和七月陪着她去了净房。
基于前几次宴中去净房,都要有点不开心的事儿发生,池玲珑今天原本是打算硬憋着,抵死不离席的。 只是,她的想法很给力,膀胱却不给力。 池玲珑从净房出来,天已经很晚了。 今日天空中没有月亮,星子却很多。 细细碎碎的洒在,如同丝绒布一般华丽黑沉的夜幕下,一闪一闪的,好似钻石。 池玲珑在外边吹了会儿风,清醒了头脑,也便唤了六月七月,准备回去。 这次沿路倒是没有碰上醉鬼,池玲珑也松了口气。 然而,在快要到达宫殿前生长的,一株三人合抱不过来的木棉花树时,池玲珑竟再次惊悚的,发现七皇子凑巧就站在,那株木棉花树打下的阴影中。 这里原本是有路灯的,因为七皇子站立的位置,乃是木棉花树的背后,池玲珑快要走到木棉花树了,才发现他。 池玲珑如临大敌,六月和七月更是为自己的失职懊悔不已。 是她们大意了,才忽略了周围的动静。 不过,也当真是因为七皇子故意压制了呼吸,不然,她和六月虽没有七皇子内力高,想来,也段不至于到了跟前了,才发现这里藏了个人。 七皇子闲庭信步的,从木棉花树打下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看见了池玲珑,微微挑了挑眉,英俊的一塌糊涂的面孔,因为这微妙的动作,反倒更显俊美儒雅。 池玲珑不是第一次见到七皇子,可也许是上一次七皇子醉酒后的所为,吓着了她,池玲珑现在看着走近的七皇子,也是不自在的狠狠后退一步。 “池姑娘?”七皇子微眯着眸子,好似思考了片刻,才不确定的出声唤她。 池玲珑听他这话音,心喜与七皇子果真不识得自己,想来也应该,忘记了早几日他醉酒那晚,发生的污糟事儿。 心思电转之下,池玲珑现在提着的心,反倒缓缓放下了。 不过,她却还是警惕的,站的距离七皇子远远的。 “七皇子。” 池玲珑恭敬的向七皇子道了万福。 七皇子颔首,不与她纠缠,却很有君子风度的,又与池玲珑道:“宴席将散,池姑娘还是快些回大殿吧,想来你那几个姐妹,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池玲珑道了谢,再次恭敬而疏离的,向七皇子行了礼,便转身朝大殿走去。 她的脚步迈的很快,却在走了十几步后,脚步倏地一顿。 明亮的宫殿前,几排大灯笼的照耀下,秦承嗣此刻正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双目灼灼的看着她。 他似喝了些酒,眸子有些迷离,然投向她这边的视线,却恁的锐利灼热,还隐隐有些委屈。 池玲珑方才还紧绷着的面部线条,在此刻完全放松。 她的步子再次不自觉的加快。 这次,脚步迈动间,却没有了方才的沉重,池玲珑现在浑身轻快,恨不能飞起来。 秦承嗣在她走近时,为了避嫌,也早她一步转过身,朝大殿走去。 池玲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自以为无人知的,乐乐呵呵的踩着秦承嗣的脚印,心中好不快意。 不管秦承嗣方才看见了多少,心里有多少愤怒委屈,他还是信任她的。 多好…… 夜风吹起七皇子的衣角,站在夜风中的七皇子,好似欲乘风归去的仙人。 他身材颀长,面色如玉,狭长的风眸,注视着已经消失在大殿中的池玲珑的背影,面上之前温文尔雅的笑容,一点点冷冽下来。 轻嗅着空气中如兰似麝的馨香,七皇子面上露出恍惚之色。 他嗅觉不同凡人,敏锐的可以嗅到任何一丝异常。 而他也向来自制,自是不可能醉酒。 那一晚,不过是鬼使神差之下,就做出来的举动。 可惜,……她好似有些怕他? 他来晚了么…… ps:二更奉上,今天更新九千字,里边有三千,是上月六十粉红的加更,阿扇说话算数,加更了哦。嘻嘻,收到“zhaoye1978”亲爱的打赏的财神钱罐,好开心好开心,谢谢你亲爱的,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