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捌心比金更坚
还未来得及回头，便有身影带着香气撞入他的怀抱。 疼… 好像本就空虚的身子这一撞就要散架了。可是，暮白还是出手环住了闯入他怀中之人。 勉力咽下口中腥甜，清浅笑道：“初月。” “暮白…暮白…” “夫人就这般想为夫？”暮白依旧笑着打趣她，在她面前，他希望不让她知道他不好的情况。 赵初月被暮白惹得失了心智，就连这些天她的难过委屈也全然想不起来了，只觉得听暮白这样说，脸上烧的难受。便是侧脸推了暮白一把。 接着便见暮尘央端着汤药入内，赵初月方才所动作也全数落入暮尘央眼中。 “公主！你怎么能推公子！公子他…！” “暮尘央！”暮白冷声一喝，截断他的话。“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连串的咳嗽，惊的暮尘央急忙跪下，“公子，公子我错了，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说了！” 赵初月被眼前这一幕惊了，却又不知为何，回头望向暮白，在他开口前便问道：“暮白，他说的是何意思？你怎么了？” “无事。莫要乱想。” “暮白！”赵初月一见暮白什么都不说便着急了，“他端着药你当我看不见！” 清浅一笑，一如往常。 “幽域比陵都冷上数倍，行军途中条件艰苦，我偶感风寒罢了。” “真的？”赵初月盯住暮白的双眸，渴望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她总觉得他说的是假的。可是…平静如水的眼中一如既往深藏锋芒，什么也看不出。 暮白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尘央叫你…公主？” 赵初月的脸色蓦然一沉，就像是原本许久未见而带来的喜悦一扫而空。她…方才竟是忘了…她和暮白再无可能。 暮尘央正不知该如何说，就见门外小樱朝暮尘央招手，“暮尘央！你快点出来！看不见公主和暮白公子需要独处吗！” 连忙点点头，放下了汤药，转身而出。 眼下这房中只剩暮白与赵初月。 他看着赵初月，等她的回答。赵初月却是移开了眼眸，道：“暮白，汤药要凉了，快喝了吧。” “好。”暮白道。 那汤药味道光是闻起来，都让人觉得极为苦涩，可暮白竟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空空的药碗，连药渣都不曾剩下。“我喝完了，初月可以告诉我了吗？” “恩…”赵初月咬了咬唇，开口道：“王上说，此番战事若是有我父亲在便不会出任何意外，念及父亲在世之时的累累军功，又念及赵国王室只有婧瑶公主独女，便将我加封为公主…又觉父亲生前府邸便在陵都，便赐号陵都。” 暮白未置一词，只是抿唇沉思，像是不甚相信她所言。 “暮白…” “…恩？” “你可是不信我？” 唇角一弯，就连眼角都堆满了宠溺：“初月所言，我怎会不信。”明明心中隐隐约约察觉不大对劲，可这是她说的，再怎么荒唐他也会相信。 赵初月心猛然失控一拍，泪水险些涌出眼眶，皓齿紧咬下唇…不行，不能哭，若是此时在他面前哭了，她所做的一切都白废了。 好容易压下泪水，又道：“既然相信，为何方才什么都不说？我还当你在怀疑我呢。” 赵初月说话突然轻松不少，暮白的心也慢慢的定了下来，温婉道：“我方才在想事情。” “想何事？”赵初月问道。 “想…”暮白抬手，却又觉浑身无力，虚晃了两下，终是稳住身形，揽她入怀：“想我们的婚事。” 轰！就像是爆竹在她心中炸开，赵初月“蹭”的站起，脱离暮白的怀抱，向后退了几步。婚事…他说婚事！她最怕听见的…最不敢想的事… 床榻之上暮白一愣，想起身拉住她的手，却只是身形微动后不再动作。 “初月？”她为何反应如此之大？她好像在害怕，可是她又在害怕什么，躲避什么？ “我…我…” “你怎么了初月，你在怕什么？”暮白望着她，朝她伸出手。 赵初月咬咬牙，深呼了几口气，走向暮白，握住他向她伸开的手。 “我没在怕，我只是…太激动了。” 暮白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今日的赵初月，与以往不甚相同，可他也说不出到底何处不同。二人心中皆有事情挂牵，话也就没再多说，也逢天色渐晚，赵初月欲离开，暮白也并未相拦。 出了门，携了小樱而去，却在路过长命合之时，脚步一滞。 长命合啊… 她多想生生世世都与他长命合。 … 暮尘央见赵初月携小樱离去，便进了还敞开着的房门，向暮白道：“公子，天黑了，夜风潮且寒，公主已走，不妨把房门关上吧？” “不，就开着吧。”暮白道。他的双目依旧盯着赵初月离去的方向，虽早已溶于黑夜看不真切了，可他依旧不曾移眼。 “…好的，我知道了公子。” 又过了几刻，暮白觉得身子稍微好上了些许，便下了床榻，取了笔墨纸砚，道：“尘央，研磨。” “好的。”暮尘央熟练的开始研磨，这是他最得意的事情，也是唯一不怕会被暮白差评的事情，他研的磨呀，不浓不淡，极为不错。 一边研磨一边看暮白写字，问道：“公子，您写的是什么呀？” “聘礼单。” … 第二日清早，暮府送聘礼的马车停在陵都公主府门前。 小樱显得比赵初月还要激动，拉着她跑到了府门。 “公主，那可是暮白公子的聘礼？” 相比于小樱欢呼雀跃之态，赵初月倒是显得分外落寞。 “我也不知。” 有暮府侍卫合力抬下一箱一箱的珠宝黄金，抬进公主府内。接着有老者从马车上下来，对着赵初月一鞠：“见过陵都公主。” “你可是暮府管家？”赵初月回想，觉得他并不面生。 “正是。”管家道，“公主，接聘礼吧。” “方才不是已有人抬进去了吗？” “公主有所不知，公子专门嘱咐有些东西要一件一件的交到公主手上。”管家一边说一边展开手中宣纸，朗声念道：“金梳子一把！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接着一旁有婢女将黄金所制梳子递给赵初月，那梳子手持部分，是镂空所雕之喜字。 赵初月接过梳子，心中已知暮白想说的话：梳子有“结发”之意，尤白首相庄，他想与她相爱相守，白头偕老。 “金尺子一把！百子千孙，福远流长，步步高升！” 黄金尺子一把，开头镂空雕花，尺面刻喜字。…暮白是要用这尺子，丈量他们的幸福吗？ “金色锦面绣花鞋一双！相亲相爱，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鞋…与偕同音。 “金如意一柄！称心如意，如意同心！” … “金镜子一面！永葆青春，花容月貌！” … “金都斗一个！丰衣足食，衣食无忧！” … “金剪刀一把！绫罗绸缎，前程似锦！” … “金算盘一个！安宁富裕，广袤财源！” … “公主，公子身体不适，无法前来，叫老奴给您带句话。公子说，他对您的感情，比黄金更坚！” “公主，”小樱的眼睛有些湿，“暮白公子对您可真好，这么细心！” 赵初月除了流泪，说不出一句话。握着那把黄金梳子，身子不断地颤抖。 轻微呢喃从口而出：“暮白…菱儿…这聘礼，我想收下，谁都不给，最后再自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