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眼见为实
离开艾月的房间，素善往知音阁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没多远，便碰上那个连他都不知道是否想要见到的人。 郑义阳早些时候就在景缘坊坐立不安了。想到最近几次跟月儿示好都有素善碍眼，破坏气氛，就浑身不爽。更何况月儿受伤那次，素善竟然抢先自己一步抱起月儿离开，扔下自己和多琪在后面苦苦相随，他就更气了。现在呢，还没走到月儿房间，就远远地看到素善，所以义阳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从素善身边擦肩而过。 “你在乎她吗？” 几乎是义阳走过素善身边的一瞬间，这句话就凛凛的扫过耳际。 义阳脚下的步子一顿，侧过脸坚定的答道。“当然！” “那我劝你，不要靠近她。”素善背着身子，话语里没有一丝情绪，像无风的水面，不起一丝涟漪。 义阳才刚刚想着，该不会素善要成人之美了吧？却听到这么一句警告自己的话。便暗自愤恨，原来素善是来拆台的。义阳心中恼火，旋即回过身挑衅的看着素善道“凭什么？” “凭你们两人的命运交织，注定纠缠一世，让她痛苦一生。如果你想看着她好好的生活下去，就离她远一点。”素善的身子依然没有转过半寸，背对着义阳说话。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和她在一起才故意这么说的？”义阳说着已经走到素善面前，与他对峙。 “我没必要，冒着第二次失去她的风险...和你说这些......”素善低了头，双眼被发丝遮住，深邃的看不到底。 终于，义阳看到素善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也有了一丝苦意。什么叫第二次......失去她？义阳有点蒙了，这话到底是寓意何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第二次？”义阳不依不饶，他看向素善，却只能看到他精致的脸上泛起的一丝苦笑。 “你的前世本是崆峒龙印的守护者六翼郦龙。幼年时被困山下，被应天琴守护者夕瑶灵女洛熙，艾月的前世所救，并对她记挂。在你化人形前，弑龙族依照朝廷的屠龙计划进犯崆峒山，洛熙为了救你，擅用应天古琴保你周全，却被贬凡尘受轮回之苦。而你，因为体内人性被激发，造成山下村民生灵涂炭，一同被贬罚人间。”素善的话，点到为止。蜻蜓点水般，就好像在讲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跟我争艾月，才编出这些鬼话？”听着素善的话，义阳本来沉默了一阵，但转念又反诘起来。 “那你总该知道艾府和多府在朝廷中的地位吧。”说到这，素善的眼突然抬起，定定的看向面前的人。 “朝廷的左右护法？”义阳虽是经商，但也听爹爹提起过这个多伯父的背景。 “屠龙计划的左右使，弑龙族的后嗣。他们一人使箭，一人用音，专为屠龙取宝器。” “那和艾月，还有我之间有什么关系？”义阳听着素善的话，权当是在听故事，所以一直都是一副没正经的样子。 直到听素善说，“月儿这次之所以受伤，便是因为你......”义阳才突然间沉默。 倒不是因为知晓自己的身世有多么神秘，却是因为听到了月儿为自己受伤的缘故。 “前些日在恩泽堂，你们走后，夏沫姑娘对我说，艾月中的毒针上是龙血葵的毒液，专为屠龙族所用，以削减不死龙族的防御能力，好找机会弑杀崆峒龙印守护者。” “可，多琪和艾月她们也在啊......多休和艾伦不会狠心到连自己的亲人也一起害吧？而且，就算我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龙，削弱我防御力又怎样，当场把我带走？杀了拿龙印？”虽然已经开始对素善的话产生怀疑，义阳依然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态度。 “如果不是艾月在，可能你连站在这儿听我说这些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义阳沉默了半刻，觉得这么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量虽然没有大到承受不了的程度，但还是觉得跟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 “可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他们要夺龙印，我身上哪里有什么龙印？而且，你这么年轻，怎么会知道这些？”义阳说完，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毕竟，这么玄幻的事情被情敌说出来，要他百分百相信，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龙印已经被封印在你体内，你脖子上的胎记就是封印龙印的证据。而且，我并不年轻，已经499岁有余。十六年前的事情，还记得......”说这话的时候，素善的脸上竟分明的刻着一丝惋惜。 听到这，义阳不由的摸了一下脖子后面那个凹凸不平的龙纹印记。一下子记得，从小到大父亲都开玩笑说自己是龙的传人。之前都一直以为是大人骗小孩子的玩笑话，不知为何，这一刻，竟对素善说的话，开始有些半信半疑了。 “那......你到底是谁？” “现在是素善，十六年前是没能赶去救洛熙的火羽凤凰司空羽。” “那我......？” “是六翼郦龙，墨溪枫。过去是，现在也是。” 听着墨溪枫三个字从素善口中说出，义阳的头突然轰的一下涨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搅动着他头脑里的千万根神经，让他疼痛难忍。 “我不信，怎么可能？”义阳一边用双手扶着脑袋，一边摇头。 素善对义阳说的每句话都只是点到为止。因为对他来说，可能最有效的信服从来都是眼见为实。没等义阳有机会清醒，素善就在义阳面前化作巨大的火羽消失了。 素善消失后，环绕着义阳的是那回荡在空中凄媚的声音，和如同烈日般耀眼的火羽灼灼的亮光。 “信或不信，都不重要。你若在乎她，就离开她。” 半晌，义阳缓缓朝艾月的房间走去。在窗口，他远远看着艾月的睡颜，想到素善的那些话，不禁心里一紧，有点失了神的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