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蛇谷迷巢 进山
二胖又问: “那山洞这么高他们是怎么把棺材送进去的?” “几百年前这里的水位比现在要高得多,那时候河面离山洞很近的,放棺材进去比现在可容易多了。” 封鬼顺着麻雀所指的方向看到峭壁上留有曾经河流水位线的痕迹,心想人类对大自然的侵犯与破坏确实达到了一个极致,只不过物种消亡、水土流失、温室效应、沙尘雾霾等等一系列恶果也是大自然对人类持赤裸裸的惩罚啊。 “那山洞里面这么多棺材岂不是有很多陪葬品了?” 二胖兴奋的两眼冒光,封鬼怕他说错话忙咳嗽了一声,麻雀却说: “可不是么!听祖辈们说时间越久的棺材里面好东西越多,我们这里以前来过不少考古队的,说是给国家搞科学研究。可公公们说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考古队,而是盗墓贼,想着法子要掘我们的祖坟。不过好在我们有阿囡神的保佑,那些坏人一进山不是失踪就是被蛇咬死,后来也就没考古队敢来了。” 麻雀说得起劲,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来回瞄着,显得很是俏皮讨喜。二胖一下子不说话了,显然那个刚形成的念头被蛇神打得个烟消云散。 清晨弥漫在山中的雾气渐渐散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山清水秀;山崖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空气中带着青草与山涧的芬芳,周围的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麻雀在二胖的怂恿下开始唱山歌,清脆嘹亮的歌声引得山中鸟儿也跟着唱了起来,整条山谷上空回荡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奏鸣曲。 “小麻雀的嗓子就是好听啊!”二胖鼓掌喝彩,麻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胖扭头指着翎花说: “我们这位周老板是个唱戏的名角!一场票价千金难求啊!今儿个赶上了,难得气氛这么好,要不您就给我们来一段,让洞子坳的人民也长长眼啊!” 翎花摆了摆手: “哪有在竹筏上唱戏的?” “您这是独门开创只此一家!瞧瞧人家小麻雀,瞧瞧人家老乡,都眼巴巴的等着你呢。” 麻雀和两个猎人都期待的望着周翎花,就连一向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宋阿拽也看向了他,封鬼也附和道: “是啊,花爷就来一段呗!莫要辜负了这山中的良辰美景啊。” 翎花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再推辞就是扫兴了,于是喝了口水,稍稍吊了吊嗓子,摆好身段站立在船头,唱了一出昆曲《牡丹亭》中的名段《游园惊梦》,只听他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附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溅。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那一声声莺声燕语引得河中沉鱼出听,在山谷中袅袅绕梁,简直如闻天籁,听得众人是如痴如醉。一曲唱罢,山谷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风声和水声仿佛也消失了,为这曲子而驻足不前。封鬼从来都是不喜欢听戏的,总觉得这种落伍过时的东西是老人们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听着玩的,今天周翎花这一曲算是彻底打破了他的观念。 “妙,实在是妙!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二胖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小船差点因为失去平衡翻过去。 “哎呀!这他娘的算是值了!可惜没带手机,要是拍个视屏给我老爹发过去,他非嫉妒死我不可!” 二胖说着还摸了摸眼角,似乎激动的都要哭了。麻雀整个人都傻了,扯着翎花的袖子直要拜师学艺。翎花拍了拍她的脑袋说: “这功夫得从小练,你现在年纪大了,嗓子也定型了。你唱山歌也很好听啊,我还要多向你学习呢。” 二胖说: “嗨!这嗓子是天生的,可不是苦练就能练成的,这得靠天赋!我们周老板那是继梅兰芳大师之后又一个空前绝后的大师啊!” 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终于靠船上岸,麻雀指着河边一条通往林子的山野小径说: “太公就在那边的林子里,我们快点走吧!” 这条山间小道很是曲折通幽,两边长满了青草和野花,再往里走就慢慢出现茂密的树木,阳光都很少照射进来,地上铺满了枯枝烂叶。走在这种幽静的地方,听着头顶不时传来的布谷鸟叫,看着林间反射在溪流上的阳光,不知不觉间就让人回到了古代山水诗人的桃源世界,这正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啊。 不过眼下不是闲情雅致的时候,前面还有个深陷蛇窝的太公要救。他们加快脚步,朝麻雀所说的老林深处前进。 “怎么这么远,你太公怎么去这么远的林子啊?”二胖擦了把脑门子上的汗问,走在最前面健步如飞的麻雀回头说: “林子里的蛇多,而且个头大,蛇胆的价值更高。” “你不说这里蛇多吗?这一路上怎么都没看到一条蛇啊?” “蛇怕光,喜欢躲在枯树叶和山洞里。你们千万别离开这条小道,不然可能就会被躲在树叶下的蛇给咬一口。” 一路上麻雀总是找宋阿拽说话,可惜的是宋阿拽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封鬼这才意识到,原来在船上的时候麻雀根本就不是看雀哥,而是看宋阿拽啊。前面的麻雀突然摔了一跤,抬头看了看宋阿拽,宋阿拽没理她直接就走了。麻雀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又去看旁边的雀哥,二胖抢先一步扶起她: “摔疼了吧?来,哥哥背你。” “不用!我没事。”麻雀拒绝二胖的好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树叶走远了。二胖十分诧异的张了张嘴,酸溜溜的对封鬼说: “不识货的小麻雀!净喜欢那些个小白脸。靠,这年头连山妹子都以貌取人,你说她眼光是不是有问题?老宋和雀哥真比我长得帅吗?” 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封鬼咧了咧嘴讥笑道: “有没有你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山妹子的眼光跟鸦门是一样的。” 队伍在小道上又行进了半个多小时,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笔直的树干开始变得弯曲,而且十分粗大,越来越多的百年甚至千年老树出现在他们周围。这些老树从树冠上垂下粗壮的古藤,盘根错节相互缠绕,与长在地面上的根茎首尾相连,龙蟠虬结而上,形成一道道错综复杂的藤墙。 “大家要当心!有些蛇喜欢盘在树藤上,千万别打扰到它们。” 麻雀提醒着大家,两个老猎人用砍刀砍掉一些碍事的藤蔓,其中一个猎人突然嗯了一声,停下脚步不走了。别人问他怎么回事,他皱眉咬着牙对麻雀说: “雀儿,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去蛇窝救太公啊!” 麻雀回答,其他人都有点莫名其妙。那猎人看了看四周,脸色更加凝重,指着几棵老树后面的一个小山坡说道: “难道是那里?!” “嗯,就是那里。” 麻雀点了点头,那猎人突然面露恐慌之色,对另外一个猎人耳语了一番,那人的表情也是一变,指着麻雀骂道: “你个小丫头骗子!你他娘不是救人,你这是要害人啊!你太公已经死了,老子可不想再搭上自己的命!老表,我们走!” 骂完那猎人就朝来时的方向走,所有人都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麻雀一下子急了,抓住另外一个猎人: “老爹!你不能走啊!你们走了太公怎么办?!”
老爹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麻雀的脑门子说: “你这孩子!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想活命就跟我们回去,你太公肯定是没得救了。”接着老爹对其他人说: “你们也跟我们回去吧,这趟算是白跑了。” 麻雀甩开老爹拉住她的手,求救的看向了封鬼他们。封鬼走过去说: “老爹,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好一起来救人吗?你们怎么就要回去啊?” 老爹看了看封鬼,又看了看另外一个猎人,显然那猎人的脾气很不好,见他气得脑门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只得叹着气对封鬼说: “哎!小哥啊,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不过这事你们还是别管了。你不是我们洞子坳的人,有些事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懂啊?你先说,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听你的,要是没道理谁也不需走!全都跟我们救姜太公去!” 二胖脾气也上来了,几步跑到两个猎人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个叫老爹老表的猎人瞪着眼睛挥刀就要去砍二胖,雀哥捡起一颗石头丢了过去,一下子砸在猎人的手腕上,瞬间就红了一大块,疼得他丢了砍刀再也不敢动,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说: “你,你行!你们厉害!你们个个都是大爷,有你们去救人哪里还轮到我们?倒不如放我们回去,来年还能有人给你扫墓!” “我靠!你他娘的找死!”二胖举着拳头就要招呼上去,封鬼忙叫住他: “二胖!别胡闹!” 麻雀也劝说: “表叔就这脾气,你们别为难他。表叔,你要真不愿意就自己回去吧。老爹,我太公跟您可认识几十年了,您忘了当年太公还救过您儿子吗?要不是我太公您可没人养老送终了吧。” 老爹表情一变,沉默良久咬牙道: “也罢!老表啊,要不你先回去,我跟他们去救太公。” “太公肯定死了!你去了也得死!” 表叔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老爹把心一横说道: “就是死了也得把尸体背出来啊。你回去吧,我不勉强你。回村子里准备一下,我要真回不去也不用来找我们,叫我孙子在祖祠里给我立块长生碑得了。” 表叔愣了一下,干脆坐到旁边的石头上不说话了,掏出腰里的酒壶开始喝闷酒。封鬼说: “老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山坡那边有什么危险吗?你快告诉我们,我们好想办法解决啊。” 老爹抬头看了看天,深深叹了口气,拿出旱烟斗指着山坡说: “那地方很多年都没人去了。我们老猎户都管那叫死人坡,那是个乱葬岗子啊,里面全是死人。没人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哪个朝代的都有。坡里全是窟窿,现在都变成蛇的巢xue了,这些蛇都是吃死人rou长大的,活人要是到了那里,就算不被蛇咬死,也会被尸毒瘴气给毒死。当年多少考古队进了死人坡,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啊。” “死人坡?是鬼洞那个死人坡吗?”麻雀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的望着老爹。看来她是听说过这个地方,而且还很害怕这个地方。 老爹点了点头,麻雀还是不信: “不可能吧!要真是死人坡太公怎么不和我说呢?这,这也太可怕了!” “呸!”坐在一边的表叔朝地上吐了口痰,用脚捻进土里愤愤的说: “哼!你老爹说的还能有假?太公那老不死的鬼狐狸,他要是跟你说了我们还会来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