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威胁
子桑若然笑着走到二人身前,君莫问一惊立即向后退了一步,鬼宿连忙站在君莫问身前,冷冷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子桑若然目光闪烁,看着鬼宿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道:“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九重圣宗一手策划,从你的家乡被血洗,到你进入九幽教,接着......” “你说什么?!”君莫问心里一沉,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子桑若然,虽然他对之前的记忆十分模糊,但近年来时常能够看到模糊的幻象,甚至对身前的人有着极大的恨意。 子桑若然见他神色大变,冷笑了一声问道:“慕亦君,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君莫问注视着子桑若然的面孔,在他曾在九幽教所看到的幻象之中,似乎有一个绛紫色的身影与眼前这人十分相似,只是那人的带着一副独特而精致的面具,却看不清容貌...... “想起来了?”子桑若然见他神色痛苦,似乎正在极力的回忆着些什么,忍不住问道。 “你...你曾在九幽教出现过...你...”巨大的阻力从封印上传来,熟悉的痛楚再度充斥了君莫问的整个思绪,他弯下身子,额上渐渐沁出冷汗。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青龙封印之内的湖畔,那时候我还为你姥姥疗伤,你可还记得?”子桑若然面带笑意,眯着双眼看着神色痛苦的君莫问说道。 君莫问闻言全身剧震,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脚下的紫色花丛中,子桑若然见他似乎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嘴角勾起看了一眼鬼宿道:“齐白炎,你可还记得我这个小师叔?” 鬼宿垂眸看了一眼君莫问,双眼浮起奇异的神色,语气却是带着恨意道:“你身为九重圣宗首徒,本应匡扶正义,斩jian除恶,如今却做出这些事情,你可对得起九重对你的悉心栽培?!” 子桑若然嗤笑了一声道:“我从未背叛师门,这一切本就是九重的意思,只是他们将我利用过后就想要杀我灭口,你以为我有的选?!” “你说什么?!”久久不语的君莫问突然抬起头,强忍痛苦的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到么?妖族自须弥山而生,天生地养,生性嗜血,野性难驯,更是造下诸多杀戮,向来不容于世,若不是祖师心慈,这世间哪还会有妖族的立足之地?”子桑若然语气淡然,但句里行间,却透出一股鄙夷之意,他顿了顿,接道:“我离开九重,混入九幽教,与妖邪为伍,本就是九重的意思,只是我没想到,隐忍多年之后,大功告成之日他们居然将一切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我反倒成了那背叛师门,勾结邪教,染指天下之人!!” 声音落下间,子桑若然身上充斥着nongnong的愤恨,仿佛这一切都像是真的一般。 “你...你...不可能!”君莫问虽此时思绪一片混乱,各种景象在脑海之中纷乱不已,但这是非观念,他却分得清楚,又怎么会听信他人一面之词? 子桑若然自然是猜到他不会相信自己,但人心如此,一旦种下疑惑的种子,它终会生根发芽。 如此之下,他冷笑了一声道:“你虽被封印了记忆,但在之前,四大封印在两大正道派首的眼皮底下被一一攻破,你对此难道没有怀疑过?当时天下一片祥和安宁,邪教尽数被除,残余势力根本不成大器,天下妖邪尽数逃往北漠,如此之下,你以为还有谁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这些?!” “不可能!”君莫问心神激荡,咬牙切齿的怒吼出声,子桑若然见他神色变化,脸上露出讥讽之色道:“你只不过与那帝魔君有几分相像,九重便下了追杀令,难道你还没看清他们的作风?” “呵呵呵呵...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怒极反笑的君莫问摇晃着站起身,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奇怪,身上的气息较之方才有些许不同,鬼宿在他身侧,立即便察觉出异样,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君莫问双眼布满血丝,身上魔气疯长,一眼看去像极了帝魔君。 “莫问,你怎么了?”鬼宿吃了一惊,原本在他身上他早就发觉有暗藏的魔气存在,但那时不过就一丝极弱的气息罢了,怎么如今这魔气会变成这般模样? “齐师兄,今日处境皆是因我牵累,我虽不记得前尘往事,但必然与此人有着血海深仇,既然如此我宁可拼死一搏,也不会受他威胁!”君莫问说罢,手中青鸾剑一震,接着,逼人的剑气随着剑身的光晕扩散开来。 子桑若然后退了几步,饶有兴致的看了君莫问一眼,最终却将目光看向鬼宿,鬼宿深知君莫问性子执拗,才有今日一出戏,没想到他居然不为所动,甚至宁死也不肯服软,想到此处,鬼宿连忙拦住君莫问的动作道:“你身染蚀心花之毒,不可妄动灵力!” 君莫问转头看了鬼宿一眼,强行运转灵力,以灵犀传音道:“齐师兄,我拖住此人,你快去找师父和青女,无需管我!”说罢,也不顾对方答应与否便立即飞身飞出,一手拈诀,忍住心口痛楚猛地向子桑若然杀了过去。 只是还未飞出几尺,君莫问突然发觉有异,还未反应过来,背心处崩裂的疼痛感立即袭遍全身,他的双目渐渐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天旋地转的眩晕即将吞噬他的意识,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转过头,想要确认他心中的猜想,但黑暗来临前,他所看到的却也是一片黑暗。 君莫问轰然倒地,在他身后奔涌不息的黑雾逐渐消散,露出了鬼宿的身躯。 “你若是直接占了他的身子,我们哪需要再做这些麻烦事?!”子桑若然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之中的君莫问,有些不耐的说道。 鬼宿捡起青鸾剑,冷笑了一声道:“如今我血咒即将大成,齐白炎的神魂已经被我吞噬了三分,为何要弃了这大好的血妖族身躯而去要了这凡人之躯,真是可笑!” 子桑若然讪笑道:“鬼兄怎么这般开不起玩笑?” 鬼宿看了他一眼道:“你去亡山等待宫主,这里有我即可!” 子桑若然见他这般冷言冷语,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模样,也不想多说,叹了口气道:“好吧,巫蛊之术我没有你懂,如今以他身上的蚀心花毒为引,趁着此时心神最为薄弱,你可千万把握时机,不要误了......”
“啰嗦!”鬼宿一把抱起君莫问,黑气涌动间,瞬息消失在丛林深处。子桑若然见他这般,一时语塞,片刻之后他冷哼了一声,大袖一甩,飞身离去。 天色逐渐阴沉,晴朗了数月之久的南疆,终于迎来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细雨绵绵,空气中满是青草夹杂着奇异的花香气息,偶有雷声朦胧,从远方传来,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即将袭来。 一番挣扎之后,君莫问终是忍不住从心魔之中苏醒,他或许应该疯魔,或是癫狂,但他从昏迷到此刻醒来,却发觉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冷静到在他自己都有些愕然。 “你醒了?”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仍旧是那般温和的语气,君莫问却只觉得心底发冷,他双肩一抖,循声望去,在这偌大而奢华地宫,藏蓝锦衣,黑发如瀑的鬼宿正凝视着自己,只是他的身上沾满湿气,似乎是淋了雨。 “你...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了?”君莫问坐直身子,身后分明中了一掌,此时虽有疼痛,却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他看着鬼宿,艰难的开口终说出了这句话。 鬼宿垂着眸子看了一眼手中提着的四坛听雪酿,酒坛之上还有些湿泥,显然是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骗你?”他嘴角翕动,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从白头镇相识开始,你都是骗我?”君莫问有些不愿相信在自己的记忆里,那个与他大谈天下奇闻异事,见多识广,为人谦和的齐白炎都是假的,可终究在将前后种种联系在一起他才发现,许多时候明明有些可疑之处,他却没有多想,或者是不愿多想,他很早就知晓自己身上有着秘密存在,他一心想要远离昆仑,像是要急于寻找些什么,多年下来,他找到的却是谎言。 鬼宿没有料到他会提前醒来,微微有些讶异之后,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走到卧榻前坐下,将听雪酿放在二人中间,道:“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你酿的听雪与我一位故人所酿之酒极为相似,今日取来,想要与你对饮一番,你看如何?” 君莫问苦笑着伸手打开一坛,顿时,香醇清冽的味道从酒坛之中奔涌而出,瞬息使得整个地宫都飘散着酒香。 “好酒!我的听雪虽与它相似,实际却是不及它半分!”君莫问举坛,先是深吸了一口酒雾,忍不住称赞了一句之后,立即大饮数口,只是酒水入喉,却并非自己想象中味道,此酒堪称仙酿,实在不该有几分苦涩才对,或许,苦的并非是酒吧? “其实此酒也叫听雪,是齐白炎为他师弟慕亦君亲手酿制的,我想你虽记忆被封印,但始终都会在很多时候对过去有些特殊的感应吧?”鬼宿举坛尝了数口,随后放下酒坛,脑海中却无意中闪过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轰隆隆,远方传来模糊的雷声,细雨绵绵,地宫之中却安静的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你到底是谁?”听着鬼宿的话,君莫问有些疑惑的问道,鬼宿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若说我不知道我是谁,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