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这事不是事
作为受害者，我宁愿再多损失1千块钱，把这事捂住，盖住，不让别人知道。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天，很多人就知道了。 我够不幸的了，还要一遍遍讲解事件的过程，分析其中的细节，解答各方的质询，接受他们的安慰、关心、嘲讽、批评，还得耐住性子不能发火。简直是吃二茬苦，受二茬罪。 最先知道的自然是程旭东。派出所的周警官前脚走，这货后脚来了。进了办公室，他盯着我“嘿嘿”直乐，一句话不说。 我被他“嘿嘿”得火起，心说，他大爷的，你要再“嘿嘿”，老子就管你借钱了。 程旭东仿佛有读心术，马上不“嘿嘿”了，说：“老大，在我心目中，你沉着、老练、精明、世故，一分钱看得比磨盘还大，没想到，竟然一下子被人弄走8万。真是老马失蹄、老猫烧须呀。” 这货就算说好话，也能把人气半死，在这点上，和他表妹庄心如的风格是一致的。 我指着关公像说：“关老爷牛逼不，还不照样走麦城！”一想不妥，起身走到神像前做了个揖，心中默念，“对不起你老人家了，小人逼宫，只好拉你老人家作挡箭牌。” 程旭东说：“这木头玩意有啥好拜的！这事不就发生在它眼皮底下吗？” 我说：“老二，叫你逮着笑话看了，是吧？”又对着神像做了个揖，心说，你老人家快显灵吧，让这个只会看笑话的无耻小人也遭一回灾。 程旭东说：“你是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我有那么肤浅吗？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兄弟别的忙也帮不上，想在案件侦破上助你一臂之力，你知道，我是个好侦探。” 程旭东确实是个好侦探。当年，打着手电筒在校园阴暗角落“捉jian”是他的拿手好戏。 我说：“玩蛋去。” 叶丽随后打来电话：“老刘，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无言以对，心说，你什么都别说最好。 叶丽说：“我叫你猪头，是觉着亲热，顺口叫的，没想到你真是个猪头。” 我说：“其实你很久没有叫我‘猪头’了。” 叶丽说：“结果你忘记自个是猪头了。” 我说：“网店搞得怎么样了？” 叶丽说：“管好你自个的事得了。” 看来给叶丽三个月的缓冲期有点多，冲她这态度，顶多给一个月，不换脑筋就换人，没商量。 王小玉和郑冬冬闻讯也都打了电话。 王小玉说：“听说你厂里被雌雄大盗光顾，丢了8万块？” 我说：“是啊，还有一瓶五粮液一条软中华。” 王小玉说：“8万块要是买钻戒，可以买好大一颗，戴在手上一辈子都风光。” 这妮儿想哪儿去了，8万块是发工资的钱，怎么可能买钻戒。咋不说要是买保险套，一辈子都用不完呢。 还是郑冬冬实在：“老刘，你也别难过，难过也没用，还是趁早买个保险柜吧。” 我说：“这回吃大亏了，等眼泪擦干我就去买保险柜。” 刘经理和眼镜也来凑热闹。 刘经理说：“就是开面包车的那一对干的？那女的长得真不赖。报案没有，派出所咋说的，要不要我给表舅打个招呼？” 我说：“已经报案了，警方正在处理，谢谢你了刘经理，不用给你表舅打招呼。” 眼镜说：“刘老板，我觉得这事有蹊跷。你想想，这么多工厂，这么多老板，他们怎么就盯上你了？是不是有人背后指使，厂里有没有内线接应？” 我嘴上说：“是有些蹊跷，这事得慢慢查。”心说，蹊跷个屁，天天在报上打广告，被人盯上还不容易。还“背后指使”，还“内线接应”，累不累呀。无数个偶然成就一个必然，就这么个理。 吴总专门为这事过来一趟，说：“老刘，我私下问问郑所，看有没希望把案破了，把钱追回来――毕竟不是小数目。” 我说：“吴总，你别问了，过来了解情况的周警官说得明白，破案希望不大。说实话，我理解，咱这儿不比内地，都是流动人口，上哪儿查去。” 吴总说：“那倒也是，凡事只有自己小心了。” 我说：“你店里有没有买保险柜，如果没买，咱俩一起买，还能弄个团购价。” 吴总说：“走吧，这点钱省不了。” 没几天，圈里人也知道了。圈里人的反应出奇得一致：这事不叫事。 黄司令说，老刘，你这真不叫事。我那老丈人，当年混得多好呀，国营企业主管经营的厂长，眼看就要提拔到集团任职，一不小心被人弄走50万，结果被勒令提前退休，大好前程毁于一旦。顺带连我的前程也毁了，本来都准备提拔当销售科长了，老丈人一下台，连科员都没法当了。你看，我现在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一帮小伙子小姑娘厮混，得亏我脸皮厚，不在乎，换别人，羞都羞死了。 我说：“你现在混得也挺好，不比在国营单位差。” 黄司令说：“老刘，不瞒你说，我马上就要失业了，还不知道下一个饭碗在哪里。” 黄司令这一说，我心里好过很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和人比惨。 李锦标说得更邪乎，哎哟，老刘，多大个事呀。我开建材店那阵，有一次收了3万块钱货款――你不要小看那3万块，比你现在的8万块可大多了，那时鸡蛋1毛钱一个，现在多少钱一个？那时在乡下盖栋楼，3万块都用不了――放在里间的办公桌上，趁我上厕所的功夫，一个店员带着钱跑了。我急疯了，出门就追。我像疯子一样，在大街上跑啊跑啊，鞋掉了，不管，袜子磨破了，两只脚都磨出了血；汽车按喇叭，也不管，结果差点被车撞死。 我说：“那个店员抓住没有？” 李锦标说：“报案了，没抓住，他留的身份证是假的。” 我说：“人心叵测呀。” 李锦标说：“这方面的事可多了，你要想听，三天三夜讲不完。一句话，做生意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