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失联

    严格说，“锦标模具”这一单是开厂第一仗，合同签的是60天试模，75天交模，实际试模用了48天，交模用了70天。

    这一仗打得极漂亮。小周肥仔作为工程部主管和车间主管，功不可没，我打算收到尾期款后，犒劳一下他们；全体员工论功行赏，一个都不能少。

    模具已经交付，但联系不到李锦标。联系不到他，尾期款就收不到，因为付款得老板签字。

    “锦标模具”出面验收的是孙经理。孙经理30多岁，寡言少语，对工作认真细致。样品交过去当天，就一次性传真过来十几条修改意见。这很难得。碰上水平不高的，办事拖拉的，今天这样改，明天那样改，就甭想按时交模了。

    但问起老板李锦标的事情，他就俩字，“唔知”。不知是守口如瓶，还是真不知道。我虽然不悦，还是挺欣赏这个人。他的“唔知”更加难得。有些员工，在老板面前漂亮话一套一套的；一转身，在别人面前，尽是老板和厂里的坏话。

    向黄司令打听，他见惯不怪：“标哥经常玩失踪，大概又去哪里打麻将了。”

    据黄司令说，李锦标的最高纪录是连打7天7夜。当时李锦标跟几个朋友猫在酒店房间里，一张麻将台，一张床，谁累谁下去睡觉，谁醒谁上台接着来，7天之内，几个人愣是没出房间一步。

    “这么夸张！”我不大相信，“饿了怎么办，渴了怎么办，不出去吃东西？”

    “酒店还能缺吃的喝的？”黄司令说，“饿了吃炒饭炒粉面条，渴了喝可乐矿泉水。麻将打完，体重急遽下降，几个人少的轻了三五斤，多的轻了七八斤。”

    我说：“这种传说不太可信。”

    他说：“真事，当时我在场。我轻了5斤。还有阿黄。阿黄还好。标哥出门的时候，胡子拉碴，就剩一把骨头，看上去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别看喊他标哥，实际上比我还小几岁。”

    我说：“我以为他比你大呢。”

    他说：“那家伙本来长得又黑又瘦，又抽水烟又熬夜的，跟女人来事也不节制，能不显老嘛。”

    我说：“为什么打7天，因为长假吗？”

    他说：“跟长假没关系。当时就我一个休年假。其他都是老板。我们打麻将那间酒店的旁边，新开了一间连锁酒店，名字叫7天，从窗子可以看到。不知谁说了句，这回就干7天，干过瘾。结果大家都同意。那就干7天。此前最长一次只有3天。”

    我说：“厂里怎么办，那些老板能安心打麻将？”

    他说：“你以前的老厂，阿黄经常十天半月不去，不照样经营得很好？”

    我说：“我们厂不一样，有徐姐在管。”

    他说：“没错，你们厂有徐姐管事。标哥他们厂也有管事的，他们厂管事的有两个，一个是姓孙的经理。。”

    我说：“这一个我知道，孙经理，水平高，话不多。”

    他说：“对。标哥不能跟你们比，他一开始根本不懂模具，现在也只是略通皮毛。不懂怎么办，就挖人呗，这个姓孙的本来是别厂的师傅，标哥花大价钱把他挖过来做经理，出手就是20万。”

    我大吃一惊：“啊，这么大手笔！”

    他说：“老刘，你误会了，不是送他20万，是借给他20万，让他在老家起了房子，娶了媳妇。然后这20万慢慢还，一个月还一点，这姓孙的不就被标哥拴住了嘛。这一招你得学，只要看准这人有用，就想办法拴住他。”

    我点点头。心说以后有钱了可以参照这个办法。

    黄司令说：“标哥他们厂另一个管事的也厉害，姓秦，秦小姐。”

    我说：“是哪一个？”

    他说：“就是他们厂的前台，这女人也相当了得。”

    我努力回忆。只记得前台很漂亮，如何“了得”，完全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