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回 诗画入绣
元春抬眼望去，屋子倒也宽敞，中间摆着一张精雕细琢的花梨木圆桌，圆桌上面的宝蓝色丝绸台布上，刺绣着富贵牡丹的花样，两个小巧精致的花梨木绣墩儿，摆放在圆桌的旁边，绣墩儿上面垫着的，是和台布配套的丝绸绣花坐垫儿，看上去，很是和谐雅致。 元春点着头，心中很是满意。 又见，堂屋的墙上，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凤凰涅槃图”刺绣中堂画，绣画的下面，贴墙放着一张长长的花梨木条几，几案的中央，放置着一个大大的钧瓷博山炉。 几案的左侧，放着一个钧窑天蓝釉梅瓶，细细看去，只见胎质细腻坚硬，颜色灰白，梅瓶通身施天蓝色釉，釉层肥厚，表面有棕眼。器身施紫红斑五块，圆唇、短颈、溜肩。 元春看了，心中暗想，俗话说，“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呐，李大人竟然在给自己住的房里摆了这么一件宝贝，可见这李府的实力也是非同一般呢。 李夫人见元春对条几上的那件梅瓶感兴趣，便向王夫人笑道：“老爷说，贵府荣国府，乃是钟鸣鼎食之家，元春自小环境优越，到我们这里，也不好太委屈了她呢，何况，多摆几件古董，不仅可以增长知识，而且还能陶冶情cao呢。” 元春听了，忙向李夫人施礼道：“多谢师傅、师母关照，元春不胜感激。” 李纨连忙扶起，笑道：“听父亲说，这件梅瓶可有一些来历呢，据说可是北宋时期的一件古董呢。”又拉了元春的手走到条几的右侧，只见，上面摆着的，又是一件梅瓶，只是比刚才的那一件更加精致了一些。 元春凝目细看，不觉笑道：“这件梅瓶，造型优美，釉色柔和，彩斑多而艳丽，看成钧瓷中的佳品，名字应该叫元钧瓷紫斑梅瓶，师母，您看我说的对吗？” 李夫人听了，心中一惊，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也认得这些，于是点头笑道：“很是呢，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认得这些？” 元春微微一笑，道：“祖母一向喜欢这些，元春从小就跟着祖母居住，耳濡目染的，也便知道了一些呢。” “哦，原来这样。”李夫人口中说着，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荣国府的家教，再抬头看看眼前端庄大方而已才华横溢的元春，心中更加肯定的自己的判断。 有这样优秀的孩子，背后必有见识不一般的长辈呢。 元春抬头望着“凤凰涅槃图”，不禁赞不绝口，笑道：“这幅‘凤凰涅槃图’不仅灵动，而且绣得好逼真呢，我站在这里看着，竟颇有身临其境之感呢。” 一边又转身向李纨问道：“这绣画，可是出自jiejie之手吗？” 李纨谦和地笑着点点头，道：“平时里闲暇无事，只好终日与这些针线为伍，消磨时光而已。” 元春呵呵笑道：“jiejie能将时光消磨到这个程度，meimei我看着也是醉了，这么多精美的绣画，令人好生羡慕呢。”元春一脸羡慕地望着李纨，笑问道：“jiejie，李大人书房里的那幅孔子绣像，也是出自jiejie之手吗？” 李纨点头，轻声道：“那件啊，是去年父亲庆贺五十岁寿辰时，我献给他的生日礼物呢，那副绣画，足足花了我十个月的时间呢。” 王夫人在一旁听了，心中更加喜欢，向李夫人笑道：“令爱这刺绣的手艺，只怕，在整个京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呢。” 李夫人笑道：“我们李家虽然世代书香，可是纨儿，毕竟是个女儿家，自小，老爷就不十分赞成她读书，倒也难为她了，竟然也能静下心来，专心钻研刺绣，而且，还将诗画中的意境融入到刺绣中来，这才令这些绣品看起来有些意思了呢。” 元春向李夫人婉然一笑，道：“师母还是太谦虚了一些，jiejie这手艺，岂止是有些意思？在学生看来，已经是很有造诣了呢！jiejie将这诗画的意境融入到刺绣中来，可是咱们大青朝头一个呢，这些作品，和那些大家书画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呢。” 李夫人向元春和王夫人笑道：“呵呵呵，你们快别这么夸赞她了，纨儿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元春拉了李纨的手，向众人笑道：“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才艺要外现才对嘛！我要是有jiejie这手艺啊，不等别人夸，早已人前人后地自夸起来了呢。” 一直站在元春身后的抱琴听了元春的话，连忙提醒道：“小姐，你这么说，不就成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吗？” 众人听了呵呵大笑起来。 元春狠狠地瞪了抱琴一眼，佯怒道：“一边儿去！”有你这么维护自家小姐的吗？ 抱琴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着头退了下去。 元春望着凤凰涅槃图，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羡慕，轻声向李纨道：“看了jiejie的刺绣，meimei心中着实敬佩得很呢，jiejie，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愿意教我绣花吗？” 李纨向元春笑道：“meimei这次考了国子监的状元，也算是为天下所有的女孩子挣足了颜面了，meimei又何必，在这些雕虫小技上耗费时间呢？” 元春婉然一笑，道：“身为一个女孩子，如果连针线都提不起来话，岂不是丢尽了天下女子的颜面吗？” 李纨道：“meimei快别这么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即便是个通才，也恐怕只是各方面都有所涉猎，而各方面都很平平呢，样样都优秀，只怕很难呢。” 元春点头道：“jiejie说的很是呢，meimei不敢奢望能够学到jiejie这样高的手艺，只求能给自己绣个手帕子就已经知足了呢，我看了jiejie的绣品，一时手痒，忍不住有些动心了呢。” 李纨笑道：“这个容易，等你功课不忙的时候，我教你便是。” 李夫人见元春和李纨两个人话语很是相投，心中也自然高兴，于是命李纨带着元春各处去看看，如有陈设不合适的地方好另做调整，自己便陪着王夫人在起居室里喝茶聊天。 李纨拉着元春的手，向她介绍道：“meimei，中间的这一间就是起居室了，东边的一间耳房是卧室，西边的一间耳房呢，便是专门为meimei设置好的存放衣物的房间了，走，我们再到东厢房里去看看。” 二人向王夫人和李夫人行了礼便告退出来，拉着手出了堂屋。 “哥哥！”出了门，元春才发现，贾珠正一个人在堂屋的廊下漫步，等着自己和母亲呢。 李纨见了，连忙屈身向贾珠施了一礼，满含歉意道：“照顾不周，还请贾公子见谅！”面上行礼致歉，心儿早又突突地跳个不停，脸上，更是羞红如霞。 贾珠见了，不觉也怦然心动，连忙掩饰着，还礼道：“无妨，在下正好观赏一下院子里的这些花木，小姐快不要客气了。” “素云，还不快带着贾公子去书房里坐着喝茶？”李纨转身向跟着身边的丫头吩咐道。 “是！”素云一边应着，一边向贾珠施了一礼，道：“贾公子，请跟我来！” 望着贾珠跟着素云进了东厢房，李纨这才向元春道：“父亲说，西厢房两间，让跟着meimei的两个丫头住吧，东厢房也是两间，是为meimei准备的书房呢。” 元春笑道：“我师傅也太客气了，我一个人哪住得了这许多的房子呢？抱琴和听琴，她们两个住一间也就罢了，东厢房的两间，我一个人连书房和卧房也够住了，堂屋的三间，还是让师母另做安排吧。” 李纨笑道：“meimei快不要谦让了，这个小院原本也是闲置着的，如今父亲命人收拾了出来，就是想给meimei提供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呢，断不会再安排人进来的呢。” 元春听了，也只好作罢。 二人说笑着来到了东厢房，只见贾珠已经坐在里边喝茶呢，李纨便犹豫着不肯进去。 元春见了，心中会意，忙向哥哥道：“哥哥，这里就交给抱琴和听琴她们两个收拾吧，你快带我一起去国子监报到去吧。” “嗯！好的！”贾珠放下茶盏，起身和元春一起来到堂屋。 元春向李夫人施了一礼，道：“多谢师母关照，其实，学生一人，东边的两间厢房已经足够住了，师傅这么安排，令学生惶恐不安呢。” 李夫人连忙扶起，笑道：“元春啊，你可是咱们国子监的状元呢，是当今皇上器重的人才，你师傅当然要为你提供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区区几间房子不算什么，关键是，这里是个独立的小院，没有其他人的干扰，才更有利于你的学习呢，快不要再为这件小事耿耿于怀了。” 王夫人也笑道：“春哥儿，既然你师傅和师母如此安排，想必自有他们的一番道理，你一定要用心读书，将来学有所成，报答他们的恩情才是呢。” 元春向李夫人和王夫人道：“请师母和母亲放心，元春一定不负众望，好好读书，为师傅师母和父亲母亲争光。” 李夫人看了，心中更加喜欢，连忙伸手扶了起来，柔声道：“元春，这里就交给素云这几个丫头们收拾去吧，你和你哥哥，赶紧去国子监报到去吧。” 一行人一路说笑着，来到外书房，贾政和王夫人便辞了李守中夫妇回府，贾珠便带着元春一起去国子监报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