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回 柳暗花明
抱琴揉着被元春敲得有些微疼的头，故意夸张地咧了一下嘴，道：“小姐，我这脑袋，迟早要被你敲破的。” 元春嘻嘻笑道：“要不是我每天都敲你几下，你能变得如此聪明？今儿个晚上还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 呵呵，抱琴可真是有些疑惑了，自己费尽了心思，才想起来找存稿的这个点子，竟然是被大小姐敲出来的？ 好吧，就算是被你大小姐敲出来的，那也是从奴婢的头脑里出来的，何况，小姐不也承认自己是聪明的吗？ 有了元春的鼓励，抱琴更加精神起来，向元春笑问道：“小姐，还有两大沓子存稿没有挑呢，我和听琴再去挑选一下？” 元春向两个丫头粲然一笑，道：“好啊，表现不错，继续加油！” 刚要拿起毛笔写字，却又抬头向她们关切道：“鬼丫头们，今儿晚辛苦你们了！回头，你俩去首饰匣子里挑两件自己喜欢的首饰吧。” “真的？” 有了这句话，两人更加精神起来，又分头挑选诗笺去了。 元春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写字。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元春抬头望着已经发白的碧纱窗，向抱琴道：“什么时辰了？” 抱琴拿了灯，掀开门帘，探头向厅内墙上的自鸣钟看了一眼，回道：“小姐，已经卯时一刻了，天儿就要亮了，您还是回房上床休息一会子吧，恐怕，就该收拾着去向太子复命去了呢。” 元春看着自己写的八张诗笺，在自己的心中盘算了一下，加上抱琴和听琴连夜从存稿中挑出来的那些，应该可以完成太子的任务了，这才舒了口气，放心回到卧房休息去了。 这里，抱琴将元春刚刚写了一晚上的诗笺，和以前写好的，以及刚刚从练笔时的存稿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认真地数了两遍，共有一百零六张呢，她仔仔细细地按照十张一沓的标准码放整齐了，又找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装了起来。 然后，将多出来的六张诗笺小心翼翼地存放在抽屉里，这才安下心来，也不回房，就靠在小书房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天就已经大亮了。 ...... 贾珍赶到秦继业家中的时候，全家人早已睡下了。 秦继业的家中，本是很小的一个院落，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贾珍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一家人。 自从义忠亲王府出了事，秦可卿从来就没有睡安稳过，这会儿听到这样急促的敲门声，更是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连忙披衣起床，刚刚穿好衣服，门外便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小姐，宁国府的珍大爷过来了，说是有非常要紧的事儿要找您呢。” 秦可卿连忙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随着小丫头来到主房厅内，见养父秦继业已经陪着贾珍在椅子上坐着了，于是连忙上前行礼。 贾珍望着秦可卿楚楚可怜的神情，眼眶一下子便湿润了起来，也不顾秦继业还在身旁坐着，便上前拉了秦可卿的手，低沉的声音说道：“可卿，是我对不起你啊。” “珍哥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秦可卿心中一惊，轻声问道。 “唉！”贾珍长叹了一声，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张了几次口，还是无法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羞于启齿啊，自己儿子在父亲即将成婚的时候，通知了所以的亲友，将自己的未来的继母变成了自个的妻子，这话儿，让他这个大男人怎么说出口呢 贾珍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狠狠心，将元春给他的那张大红喜帖递给了秦可卿。 “你自己看吧。” 秦可卿接过贾珍递过来的喜帖，匆匆看过，心中早已明白了一切，顿时只觉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贾珍也顾不得礼仪，在秦可卿将要倒地的一瞬间，抢上一步，接住了她。 “可儿！”贾珍大呼一声，将秦可卿抱在怀中，一边使劲儿地掐着她的人中，一边哭泣道：“可儿，你醒醒啊！你要是去了，我也不独活在这世上......” 秦继业见贾珍将自己的养女抱在怀中，早慌了手脚，这，这不符合礼仪啊！ “这可怎么办呢？” 秦夫人看着惊慌失措的自家官人，沉稳地拍了拍他的手，好让秦继业的情绪安定下来，然后，又命丫头取了凉凉的水来，用冷毛巾轻轻地为秦可卿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良久，秦可卿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家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父亲、母亲，你们白收养了我一场。” 秦继业夫妇听到这样的话，很是心酸，秦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秦可卿道：“孩子，不要说啥话，珍大爷还在这里呢，再大的事情也有解决的办法。” 秦可卿摇摇头，望着贾珍，半晌，才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珍哥哥，让我，去死......” 贾珍望着脸色苍白的秦可卿，哭道：“可儿，你死了，我绝不独活。”说着，眼泪喷涌而出。 秦可卿伸手擦着贾珍脸上的眼泪，喘息了片刻，然后，她挣扎着，试图从贾珍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贾珍伤心欲绝，手臂紧紧地环抱着这个纤巧瘦弱的小人儿，深怕自己稍一松手，她就会在自己的眼前永远消失了一般。 他望着她那盈盈的一包眼泪，心如刀割，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连自己十几岁的儿子都无法降服，枉为一个堂堂男子啊。 贾珍紧紧地抱着他心爱的可儿，良久，才想起了临行时元春嘱咐他的话：“大哥哥，你和郡主的这段情令人感动，不到最后时刻，千万不要放弃了追求爱情的权利，即便是......” “即便是，明儿个和郡主拜堂的人，不是大哥哥你，那，又如何呢？” 贾珍的心中猛然一动，好一个聪慧的春哥儿啊，他凝神沉思了片刻，终于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可卿，快，起来收拾一下，我有办法了。”贾珍起身，将秦可卿放在椅子上坐好，又起身向秦继业夫妇行了一礼，道：“劳烦二老辛苦一下，为可儿张罗张罗，恐怕天一亮，迎亲的队伍就到门前了呢。” “这可使不得呀。”秦继业见贾珍给他们夫妇行礼，连忙诚惶诚恐地扶起他，脑子中，却是一头的雾水。 贾珍连忙解释道：“秦伯父，您二老只管准备就是了，这一切，有我呢。” 秦继业看着贾珍一脸笃定的表情，心中也安定了下来，于是，便按照贾珍的吩咐准备去了。 早在秦继业将秦可卿从积善堂领养回来的时候，贾珍就封了五百两银子给他，让他好好地为秦可卿筹备嫁妆。 秦继业夫妇膝下无儿无女，好不容易在贾政的关照下领养了这么个女儿，真是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里疼着，何况，又得了贾珍这么多银子，便一门心思地为女儿准备嫁妆，好在几天前，一切就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着贾珍看了好日子来迎娶。 眼下，虽然发生了一些变故，可是，看着贾珍胸有成竹的样子，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落了地，开始张罗起来。 秦可卿看着贾珍有了主意，心中也略感安慰，轻声向贾珍问道：“珍哥哥，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贾珍凝望着她，深情道：“可儿，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如果不是蓉哥儿给我来这么个突然袭击，我绝不会这么委屈了你的。” 他情不自禁，抬起双臂，再次将秦可卿拥入怀中，柔声道：“可儿，为了咱们能够长相厮守，你要配合我，你放心，即便你和蓉哥儿拜了堂，我也不会让他跨进你的洞房一步，相信我，我会安排好这一切的，等这件事过去了，我要好好地教训这个逆子。” 秦可卿本来就是一个心灵通透之人，听了贾珍的话，心中也便舒缓了一些，向贾珍柔声道：“珍哥哥，在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依靠了，只要咱们能够在一起，受什么样的委屈，可儿都不在乎了。” 听了可卿的话，贾珍更加心疼起来，紧紧拥抱着她，道：“可儿，你放心，在这世上，你是我心中唯一爱着的人，为了你，我甘愿付出一切。” “珍哥哥，你真好！” 秦可卿伸出双臂，环抱着贾珍的腰，倚在他宽厚的怀抱里，眼里，溢满了喜悦的泪水。 贾珍凝望着自己怀中的可儿，轻轻捧起她美丽的面庞，俯下身子，如饥似渴地吸吮着她甜甜的花瓣似的唇瓣，她身上的馨香盈满在他的怀中、鼻端，令他心旌摇曳、春心摇荡。 良久，他的唇纠结着她的唇儿，她的贝齿轻咬着他的短短的胡须，唇齿交差之间，他们将自己的心，奉献给了对方。 “小姐，小......” 听见小丫头的叫声，贾珍将秦可卿从自己的怀中放了出来，双手扳着她的肩膀，柔声嘱咐道：“可儿，好好打扮，等着今晚做我的新娘。” “嗯！”秦可卿听话地点点头，望着贾珍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随着小丫头回房梳妆打扮去了。